一切起始前的結尾
那是李暉還在上學的時候,一切都還在秩序的尖端進行着動態平衡中,世界上的部分地區,還充斥着平淡的幸福泡沫,沒有大規模的世界混戰,沒有隕石墜落,沒有高考打不到車……
然而事實證明,混亂才是世界的主色調,如果長時間地感到太平,要麼就是人太天真,要麼就是——暴風雨前的凝滯。
李暉自小沒家,上小學的年紀讓一個男的領走,成了那個人的養子,從此開始走上尋常小孩兒的道路,唯一特別的,就是直到現在大學三年級,沒有住過一回校。都是家門口,不管再難,也是辦走讀。
下午結束了一場寄生蟲課,李暉走出校門到附近的小超市買菜。有時候流動量大的便利店比商場的菜新鮮的多。
“家裏好像沒蔥了…”李暉瀏覽着貨架,目光略過碼在泡沫箱裏的金針菇時,不自覺想起了課本上的蛔蟲……
冬天剛過,差不多到出筍的時候了,本來還打算整點時鮮的李暉轉頭看到白花花推在一起的鮮切竹筍,腦子裏閃過了“豬肉條蟲”的圖樣。
“算了。”最後只買了幾顆蔥和雞蛋準備往外走。
“嗯?”等着結賬的時候,李暉又沒閑住,摸了一支懟在面前的口香糖,萬年不變的綠皮包裝。
“五塊九,算你五塊。”便利店老闆五指肥短,動作卻不慢,就是已經快清明了還穿着一件小羽絨服,李暉看了一眼老闆的拉到頂的羽絨服,不由得替對方覺得熱,扯了扯自己的毛衣領子。
出了門,順手撕了一條綠劍,嚼着往家走。
“小暉暉?”鑰匙剛轉開,裏面就傳來了宗志誠的聲音:“回來啦?晚上吃啥?”
宗志誠就是那個把李暉從收容所領走的傢伙,是個搞生命科學的,前兩年自己在家裏建了一個簡陋的實驗室,廢了老鼻子錢。
李暉:真的敗家。
有了個人實驗室的宗志誠宅在家裏的時間就更多了,但是他留在家裏也沒什麼用,還是得等李暉回來做飯。
“吃什麼,中午剩菜熱熱。”被寄生蟲課折騰得身心俱疲的李暉冷淡的表示:我不舒服,都別想吃好的了。
果然,宗志誠期待的表情垮了下來,臉上的褶子更多了。其實他年齡不算老,正是一枝花的年紀,也沒討老婆,當初領養孩子就是為了獻身科研事業。
不過像他這種不願計算柴米油鹽的人,養這個孩子的目的,不是為了什麼傳宗接代,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做飯保姆便宜又方便,更多的,是為了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私密性就比別人的強。
這也就是為什麼李暉一直沒有出過遠門的原因,這個搞科研的爸爸,在兒子身上做實驗。
當然,不是毫無人性的那種,只是想找一個長期的志願者而已,現在的志願者也挺貴的……不是他這種個體戶負擔得起的。
宗志誠:“吃好了下來一趟,我先過q……”
“走什麼走?”李暉對這個便宜父親可以說毫不客氣,“我做了飯,你不該洗個碗?”
宗志誠:“……”乖乖地端起了盤子。求人辦事,總要付出點什麼。
坐到熟悉的醫療床上,李暉看着宗志誠在實驗台上忙碌的瘦削背影,沒由來地想起來一些陳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