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魚龍潛躍

澤國大地，歷來就流傳着觀山觀水觀時景之說。

這句話指的就是觀景城。

這裏的山是北嶺。

站在觀景城頭，登高面北遠望，山川萬里，起伏不定，連綿不絕，一山賽過一山高。

每日朝暮二時，群山間雲蒸霧繞，恍如仙境，天光大白時，則雲氣俱斂，顯出一派鬱鬱蔥蔥之色，生機無限，這是近處，而在遙遠北方，還有高山白雪，蒼茫無垠。

這是景國南疆邊境線上的自然屏障，東西延綿三萬里的景南嶺，嶺南諸國一般稱為北嶺。

這裏的水則是雲川天瀑。

出觀景城，登上左近的望瀑山，北望北嶺，可見遠處群山起伏之間，有一道千丈飛瀑，水天相接，彷彿天河之水灌注人間，所以這飛瀑就叫天瀑。

天瀑至觀景城的河段，則叫雲川。

水自北嶺來，穿觀景城而過，橫跨半個澤國，再經玄國，最後東出入海，是澤、玄兩國的母親河澤水與玄水的源頭。

最後的觀時景，觀的則是此地四年一度的盛景，魚龍潛躍登天門。

每隔四年的三月初二這天，從天瀑到觀景城，整條雲川水道都會生出赤霞，此間萬魚競躍，跳出水面，持續一日夜，最是神奇壯觀不過。

同時，若飲下雲川水，還能看見虛空之中天門洞開，魚躍化龍登天門的幻象，只是事後往往會虛弱一段時間。

因此這一天被稱作觀景節。

此間種種異象，世人皆言是仙人手筆，水下有神仙洞府，歷年來不知吸引了多少人來此尋仙拜神，可惜，古往今來，從無一人真能得道。

……

陳靖玄之前運作外任的，就是觀景城守軍的一個都統，只因三公主構陷入獄而致成空，沒想到陰差陽錯下，還是來到了這裏。

只是這次來，就不是來就職，僅是路過的了。

也是巧了，來時正逢觀景城四年一度的觀景節前一日，他們進了城，決定留下，見識見識這聞名嶺南諸國的盛景再走。

每逢觀景節，觀景城內外勢必張燈結綵，通宵達旦。

這天入夜，全城都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無論上官下民，軍卒文人，都走出家門，遊玩城內，喧囂響徹整座城池。

城中一家臨河的客棧。

沈碧空好熱鬧，見此盛日，耐不住性子走街串巷去了，只陳靖玄與陳遠影二人坐在這屋頂上，看四下人流往來，聽八方人聲鼎沸，欣賞着這座不夜城。

他們交談不多，只是靜靜等候。

某個時刻，陳靖玄進入了問道之境。

觀景節這天在此能目睹萬魚競躍之景，能幻想魚龍登天之象，這顯然不是正常的，八成真是千百年前的某個仙人……或者說修仙者的手筆，對於在這裏問道，陳靖玄比較期待。

光影交錯。

這回開發的烙印，應是過去十分久遠的一個時間點。

彼時邊關雄城未建，山腳下，僅有一條雲川之水蜿蜒而來。

他見到了前世今生以來，最是恢弘震撼的一幕。

正值白天，但電閃雷鳴，狂風夾暴雨，天昏地暗。

遠處北嶺群山之上，一顆猙獰巨首仰天怒嘯。

龍，是龍，一條黑龍！

龐大漫長的身軀，在群山之間隱現，隨着群山而起伏，一隻龍爪，按在最近的一座山頭上，撐起龍軀，龍頭高抬向天，放聲怒嘯着，高大的山嶽，在它爪下猶如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