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戰慄
西歐，邊陲地帶。
化作廢墟的城鎮裏，兩道身影正在戰鬥。
那兩道身影並非人類。
一個是渾身由淤泥、藤蔓、樹葉構成的沼澤樹人，看起來像是深淵裏隨處可見的低等魔物，但身上卻散發著恐怖的神性波動。
另一個是人身鹿首，身穿黑色西裝的鹿首精，在鹿角的中間有一圈由冰冷星塵環繞組成的冠冕，眼神平靜，無喜無悲。
歷史恢復后，群星會內舊紀元遺留下來的檔案全部恢復，其中就有這兩名半神的信息。
一個是騙子，通過欺騙“鹿神”從而獲得了祝福，之後策劃了一場謀殺，殘忍殺死了其所信仰的“鹿神”，取而代之，試圖建立一個全新的宗教組織，成神做祖。
他四處開設講座，展示所謂的“神跡”，僅用一個月時間就拉起了隊伍，整個北美至少有超過二十萬人成為他的信徒，其中不乏有身價過億的富豪，不惜傾家蕩產也要為他獻上珍貴的超凡道具。
另一個則更為特殊，其並非獨立意識，而是身體有着十七個獨立人格，共同掌控着那具軀體。
那十七道意識曾是南美地區的軍閥士兵，在一場街頭混戰中被活捉，敵人抓住他們後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最後將他們的屍體沉入沼澤地，但沒成想有權柄從天而降，將那十七個人復活成了沼澤怪物。
在殺死仇家復仇后，沼澤怪人開始清洗當地的幫派，以雷霆之勢將當地黑幫統一，但沒過多久它就大開殺戒，一夜之間幾乎將整座城鎮血洗殆盡。
沒有了人類的軀體，就不再擁有曾經的各種需求，就連最基本的進食和睡眠都不需要。擁有了力量和地位，卻無法從享受中過的任何快感，那十七人漸漸變得癲狂，這幾乎要逼瘋他們，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種能讓自己愉快的事情——殺戮。
這兩名半神的實力都很強大，在舊神裏面算是t1級別，尤其是穿着黑色西服的鹿首精，因為有不少富豪爭相獻寶，它手上的超凡道具可謂多到令人眼花繚亂。
兩者的戰鬥並非簡單的肉搏，而是在概念領域進行規則與權柄的碰撞，隨便使用的一件超凡物品都蘊含規則力量。
只見沼澤怪人從體內吐出一個兔子，那兔子渾身雪白，沒有沾染半點泥濘，嘴巴驟然擴大，如花瓣一般張開，其中遍佈尖銳的牙，又有數不清的觸手從中探出，一口將鹿首精身旁的石質天使雕塑捲入口中。
石質天使雕像被白兔吞入肚中，但下一秒又詭異地出現在白兔身邊，毫髮未損，手中的石劍向下貫穿，噗嗤一聲，鮮血飛濺，兔子當場斃命。
但緊接着，兩隻一模一樣的兔子出現在了兔子屍體旁，張開大嘴，從身體裏伸出的觸手捲住石質天使雕像的各個部位，猛一用力，將雕像拉扯成碎片。
可碎片又在瞬間聚合，石劍橫掃，血液迸射，兩隻兔子斃命，四隻兔子出現。
石質天使雕像會殺死任何看到它的人，由於兔子怎麼殺都不會死，它的注意力完全被兔子吸引，在殺死兔子前都不會轉移目標。隨着染血的石劍再一次揮出，四隻兔子斃命，接着，八隻兔子出現。
每一批兔子死亡后都會翻倍繁衍，十次之後數量就能達到恐怖的1024隻，隨後只需再翻倍五次，數量就能達到只。三萬多隻恐怖兔子，誰見了都得發怵。
不過恐怖兔子的數量很難翻倍到那種地步，因為觸發能力的必要條件是殺死全部兔子，如果還有一隻存活，那麼兔子就不會翻倍繁衍，等二十四小時后，兔子的狀態就會刷新，死亡后將重新分裂成兩隻。而眼下八隻恐怖兔子就將石質天使雕像吊起來打了，每次剛一癒合就被扯碎，已然落入下風。
沼澤怪人則立即發動權柄能力，堅硬的大地軟化成泥濘的沼澤，周圍的廢墟也如巧克力受熱般融化，片刻功夫方圓五公里的一切都變成了散發惡臭的沼澤泥濘，衰亡的力量蔓延。
範圍內的一切生命體都將染上雨林熱帶病，變得虛弱，並且還會忍受宛如輻射一樣的劇痛，身體將隨着時間推移逐漸溶解。
鹿首精頭頂由冰冷星塵組成的冠冕亮了起來，一圈綠色的生機蕩漾開來，強行抹平了沼澤地帶來的傷害，旺盛的生命力充斥每一寸空間，沼澤怪人身上的藤蔓與樹葉開始瘋狂生長，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樹人。
沼澤怪人身上泥濘涌動，顯露出一柄纏繞着殺氣的屠刀，冰冷的殺氣抵消了旺盛的生命力，令它身上生長的樹枝綠葉迅速凋零，接着揮動屠刀，朝着鹿首精隔空斬出。
鹿首精的體態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衰老，毛髮變白，腰背佝僂下去，連精神也出現了一絲遲緩。
錚！
驟然，一柄水晶長矛從天而降，插在兩人之間，撕裂空氣的尖嘯聲隨後而至，滾滾氣浪迸發。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手，抬頭望向天空。
只見身穿一襲聖潔白袍的周塵屹立於天穹，垂眸，漠然俯瞰。
驚悚。
在看到周塵的那一刻，兩名半神心中瞬間湧現出足以淹沒靈魂的驚悚與惡寒。
不由自主地，開始因恐懼而渾身顫抖。
“你以前這麼有逼格嗎？”唐凌隱藏在暗處沒有現身，見到兩名舊神的反應，忍不住驚愕。
周塵之所以穿白袍就是為了拉高逼格，上來就給敵人一個下馬威，狠狠震懾。但似乎根本不需要這麼做，他只要往這一站，舊神們就跟應激一樣。
下一秒，沒有任何徵兆，鹿首精和沼澤怪人……
逃了。
唐凌大為震撼，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逃跑的舊神，周塵給到的壓力到底有多大？
周塵自然不可能給它們逃跑的機會，雙手一合，空間在他手中變成了玩物，不斷收縮，將兩名舊神帶回原地。
“放過我，我願意獻出所有！”鹿首精似乎知道自己跑不掉，連戰鬥的心思都沒有，當場舉手投降。
沼澤怪人體內的十七道意識恐懼無比，他們知道自己殺人無數，絕不可能被放過，於是決定捨命一搏，身軀猛然膨脹，化作三十多米高的枯木沼澤巨人。
“上吧，周塵獸，使用熔鑄之火！”唐凌在耳邊配音。
周塵伸出一根手指，對着枯木沼澤巨人一點。
霎那間，無邊烈火衝天而起，將枯木沼澤巨人體內的水分蒸騰殆盡，身軀變成乾裂的泥塊。
接着，他伸手，蒼白火焰在掌中延伸，構成一柄巨大的焰錘，向下砸落。
嘭！
枯木沼澤巨人龐大的身軀四分五裂，體內的十七道靈魂在蒼焰的灼燒中哀嚎慘叫，只撐了十多秒就被焚燒殆盡。
“這麼好殺？”周塵有些驚訝，這水貨半神還沒之前遇到的深淵五階強，靈魂強度更是拉胯的無法形容，隨便燒一燒就成灰了。
“版本更新了，沒跟上版本的遺老玩家是這樣的。”唐凌接話，“另一個怎麼搞？”
“檔案里說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當然不能留。”
周塵掏出終焉之劍，看在鹿首精識相投降的份上，可以給他一個痛快。
終焉之劍悄無聲息地隔空斬落，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靜的可怕，然後就看見鹿首精的頭顱從脖子上掉了下去，沒有血液噴出。
靈魂寂滅。
一劍秒了。
權柄從屍體上析出，鹿角中間的冰冷星塵冠冕化作實體，掉落在地。
周塵有點恍惚，半神殺起來跟切菜一樣，好不真實。
舊紀元時代，升華者還被叫做超凡者，沒有成體系的超凡之路，每個人都是各自摸索，對於靈魂的錘鍊並未被重視，別說半神了，就算是真神，靈魂強度都遠不如同位階，甚至有些真神都不知道自己擁有真神級別的力量。
好在登神長階並未受到影響，雖然菜，但位階是實打實的半神，兩名半神的死亡讓他在登神長階上走了四十道階梯。
更令周塵欣喜的是，他隱隱看見了登神長階的盡頭，那永恆璀璨的門扉。
大概還有……
一千兩百道台階。
雖然要走的路還很漫長，但至少看見終點，有了盼頭和動力。
周塵看向下方的白兔和石質天使雕像，意念一動。
八隻白兔里有七隻爆炸，血肉橫飛，剩下的一隻瞬間靜滯，被封印在了凝固的時間裏。
石質天使雕像面前出現了自己的鏡像，它會殺死看到自己的生物，如今自己看到了自己，那它就要殺死自己，可它無法殺死自己，於是陷入了死機狀態。
周塵在兩具屍體上檢索了一番，將有價值的東西全部帶走，隨後離開，前往下一處戰場。
將所有神戰遺迹都走上一遍，殺上幾十個半神，真神就讓唐凌打到半死再補刀，估計能走上幾百道台階。
這是空前絕後的機會，放在平時可沒有這麼多半神能殺，就算有也打不過，可以說如今是他走登神長階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