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最初的死者
那一瞬間，冥界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陣發自靈魂的惡寒，彷彿赤身來到極寒之北，身體裏流淌着的熾熱血液凍結成冰，四肢變得冰冷僵硬，有寒風在脖頸間吹過，帶來死亡的氣息。
死亡。
死亡在迅速的逼近，上升，降臨，無情摧垮一切生機。
一位學者面無表情地按下一個大紅色的按鈕，無形的矩陣結界擴張，將所有人籠罩，席捲靈魂與肉體的寒冷之意如潮水般退去，溫度漸漸回升，死亡帶來的恐懼與寒意被盡數隔絕在外。
通天徹地的蒼白光柱染上濃烈的神性，耀眼刺目的彷彿一位真正的神只降臨，讓人不敢直視。
在偉大奇迹的作用下，一切繁瑣且漫長的步驟都被直接跳過，任何會導致儀式失敗的因素皆被排除在外，儀式直接迎來了必定的結局。
蒼白光柱中浮現出一道漆黑的龐大身影，下一秒，破裂的聲音響起，光柱驟然爆裂成漫天碎片，那道漆黑身影由虛幻漸漸變得凝實。
霎那間天昏地暗，呼嘯的陰風停了，冥界中變得寂靜無比，一切都好像死去，埋葬在了冰冷與靜謐之中。
那漆黑的身影一個無比經典的形象，身披黑袍，手持鐮刀，是被世人認知度最廣的“死神”，虛幻的冥河之水從其腳下流淌而過，河流盡頭是深邃的黑暗。
“成了，挺順利的，什麼么蛾子都沒出。”
周塵話剛說完，身邊的學者就齊齊投來驚恐的目光，他不由得怔了下。
“這話可不興說啊！”有個學者頓時哭喪起了臉。
“一般有人說了這種話，實驗基本都要出問題……”負責人幽怨地看了周塵一眼，喝道，“所有人打起精神！”
周塵目瞪口呆：“不至於吧？”
“這話就跟在警察局、消防局、醫院說‘好閑啊，今天沒什麼事’一樣，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大恐怖魔力。”旁邊的學者神神叨叨，“我之前在醫院當過一年實習護士，每次值班室只要有人說這話，立馬就要忙起來，而且是忙到死的那種。”
“我有個當警察的朋友也這麼說過。”
“我一親戚是消防員，他也這麼說過。”
眾人附和。
“你們這群學者還這麼講究玄學？”周塵吐槽。
“你這都是刻板印象，學者怎麼不能講究玄學了？實驗前沐浴焚香，穿上乾淨的工作服，這都是行業不成文的規矩了。還有等實驗結果的時候哪個不是求爺爺告奶奶，從生命女神到關二爺都得拜上一遍，你是鍛造師，難道就沒求過什麼神保佑東西能成？……操，忘了你有作弊器了。”
有一說一，周塵還真沒求過什麼菩薩上帝生命女神保佑過這一塊，許個願概率就是百分百，誰還要求爺爺告奶奶啊，非酋直接秒變歐皇，二刺猿抽卡遊戲都是百分百出貨，沒意思。
不過說起來，現在全世界的學者、鍛造師、鍊金術師拜的人貌似是他，畢竟拜他真有用。
遠處，死神佇立原地，一動不動，祂沒有神智，只是權柄的具現化，本質上其實和權柄造物差不多。
“應該沒什麼問題，所有會導致儀式失敗的因素都被抹消了。”周塵說。
“那只是儀式過程中，儀式結束後會發生什麼就說不準了。”負責人幽幽說道。
話音剛落，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周塵傻眼了，不是吧，還就真出事了？
“一級警報，有未知目標入侵冥界！”
“第一層矩陣被突破，第十五層，第十九層、二十五層……全部三十三層矩陣已被突破……十八層深度空間被突破……目標即將降臨！”
“立即收容‘人造死神’，那東西是衝著死亡權柄來的！”負責人高喊着下令。
一道任意門在死神腳下開啟，煉金大賢者羅蘭從門中走出，手裏捧着一個正方形金屬盒，隨着金屬盒開啟，死神高大的身軀逐漸縮小，短短几秒竟被吸進金屬盒中。
做完一切，羅蘭退回任意門中，關門。
與此同時，屍體腐爛的高濃度惡臭在冥界中瀰漫開來，一團巨大的腐爛肉球毫無徵兆出現在冥界上空，上面長有許多細長的腐爛觸手，不斷蠕動，大量暗灰色膿液從這團肉球上滴落，落下后瞬間蒸發了一片冥界沙漠。
“這是什麼玩意……”周塵皺眉，這東西看着就很邪乎，即便是以他目前的位階，隔着矩陣都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開始收容。”負責人冷靜地對着通訊器下達了命令。
嘩啦嘩啦嘩啦……
一道道巨大的鎖鏈從虛空中延伸而出，瞬間捆住那團腐爛肉球，收縮，將其牢牢鎖住，然而只見那些鎖鏈飛快的浮現斑斑銹跡，沒多久便無聲斷裂，化作飛灰。
“直接上最狠的貨。”負責人說。
於是，更多泛着烏光的鎖鏈探出，束縛在腐爛肉球上，捆了個結結實實。鎖鏈錚錚而鳴，烏黑色的光澤燦爛攝人，竟沒有出現銹化，保持着不朽。
周塵一眼就認出那是煉金大賢者才能製造出來的不朽神金，看得挺眼饞的，這東西可是公認的打造神器的必要素材之一，但產出極其有限，炒到了天價，按克出售。
空中，一道龐大的石門開啟，看不清後面的場景，鎖鏈嘩嘩作響，將肉球拖拽進了石門內，整個過程肉球都沒有任何反抗，安靜的像是屍體。
周塵看向負責人，要一個解釋，他們明顯知道些什麼。
“那是最初的死者。”負責人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解釋道，“這只是預測中可能會出現狀況之一，概率很低，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難道還真有什麼玄學？”周塵懵了幾秒，繼續道，“詳細說一下那東西的來歷。”
“顧名思義，就是宇宙中第一個死去的事物，它的死創造出了死亡這個概念。它雖然死去了，但並未徹底消亡，屍體還殘存着一些微不足道的本能，因此才會被死亡權柄吸引過來。”負責人說著鬆了口氣，“不過幸好，這東西死去了，沉寂了，危險性不大……好在沒招來那些更危險的東西。”
比如，深淵半神，乃至星空中的某些未知存在。
“這裏交給我們善後就行。”負責人表示周塵可以離開了。
周塵思忖了下，呼叫任意門來到第八區。
食堂。
馬有財三人穿着統一服飾，端着盤子打菜。
“新紀元的食物比舊紀元好吃一百倍，這算是唯一的慰藉了。”水本惠理子嘆息，她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娛樂方式也比舊紀元領先一百倍，我倒是挺喜歡這裏。”秦煙沒心沒肺，她家裏人早就去世了，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大，後來又當了好長一段時間刀口舔血的超凡雇傭兵，在那個混亂、風起雲湧的危險時代，理念早就變成活一天賺一天，活一天爽一天了，活到現在已經是大贏特贏。
馬有財什麼話都沒說，但眼神落寞，顯然懷念親朋好友。
三人打完菜剛坐下，周塵就走了過來，招呼了聲后在旁邊的空位坐下。
“有事？”馬有財問。
“想問問你們，以前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周塵開門見山道。
雖然靈魂是同一道，也有過去的大部分記憶，按理說性格不會發生多少變化，但他還是想知道舊紀元初次接觸超凡力量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