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間小鎮
林濤是林山鎮警衛隊隊長,和遭人嫌棄的鎮長不同,林濤很受林山鎮居民的愛戴,這和他父親一樣。
他父親是上一任警衛隊隊長,那時他還年輕,被叫小隊長。他雖然平時不太正經,但警衛隊出任務時從來都是跟着他父親沖在最前面。
他也因此親眼看到父親死在自己面前,葬禮之後,他和許多男人一樣,短短一瞬從孩子變成男人。
無人異議他成為隊長,從他父親手中接過職責,保護林山鎮這一隅安寧。
鎮長的助手陳壽延找到警衛門口的時候,他已經集結了隊伍準備出發。
陳壽延高昂着頭邁着長腿要跨進警衛處大門,被門口的隊員伸手攔下推了出去。
“有事報告!”
他一臉錯愕隨即氣急敗壞地叫罵:“你們知道我是誰?你們知道我有什麼事?天大的事情被你們耽誤了你們承擔的起嗎?還報告!給我滾開!我要親自和林濤說!”
他一頓大帽子扣下來,倆隊員不為所動。他作勢要進門,又被攔下。
他還想再罵,看到林濤從警衛處院子裏走出來,馬上變了臉色大聲向林濤訴苦:“林隊長,這倆門衛脾氣大呀!鎮長派我來通知你去見他,這兩個人故意攔着不讓我進去。”
他伸手不斷指着門口的警衛隊員,兩人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林濤沒有看他一眼,帶着隊伍走過去:“你回去吧,告訴鎮長我去調查怪叫。”
“哎!”他還想說什麼,林濤並未理會。
走出門他回頭囑咐門衛:“守好大門,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言罷就離開了。
陳壽延啞口目送隊伍遠去,想到這個林濤這樣無視自己,想張嘴罵他兩句,看見兩個門衛直盯着他,只罵一句:“晦氣!”匆匆去復命了。
離開小分隊后,林濤出了林山鎮小河,他一路格外注意橫山河對岸的動靜,但直到大橋都沒發現異常。
他們在大橋停下,通過大橋過了橫山河就是一路通往山裡。
這大橋是橫山橋,立在這幾百年了,樹歷前的東西在今天依然牢固可靠。
橫山河往南是一片連至山麓的深林,林山鎮的獵人一般都在這片深林和臨着深林的幾座山活動,鎮裏獵人的規矩是進山不能走到看不見橫山河的地方,不然就難走出來了。
林濤在橋邊思索着要不要過河去察看,橋對面走來一個人。
這人身着棕黑的布衣,年齡和林濤相仿,簡練的短髮,長臉濃眉古銅膚色,看起來有幾分氣魄。
他在夏天也穿着長褲長袖,褲腿和袖口被裹的緊緊的,背着獵弓,手裏拎着一隻灰兔子小跑着趕來。
林濤認出這是小稚的父親林原,不等他開口,林原喊到:“林濤,別去了,裏面有個大傢伙!”
“你見到了?”
小稚的父親停下來調整了呼吸:“沒有,聽聲音就不簡單。我還沒聽過這樣的聲音,你們今天怕是弄不成,我們回去,找幾個人再商量商量。”
“那東西在山裏?”
“在山裏!我還沒進山,聽着從二指山那邊傳來的。”他指向西南邊的遠山。
二指山是臨近深林的大山中的一座,因形似拳頭伸出兩根手指被稱作二指山。
小郁他們先在河對岸看見它,林原又聽見聲音從山裏傳來。林濤看向廣袤的山林略一思索,心想他們幾個人去了不一定能調查到什麼,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就說:“那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這東西要是路過的離開就算了,要是準備進來,我們也有準備對付它。”
進來是指過了橫山河。
言罷吩咐隊員:“我們先回去!”
隊員中一個年齡稍大的問道:“林隊長,要不要我守在這裏,有個什麼情況我跑回去報告!”
林原不想這個隊員守在這裏,橫山河能攔獸潮,攔不住那樣的東西,它想要過河,不用特意來找橋。
林濤也想到這一層,拒絕他:“不用了,它不一定從這過。真從這過你不一定跑的掉,知道了也是白搭,我們走吧。”
幾個隊員走在前面,林濤和林原落在後面。
林濤憂慮沒個頭緒對付這老虎,也疑惑明明小郁說在橫山河對岸看見了它,林原卻說聲音從二指山傳來。
難道它只是路過,然後朝着二指山去了?那速度也太快了。林濤的眉頭緊皺着不說話。
林原拎起手裏的兔子,打破沉默:“晚上來家裏吃兔子,讓你嫂子燒個好菜,我把鎮裏幾個傢伙叫來我們慢慢想對策。”
林濤只是點點頭。
“沒有林山鎮獵人擋不住的老虎。”林原自做輕鬆地吹噓。
“這肯定是個凶獸,來的路上我遇到小稚他們幾個。”
“小稚?”他面露疑惑。
林濤把小郁提到的信息轉述給林原。
“又跟着小郁瞎跑!”林原這一句是在說小稚,又緊接著說:“這麼說它走了?”
林濤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確定,那東西不會無端出現。
見林濤提到凶獸,一臉嚴肅又不肯說話,林原知道他在回憶自己的父親。
林濤的父親林海,別說在林山鎮,在整個南夏都是拔尖的人物。誰能想到會死在一次獸潮里?
普通的獸潮怎麼能奈他何?那次獸潮里就是混進了一隻凶獸,隱藏在野獸當中,潛伏着偷襲了林海,一擊致命。
林濤親眼目睹父親死在了凶獸手裏,但細節他從來不願多說,大家只知道是凶獸殺了林海之後逃走。
林濤一直以來避而不談,大家都知道他心裏憋着一股勁。這次出現凶獸,又揭開他心底的疤。
如果凶獸對林山鎮有什麼想法,警衛隊又攔不住的話,那林山鎮怕是要被屠盡。林原念此拍拍他肩膀,也沉默了起來。
官府空餘金玉,新夏上下分心。凶獸禍亂,靈獸結群,不甘居於夷地,久有覬覦之心。這人間將不太平!
警衛隊一行來到林山鎮南門,遠遠看見南門外站着一片人,見幾人回來齊刷刷看向他們。
小稚從人群中擠出來,挑着腳看向幾人。看到後面的父親,立馬按緊頭上的帽子跑來迎。
“爸!”他歡快地跳到林原身邊牽着他的手。
林原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在這幹嘛?”馬上又朝腦袋補了一小巴掌:“又跟小郁瞎跑。”
“哎呦!等你。”他被打了仍然一臉笑嘻嘻。
小稚回家發現父親去打獵了,不聽母親的勸阻,慌亂地跑出家去找小郁,要和小郁一起去找他爸。
小郁攔住他說:我們去了也幫不上忙,萬一你爸回來了你還在山裏,難道還要你爸冒着危險去山裏找你?
小稚聽完冷靜下來,小郁又讓他去鎮南門等着,去打獵的人都從南門回來,回來了他就能看見。
小稚就去南門等着,沒想到南門聚了一批閑人,哪有新鮮事往哪湊,在南門等着林隊長的消息。
林原牽着小稚和林濤告別,小稚馬上回頭朝林濤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林父又給了他一巴掌。
林濤看見小稚的鬼臉,僵硬的臉上融化出一個笑容。
他們這時靠近了南門的人群,這一群男女老少,站着坐着蹲着倚靠着參差不齊,笑的嚴肅的擔憂的好奇的表情不一。
“林隊長沒事吧?”
“林隊長那是個什麼東西?”
“林隊長你看見沒有長什麼樣子?”
“林隊長鎮子有沒有危險?”
……
林濤一靠近這些人就問開了,還沒等林濤一一回答,一個討人厭的邀請聲蓋過了其他所有聲音:“林大隊長,鎮長在府里等你,讓你回來了立即趕過去!”
他又接著說道:“大家不要在這裏問了,大家不如去問鎮長,鎮長會給大家細心解答!”
陳壽延從人群中鑽出來,剛才各種詢問一下子消失殆盡。他還沒來得及得意自己有如此威懾力,能讓人群立馬消聲,身後馬上傳來了一句嘲諷:“我以為誰家狗在叫呢,這一看原來不是。”
“誰!站出來!”有人當眾罵他,陳壽延臉色難看。
“是不是還真不一定!”陳壽延看不見的地方又傳來聲音。
人群中傳來鬨笑,像炭火一樣炙烤着他。
“是不是你!警衛隊把他給我抓起來!”陳壽延順着聲音的方向指着一個他看不順眼的人,就要讓警衛隊抓他。
林濤沒有動,警衛隊也沒有動。
“我可沒有說話,陳秘書不要栽贓陷害血口噴人!”被指的那人一臉無辜地辯解。
陳壽延氣急了,看着警衛隊紋絲不動,心裏更是恨極了。
他又咬牙切齒地說一遍:“林濤隊長,鎮長有請!”
“好,我這就過去。”林濤沒有公事推脫,答應了下來。
“我先走一步了,再見。”隨後不再理會眾人,低頭離開了。
“陳秘書慢走!”人群又鬨笑起來,陳延壽卻充耳不聞。
陳壽延如此能忍,倒是讓林濤高看他一眼。
“大家不用擔心,警衛隊正在全力調查,有什麼結果會馬上告訴大家。”
“林隊長我們不是擔心它,我們擔心你。”人群中一個老爺子說。
“有大家這樣一份心,我林濤死也無憾了!”林濤一臉鄭重,若死得其所,也算命運慷慨。
“不敢這麼說!”老爺子馬上制止他,林家父子是他眼看着長大的,人民心中有桿秤,為公為民者自然受民愛戴。
反之亦然,這也是鎮長不得民心的原因,連着他的秘書也要被罵狗腿子。
“林隊長,孫胖子找你要幹嘛?”大家私下叫鎮長孫胖子。
林濤笑笑:“可能和之前的吼叫有關。”
“林隊長,要是鎮長為難你你不要怕,有我們給你撐腰。”老爺子拍了拍胸脯。
“就是!諒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林濤笑受不再多言:“那我過去看看。”便在眾人的揮手下進了鎮子。
林山鎮不是大鎮,建立在樹歷前的遺迹基礎之上。
林山鎮有三個大門,北門、南門和西門,南門和北門分別在鎮子東南和東北,西門就在鎮西。北門通往城裏,南門通往山裡,西門在鎮子西邊通往其他村鎮。
鎮子主街呈東西走向,東邊由北門始在鎮子中間轉而向西直至西門。-
整個林山鎮左側被一條南北走向的河貫穿,這河官稱藏牙,俗稱小河,與大河橫山河相對。河水自鎮外西邊和北面山中發源,南流經林木鎮匯入橫山河,東流入海。
整個林山鎮被廣袤的森林包圍,北面西面和南面群山環繞,官封:林山鎮。
此地雨水適宜,四季分明,可開墾耕地同時漁獵資源豐厚,因此女多耕織,男多耕獵。
林濤由南門進,直入主街,沿主街向西行至小河,繼而向北至林山府。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攀談,他都停下作陪。
林山府坐北朝南,是一處四方大院,南面一排對外作為辦事處,正中有大門供人員出入。
供出入的大門極少有人出入,林濤成為隊長前,林山府每天都極熱鬧,除了辦正經事,老人小孩都愛往這湊。
但近些年,林山府漸漸無人問津,除非有事來辦,平時沒有人再想往這裏跑。
林濤在門口朝守衛點頭示意,進府未遭阻攔。
他自小跟着父親,林山府和警衛處就像自己家一樣熟悉。只是前幾年鎮長更換之後,林山府他便來得少了。
循着記憶中的路來到鎮長辦公室,門口的人攔下他:“我去通報鎮長。”
林濤並未在意,站在原地等候。片刻警衛小跑着出來:“林隊長,進去吧。”
林濤進門,碰見了正往外走的陳壽延。他側身讓過,陳壽延卻哼了一聲趾高氣昂地從他身邊走過。林濤還沒來得及多想,屋裏傳來了鎮長的聲音。
“林隊長來了,快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