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潛伏

三人離開高地，趕到宿營地與中年牧民會合，他正巴巴地等着我們的消息，聽了我們的敘述，他也很興奮。

聊了一陣開始休息，一大早，蕭承志與中年牧民趕回兀倫真部集合隊伍去了，我與忽都思留了下來，繼續留意營地動向。

送走蕭承志他們后，我望着晨曦中的高地對忽都思道：“咱們要想想退路問題，我們在四更或是五更時分潛上山去，我們的坐騎肯定不能留在山下，白天得手后，我們趁亂下山，只能渡過河流朝南跑，其他方向都不能去，萬一被金兵的騎兵碰上，沒有坐騎我們就完了。”

忽都思道：“那怎麼辦呢？南邊是草原，不利於藏馬匹，我們總不能一直走下去吧，高地上視野開闊，萬一金兵現我們，越過河流追趕，我們照樣跑不過他們。”

忽都思的憂慮不無道理，如果動手那天，馬群要是在北邊草場放牧的話就好辦了，一旦蕭承志他們動起手來，營地金兵的注意力定會被吸引過去，那樣的話我們脫身就安全多了。

我道：“我們還是把馬匹藏在東邊的丘陵里，得手后我們渡過河流，朝下游跑，我想金兵內外交困，尾不能相顧，應該沒時間理我們，不過這種事有很多孌數，有時候事態並不按我們的意圖展，我們見機行事。”

忽都思依言點頭，說話間，太陽已經升起了，高地上的兵營sao動起來，過了一陣，伴隨着轟隆隆的響聲，馬群走下高地，朝草場奔來。

除了牧馬的十幾個奴隸，這次看押的金兵共有七個人，看來昨天那個黑瘦牧民並沒有說謊。

在等待的rì子裏，除了監視兵營動靜，我與忽都思成天在附近轉悠，把這裏的地形摸了個七七八八。

算算時間，蕭承志離開我們已有三天了，他們也該到了，這幾天來金兵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一切都很慣常化。我與忽都思來到最初走出丘陵的那處山坳嘴，等待隊伍的到來。

下午，蕭承志他們到了，眼前的隊伍雖然沒有金兵那樣有着整齊的裝束，但是個個jīng神勁頭十足，鬥志昂揚，弓箭與彎刀這些基本的武器都被攜帶上，繩索、套馬杆、備用馬鞍也都帶上了。

大夥把馬匹藏在丘陵間的山坳內，一起爬到丘陵頂上察看地形，這些人當中有一部分人來過一次，望着遠方的草場與高地，蕭承志詳細地講述了一遍行動計劃，眾人心領神會，他們的騎術絲毫不用擔心，在草原上來去如風是每個草原人的必修課。

我與蕭承志在隊伍里挑出十個套馬本事較高的騎手，一旦引開金兵主力后，由他們伺機驅趕搶奪馬匹。

剩下的人則負責動第一輪襲擊，幹掉看守馬群的幾個金兵，並吸引金兵主力的追擊，將他們引離馬群。

如果見兵營火起，金兵主力回營救火的話，則回師策應那十個套馬騎手的行動。眾人都明確了各自的任務，蕭承志又囑咐了一些細節事項。

接下來就是等待明天動手，吃過晚飯，睡到四更天的光景，我喊醒了忽都思，兩人吃了些食物。

為了不影響行動，盡量把不必要的物品留了下來，忽都思帶着弓箭與繩索，我則帶着腰刀、流星抓與火摺子。

蕭承志騎馬送我倆，三人趁着夜sè，悄悄地朝高地靠近，毫無懸念地來到南側的山壁下，我與忽都思分別與蕭承志擁抱，互道珍重。

他帶着我倆的坐騎朝東而去，那裏有一處我這幾天來看好的藏馬地點，蕭承志將把坐騎藏在那裏。

目送蕭承志消失在夜sè中，我抬頭望向頭頂上的高地，靜悄悄的，這個時辰是人最睏倦的時候，便拍拍忽都思的肩膀，示意可以動手了。

他依照上次的法子，將繩子系在流星抓的尾部，對着那叢灌木甩上去，抓牢后，他照樣第一個爬了上去，我在下面等待着。

這次輕車熟路，忽都思沒耗多少時間就爬到了山頂，聽到一聲貓頭鷹的叫聲后，我回了一聲，繩子從山頂扔了下來，便順着繩子朝山頂爬去。

與忽都思會合后，將繩子拉了起來，藏在柵欄腳下，另一頭系在柵欄底桿上，為了給脫逃節約時間，我倆並沒有解掉它，這個方向比較偏辟，白天奴隸們都出營幹活去了，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柵欄外有繩子。

我蹲在柵欄外觀察營地的動靜，裏面靜悄悄的，隱約能聽到就近帳篷內傳出的鼾聲。

倆人悄悄地翻過柵欄，朝草料堆摸去，有了上次的探路，高地上的地形我倆已熟悉，摸進糧草倉內，我與忽都思分別爬到一處草堆頂上躲了起來。

這些草堆足有三人高，每個佔地很大，整個人躺在上面都有餘，就算有人走進草堆，也不會看到頂上有人藏着。

在草堆頂上可以看見西南方的那個哨樓，為了防止白天被哨樓上的金兵現，我與忽都思弄了些草蓋在身上作偽裝。

時間還早，我趴在草堆上閉目養神，旁邊草堆頂上的忽都思取下弓，做着一些瞄準的動作，根據距離來估算，在草堆上放箭，哨樓應該是在shè程以內。

等待是漫長的，時間慢慢地流逝着，終於等到了東方現出魚肚白，我示意忽都思藏好，趴在草堆上注視着營地的動靜。

天更亮了，一聲牛角軍號響了起來，南側那幾個破舊的帳篷內開始有人起床，看他們的衣着應該是那些奴隸。

一個當值的金兵提着馬鞭走了過來，大聲喝斥着他們，這些奴隸的動作立刻變快了起來，有的抬着水桶朝營門走去，看樣子是下山打水，有的抱着柴禾朝伙房跑去。當值的金兵還嫌他們動作慢，不斷地抽打着從身邊跑過的奴隸。

很快炊煙就升了起來，北側的金兵兵營有了動靜，士兵們三三兩兩地走出帳篷，打着呵欠，用女真話互相打着招呼交談着，營地開始忙碌起來。

我注意到哨樓上出現了士兵的身影，悄聲囑咐忽都思小心戒備，好在哨樓上的士兵的視線並不放在我們這邊。

金兵吃過早飯後，在軍營中間的空地上，出現一小隊穿戴整齊的金兵，一字排開，共有九個人。

此時一個軍官模樣的中年武士從帳篷內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奴隸連忙躬身趴在地上，軍官滿意地坐在他背上，看了一眼小分隊，用女真話嘰嘰呱呱地說了一通，我的女真話還沒學到能聽懂連續話語的程度，看樣子是在分配任務，也許這九個人就是今天看守馬群的人。

軍官訓完話后，站起身走回帳篷去了。那九個士兵扭身朝馬圈走來，他們手中提着馬鞍，腰掛戰刀，有幾個提着馬鞭，馬圈的一側繫着一百多匹軍馬。

金兵放好馬鞍后，牽着馬匹走出馬圈，朝營門走去，我注意到他們並不是人人都帶了弓箭，心中暗喜，這樣的話，可以減少我方的傷亡。

等他們走開后，十幾個牧馬奴隸在當值金兵的監視下，朝馬圈走來，他們合力打開馬圈的大門，趕出頭馬，馬群跟着頭馬順着大道朝西側的營門走去。

龐大的馬群緩緩地走下高地，營地內揚起衝天灰塵，嗆得我與忽都思睜不開眼。

過了很久，馬群終於走光了，巨大的馬圈空蕩蕩的，只剩下一百多頭戰馬系在那裏。

太陽照在空中，所幸我們藏身的草料堆頂上有一個帳篷支着，否則在這麼熱的天氣里，被太陽直曬可吃不消。

留在營地里的奴隸走到草料堆，叉了一些草喂那些戰馬，一個傢伙拿着長長的草叉，差一點刺到忽都思的大腿，驚出我們一身汗，好在他的視線受阻，並沒有現頂上藏有人。

氣溫越來越高，除了放哨的金兵，其他人都躲在帳篷內，這塊高地上並沒看到多少樹木，就算有，也早被金兵給砍倒擴展營盤了。

趴在草堆上汗如雨下，這潛伏的差使還真不好當，斜眼看看天空，離正午還有一陣子，不知今天的馬群往哪個方向放牧去了，蕭承志他們是否能順利接近他們動攻擊？

那些馬夫已喂完馬匹回帳篷去了，營地東側靜悄悄的，見四下無人，忽都思悄聲道：“我們的契丹兄弟怎麼還不動手啊？他們躲在丘陵溝中，哪知道我們的苦啊，再呆下去我就要被曬焦了。”

我安慰他道：“再堅持堅持，這可是考驗我們的意志與毅力的時候，蕭承志他們肯定還沒找到很好的機會，這次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又等了一陣，靜謐的營地忽然響起低沉的牛角軍號聲，這讓我倆聽得jīng神為之一振，北側軍帳紛紛衝出許多金兵，吵吵鬧鬧地擁在空地上，哨樓上的士兵指着北側對着空地上的金兵大聲叫嚷着，空地上的金兵明白過來，紛紛跑到軍營的北側柵欄旁。

我對忽都思道：“兄弟，我們的契丹兄弟動手了，看樣子是在北邊，我們的運氣還真不錯，希望他們第一輪進攻能順利。”

忽都思扭了幾下脖子興奮地道：“接下來該輪到咱們大展身手了。”

此時，那個金兵的百夫長站到空地上，舉着戰刀朝柵欄邊觀看的金兵叫喊着，那些金兵紛紛跑回軍帳穿盔着甲。

忙亂了一陣后，金兵穿戴整齊重新回到空地上，鮮明的盔甲在陽光下泛着光，他們的武器有腰刀、狼牙棒、弓箭、長馬刀。

百夫長簡單地講了幾句，朝馬圈揮了揮手，金兵飛快地朝馬圈跑來，我眼瞅着他們從眼前跑過，大略數了一下，差不多都準備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