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日勒和克
十二世紀的蒙古高原,逐水草而居的蒙古各部生活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上演着他們自己的民族傳奇。這片被高山、湖泊、丘陵、沙漠等複雜地形從西伯利亞森林中分割出來的大草原,有着雄偉險峻的高山如天山、阿爾泰山、薩彥嶺、杭愛山、興安嶺等,山上密佈着寒帶特有的針葉林,而在海拔更高的地方則是最耐寒的落葉松。無數大大小小的河流從高山幽谷中源,其中最具代表xìng的河流為斡難河、克魯倫河,它們如同一條條晶瑩的玉帶,蜿蜒曲折地穿行在浩瀚遼闊的草原上,為草原上的人畜提供養分。
每年的六月至七月是草原最美的時刻,綠絨絨望不到邊際的草地如同一張巨大的地毯,而無數叫不上名的爭奇鬥豔的花朵點綴其間,給單調的綠sè增添了許多活潑的sè調,引詩人的奇思妙想,當然也生了無數的騎士愛情。
秋高馬肥的季節,漠北的季風給這裏來了個大手筆,整個草原變成一片金黃sè的世界,萬物俱寂,血液里充斥着蠢蠢yù動,蒙古人用手中的刀劍渲泄心中對生活的苦悶,掠奪、攻伐、戰爭將主導一切。當西伯利亞的朔風來臨時,則意味着蕭瑟而漫長的冬季來臨了,整個草原歸於沉睡,只至來年的net天復蘇……
出生在十二世紀的蒙古人,幸運也不幸,這個時期的血腥征服比以往更加的激烈殘酷,有幸活下來的人,特別是那些經歷了蒙古人最引以為傲波瀾壯闊的征服史的勇士來說,他們是幸運的,在血淚與刀劍中經過了真正的洗禮,他們是當之無愧的把阿禿兒!
夏季的某天,母親很早就已經起床忙碌着了,提着打水的工具朝帳外走去,流經營地的土倫河為我們部落的人畜提供水源,每天早上去河邊打水是部落每個女人必做的第一件事,我一直認為草原部落的女人們是最勤勞的。早上牲畜還沒有外出放牧,這個時候的水是最乾淨的!帳篷的zhongyang擺着一個石砌的爐子,母親打好水后,提了幾塊干牛糞走到爐子旁,很快爐子出“噼噼叭叭”聲音,她將nai酪塊放進煮沸的水裏,隨忙用鐵鉗子撥弄着火塘,這樣可以使灶里的牛糞燃得更充分,而減少“噼叭”的聲響。
很快煮沸的nai酪融合茶葉的清香,瀰漫著整個帳篷,以及烤黃羊肉的香氣使勁往鼻子裏鑽,這讓我回味起昨晚吃的黃羊肉,味道真的很美妙,但是溫暖的被窩又讓我很不情願這麼早就離開它,心裏鬥爭了許久,翻來覆去的。
此時父親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忽蘭,蘇rì醒了沒有?”
說話間帳篷門帘被掀開,父親高大的身軀從外面走了進來,還帶進了一絲清新的水草腥氣。
他徑直來到我的地鋪旁道:“兒子,該起床了,今天我帶你去一個新地方牧馬。”
父親的提議讓我jīng神一振,於是趕緊翻身起床。
“哈哈,忽蘭,你還記得嗎?咱們帳篷外種的那棵松樹都長成碗口粗了,算算時間,我們的兒子今天可是滿十歲了。”父親高興地道。
他這一說,提醒了母親,終rì的忙碌讓她忘了此事,她有些難為情地道:“哦,對啊,你看我都忘了這事,也沒為這孩子準備一些好吃的東西。”
父親提到的那棵松樹是在我出生時,在帳篷邊種的,按照部落的傳統,每個新出生的孩子都要種一棵吉祥樹,並專門請薩滿巫師來作法。
按照蒙古人的慣常看法,萬物都有靈xìng,樹木有樹神。經過薩滿的施法后,這棵吉祥樹成為我的保護神。
每過一年父親都要在樹身上系一條哈達經幡作記號,十年過去了,最初的小樹苗都長成一棵大樹了。
父親給我取名為“蘇rì勒和克”,意為“威武”。看得出他對自己第一個孩子寄予了厚望,希望將來能成為一名草原上受人尊敬的威武勇士。
記得還在一歲的時候,父親就開始抱着我騎馬了,草原人的家園是安在馬背上的,一個好的騎手需要從小就開始練習騎術。三四歲的時候,我便開始練騎馬了,並直至能獨自騎在馬背上。
最初是用父親的坐騎,我坐在馬鞍前,屁股底下還特意墊了一層柔軟的羊毛氈。他坐在我的身後,一手拉韁繩,一手扶着我,帶着我在草原上行走,與他一起放牧,讓我慢慢的適應馬背上的顛簸。
稍大些的時候,他撤掉了柔輕的羊毛氈,直接就讓我坐在皮馬鞍上,剛開始很不習慣,以至於一天下來,屁股顛得紅腫,大腿兩內側更是被磨破了,以至於不能走路,後來直至屁股腚磨出繭來的時候就不會再有疼痛感了,到這此時便可以適應較遠的騎行。
一個優秀的草原勇士,“騎術、shè術、摔跤”三種技藝是要具備的,尤其生在動蕩不安的草原,學好這三種本領既能防身又能謀生。
在我能完全dú1ì自如駕馭棗紅馬的時候,父親開始教我shè術。一開始是要熟悉弓與箭的,這裏有我們草原人最常用到的大弓與組合弓,父親都要詳細地講解它們的製作以及不同的作用。
大弓shè程遠,需要極強的臂力方能拉開,而組合弓因為有木架的原因,較短距離里jīng準度更高。
其次便是箭,這箭有講究,由三個部分組成,分別是用jīng鐵打造的三菱狀箭頭、結實的硬木杆以及尾部的羽毛。
這箭頭還留着倒鉤,開着鋒利的刃寒光閃閃,父親說這種有倒鉤的箭頭能給獵物以及敵人造成較大的傷口。
我們用的這些鐵製品都是用牲口與皮毛從南方的部落中換來的,極其珍貴,因此使用起來也很珍惜,就算是狩獵后都是要盡量收回再用的。
在對這些兵器有了相當的熟悉后,接來就是練習如何使它們,最初是在草地上豎一個固定的靶子,每天拿着弓箭對着靶子練習。
因為父親是部落里狩獵的領,技能也是最優秀的,於是部落里的其他小夥伴也被送來和我一起練習,父親的嚴格要求雖讓我們吃了不少苦頭,但掌握的基本功倒也紮實。
小紅馬長到三歲的時候,它的個頭已有父親的坐騎一樣高了,草原肥美的水草讓它長得格外的壯實,它已能與我息息相通,打聲哨子,立刻就會跑到我的身邊,在它的眼中,我是它唯一的主人,此時的我已經能騎在小紅馬的背上shè中懸挂在木杆上的靶子。
父親拍拍我的肩膀,打斷了我的思緒。
“您說的新地方在哪?”我好奇地問。
“今天我們去東邊的喀侖草原,順便教你一些關於圍獵的常識,這也算是你第一次出遠門了,趕緊吃飯吧,還要趕路呢。”父親催促着我。
帳篷內的餐桌放置在西邊,牆上供奉着蒙古人的長生天騰格里,在草原人的心目中,他是無所不能的主宰,長生天賜予了我們肥美的草原與牲畜。
餐前一家人照例朝西作了一番禱告后,才開始吃早飯。飯後,母親為我們張羅着路上帶去吃的食物。父親繫上他的皮甲,在腰間掛上彎刀,我也取下自己的小弓箭。
“等會!”父親制止了我,轉過身去從牆角的木櫃裏取出一幅嶄新的弓來遞給我道:“你那幅是訓練用的,沒有實戰價值,現在也該換一幅新的了。”
從他手中接過弓,細看了一下,確實是一幅新弓,弓身還散出木材的香味,細細的樹紋沿着長長的弓身延伸,弓把打磨得非常的光滑。
我試了試弓弦,極有張力,比起那幅舊弓強勁多了,稍用力拉了一下,竟然沒有完全拉開。心裏很不是味,當下暗自運足力氣再拉,“吱”的一聲弓被拉到了一半,無法再拉滿了,鬆開弦,喘着粗氣。
父親很滿意我的表現,看他的眼神,似乎他並不認為我能拉到一半,於是好勝心大起,特意運勁又拉了幾次,還是沒能拉開。
“好了,不用試了,看你的臉都漲紅了,這是幅成年人用的弓,等你再長大些,就能輕易地拉開它。”父親安慰着我,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食物拉着我向帳外走去。
走出帳篷,太陽從東邊的草原盡頭探出了半個身子,遠處的泡子在晨輝下出淡白sè,而西邊的山坡上的樹林還是黑幽幽的,月亮還掛在西邊的山頂上,只不過沒有晚上那麼明亮了。
夏末的草原早晚溫差有些大,腳下的草地有一層水露。部落里的帳篷都開始冒出炊煙,不遠處的土倫河邊有忙碌的打水人的身影,不時還有牛的叫聲傳來。
我們的部落共有十五座帳篷,分散在草地上,每個帳篷距離並不是很遠。土倫河從西邊的山林間流出,一直流向東邊的草原,在那裏形成了許多相連的小泡子。
北邊很遠的地方是起伏的山巒,大人們都說這山很遠的,騎馬飛馳需要一天時間才能到達,但在我看來,似乎並沒有那麼遠。
(這是我在起點的第一本小說,希望大家多提寶貴意見,多多支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