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來了。

就僅僅這樣一句平淡的話語，卻在在場所有人的心裏泛起了波瀾。

他們知道，他們正要目睹神子的誕生的瞬間。

神子沒有像剛剛那樣開口說話，而是打開了駕駛艙的艙門，緩緩的降下了登艙索，好像在邀請雷坐進去。

雷踩上登艙索，做到了駕駛座上，深深的不真實感又加劇了不少。

等到雷坐穩，駕駛艙的門便關上了。

坐在漆黑的駕駛艙中，雷感覺自己如同與世隔絕了一般，他想起了昨天神子最後把視線留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那時他同樣感覺自己與世隔絕了一樣，沉浸在了另一個空間。

過了一小會，駕駛艙內的各種燈光突然開始逐個亮了起來，讓雷的眼睛有些不適應。

“駕駛員登錄：請告訴我你的名字。”機械合成般的女性聲音傳進了雷的耳朵。

“雷。”

“正在進行駕駛員登錄……登錄完成。歡迎您，雷。”

“你是誰？你就是神子嗎？”雷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根據記錄，人類將我的駕駛員稱為神子。而將我稱之為瑪利亞。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我不是神子，而是瑪利亞。”機械音回答道。

瑪利亞！這個名字讓雷的內心一震。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而這個名字對於雷來說具有非常不一般的意義。

“你叫我來這裏，為什麼？”雷強忍住內心的震驚，繼續問道。

“因為我需要一個駕駛員。”瑪利亞一邊回答，一邊將一段段的資料放映在駕駛艙的屏幕上，“我只是一架機甲，除非緊急情況，不然我只能依賴駕駛員讓我動起來。在昨天，我探測到你收到了生命威脅，所以採取了緊急措施，將那些威脅排除掉了。“

“你探測到了？什麼意思？你難道沒有沉睡而是一直處於運行當中么？可是你不是已經在那個洞穴里呆了幾千年了么？為什麼你還能運作？”雷一股腦的將疑問拋了出去。

“我並非一直都在運行當中，我這幾千年僅僅只有一個探測器在持續運作，目的是找到下一個合適的駕駛員。而昨天，你進入洞穴之後，我的探測器便起了反應，所以恢復了運行狀態，但是我同樣發現有三架仿造機突然轉變了運動方向，向這裏駛來，所以並沒有直接啟動。”

果然！瑪利亞的話解決了雷心中的疑惑，那三架rlc最開始的目的地果然不是那裏，但是為什麼？雷沒有繼續思考，而是向瑪利亞繼續着一些新的問題。

“合適的駕駛員？為什麼是我？而且，你說的仿造機指的是rlc嗎？”

“選擇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合適的駕駛員，所以你是合適的駕駛員。人類現在為仿造機起的名字是rlc嗎？那麼我也會對稱呼進行相應的替換。rlc最初是由我傳遞給人類的知識組裝仿造我而成的機甲，因為當時的人類醉心於我的力量，所以妄圖打造出第二個我。但是結果就是那些粗糙的仿造機——也就是你們現在所稱呼的rlc。”

“你這個回答也太敷衍了吧？什麼叫因為我是所以我是啊？能不能給點具體原因啊？”雷顯然被瑪利亞的這個回答弄得有些無語。

“具體的原因……因為你和之前的神子很像。雖然都很年輕，但是你們對於這個世界抱有着疑問。你們對這個世界的現狀感到懷疑，你們懷疑世界是否還有更好的樣子。雷，這個世界有三種人，第一種人是推動時代的人，第二種人是跟隨時代的人，第三種人是被時代拋下的人。而你和他們一樣，希望成為推動時代的人。而且根據我的判斷，你和他們一樣，都是有這個資質的人。

這裏就可以回答你之前問過的問題了，我需要一個駕駛員讓我動起來。我只是一個機甲，我的存在意義是推動這個世界的運作，而我同樣被賦予了一個使命，那就是正確的推動這個世界。因此，我需要正確的甄別駕駛員，我只是一個工具，而工具的使用方法取決於拿工具的人。”

“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神子……不我應該稱你為瑪利亞。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你讓我去推動世界，我也不知道具體應該做什麼。”雷說到。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雷。時代就像一條河流，人類只不過是乘着船順着河流在前進。沒有人能在船中還能改變河流，但是人們可以選擇船頭的方向，是沖向岸邊撞毀，還是正確的順着河流前進。而你，雷，只需要做自己想做就可以了。你有這種天賦——每個我選中的人都這樣——能夠感受到河流的流向，從而向那個方向推動船頭。即使你不是刻意的。”瑪利亞對雷緩緩說到，但是語氣非常堅定。

雷明顯被震住了，他從沒想過這些，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只是對王國的貴族進行報復，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個國家，雷從沒想過和這些國家有什麼交集。

“雷，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瑪利亞沒有理會雷的震驚，追問道。

“我……我想去王國，我想為我的父母報仇，我想讓貧民窟的人不再被這樣無端的壓迫。我還想……為瑪利亞報仇。“

“為我報仇？“

“不……不是你，是另一個瑪利亞，她是我的青梅竹馬，但是那次貴族對貧民窟的血洗中，我的父母被殺了，而瑪利亞也失蹤了。她肯定也是被……“說到這裏，嗚咽打斷了雷的話。痛苦再一次浮上了類的心頭。

“我停止運作太久了……已經和現在這個世界脫軌了，我需要重新獲取知識。“瑪利亞說到。

雷想起來了會長剛剛跟他說過的話：“我聽說你會從駕駛員這裏獲取當下的信息，作為回報會傳授你的智慧？“

“沒錯，駕駛員就是我獲取當下信息最好的途徑。“

“那你是怎麼通過駕駛員獲取信息的？“雷有些疑惑。

“很簡單，只需要你和我進行直連就可以了。當然，想要啟動我，也需要進入直連狀態才可以。“瑪利亞一邊回答，一邊開始調整駕駛座，雷感覺到駕駛座在他身下很快的適應他的身體變成了最舒適的狀態，並且在駕駛座頭部的位置伸出了兩片裝置，正好位於雷頭部的兩側。

看到雷左右觀察這兩片裝置，瑪利亞解答到：“這就是直連所用到的裝置，開始直連之後，我便可以接入你的大腦，同步獲取你腦內的所有信息，同時也能夠獲取你當下的情感以及想法。當然，我不會對你的情感及想法進行干涉。”

雷微微皺起了眉頭，被其他人侵入大腦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因為在貧民窟，侵入大腦的手段並不罕見，但是都是為了進行洗腦或者進行拷問。

“感到抗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雷，大腦是人類最私隱的私隱。我和你進行直連的同時，你也會接入我的中樞——相當於你們人類的大腦。我的所有知識也都可以為你所用。而且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做出加害於你的事情。”瑪利亞補充到，“而且想要駕駛我，直連狀態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和我進入直連狀態，你才能夠隨心所欲的操控我進行戰鬥，而且性能和仿造機可謂雲泥之別。”說到這裏，瑪利亞的語氣似乎帶着一絲絲的驕傲。

雷靜靜思考了好一會，才最後下定決心，與瑪利亞進行直連。因為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渴望報仇，但是苦於沒有力量。現在，最強大的力量選中了他，這個機會他不能放棄，也無法放棄。

“我明白了，瑪利亞，我同意和你直連。想要什麼就盡情的從我的大腦中拿去吧，只要你能給我力量，讓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情。我可以把我當作祭品獻給你，但是相應的，你也要給我相同分量的回報。”雷閉上了雙眼，等待瑪利亞進行直連。

“祭品……我才沒有那麼粗暴好么。把我當成什麼了啊？”瑪利亞小聲說到。

“你說什麼？瑪利亞？”雷沒有聽清那句話。

“沒什麼，那麼，現在開始直連。”瑪利亞啟動了直連裝置，開始將自己與雷進行直連。

“系統正常”

“直連裝置啟動”

“直連裝置啟動正常”

“開始檢測駕駛員狀態”

“駕駛員狀態正常“

“開始直連“

那一刻，並沒有雷想像中的那種被侵入大腦的痛苦，雷只覺得有一種奇妙的意識進入了自己的大腦，然後不停的在和雷進行交流，那場交流從過去到未來，從世界盡頭到腳下的土地。雷是提問者，也是解答者。這場交流不知道經過多長時間才會結束。

但是等到雷回過神來，交流已經結束了。

“歡迎回來，雷。第一次直連的感受如何？“瑪利亞問道。

“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一直在和一個聲音在說話，說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存在了。以後每一次直連都會這樣么？“

“不會的，只有第一次直連會這樣，因為第一次直連除了和我同步還需要同步你我之間的信息，這樣在以後的時候我向你提供幫助的時候你才不會感到過多的迷茫。“瑪麗亞解釋到。沒錯，直連其實更類似於在大腦中下載了一個基礎的框架，有這個框架的存在，雷對於任何事情的理解和學習都不會感到很吃力。換言之，雷現在變成了一個天才。

“順便一提，這次直連只用了9分12秒，你的大腦運轉似乎本就比常人要快一些。前兩位神子也分別用時10分37秒和11分03秒。你是第一位進入10分鐘的駕駛員。“瑪利亞似乎是在誇獎雷。

“那麼雷，試着讓我站起來吧。你現在已經學會了。“

駕駛艙的全景顯示器切換到了實時模式，雷看到會長和其他人一直緊張的盯着自己——但其實只是盯着瑪利亞在看。

就如同瑪麗亞所說，操控的知識彷彿本就就存在於腦中一樣，雷很自然的打開各種開關，進行了各種調試，然後握住了操縱桿，如同操作自己的身體一般，讓瑪利亞動了起來。

會長一行人見狀，紛紛後退讓開。

瑪利亞——也就是神子，先是亮起了頭部的主攝像頭，就如同兩個眼睛一般，然後緩緩的從單膝跪地的姿勢站了起來。

雷感受到了自己視角的提高，根據副顯示器的體勢圖來看，他也確實讓瑪利亞站了起來。

“瑪利亞，這架機體的名字我想改一下可以么？“雷問道。

“當然，駕駛員有權更改機體名。那麼你改成什麼呢？“瑪利亞有些意外雷會提出這個問題。

“瑟舍爾，就叫瑟舍爾吧。“

“已將機體通稱更改為瑟舍爾。那麼我的名字也要同步改為瑟舍爾嗎？“

“啊啊，不用，瑪利亞就還叫瑪麗亞就可以了。“

雷握着操縱桿，望着眼前的倉庫大門和下面的會長一行人。

不真實的感覺早已經褪去，前所未有的真實感佔據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