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慌了
虎林,一隊貪婪的偷書者生起了火堆,被黑暗吞噬的密林中熊熊燃燒的篝火給他們帶來了許多虛幻的安全感,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空中原本皎白的朽月像被什麼未知的存在所影響,一絲絲血紅漸漸纏繞住了這個潔白的玉盤,詭異的紅光緩緩照射到了每個人的臉上,平添了許多恐怖的氛圍。
帶刀大漢雖看似粗狂但觀察力卻異常敏銳:“wc,這月亮真他娘的紅!”
眾人立刻抬頭望向天空,沈言立刻抓住了這個稍瞬即逝的機會,之間一抹黑影從高高的黑暗樹梢掠出,另一名刀客敏銳的察覺到了死亡的接近下意識的想要舉起手中的長刀,但下一瞬便身首異處,頭顱落地身軀還兀自站立,腔中熱血如噴泉般灑了眾人一身。一擊得手,落地后的沈言並不停留,立刻接着慣性衝進火堆另一處的黑暗。密林樹木過多,火堆所能照亮的區域不過數米便被粗壯的古木阻擋,這給沈言留下了很多發揮的空間。而剩下的幾人立刻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背靠背站在了一起,將一個戴着兜帽的隊員和老頭子保護在了中間。帶刀大漢心思縝密,手中幾乎有正常人身寬的長刀勢大力沉的揮動了幾下將周遭三米寬的古木盡數砍倒,古木帶着痛苦的低鳴緩緩倒下,形成一個簡易的屏障。虎林的古木各個粗壯堅實,剛才壯漢一刀一個毫不拖泥帶水,那一手更像是警告:離遠點,我們不是好惹的!
而“兜帽”雙眼處的黑暗閃爍起風靈一族特有的淡藍色光芒,一雙同樣顏色的鷹形雙翼緩緩從她背後浮現,陣陣微風開始吹起,掀起了風靈頭上的兜帽,露出了一頭天藍色的長發,這是個女孩。
周遭古樹在微風下沙沙作響,幾乎是立刻風靈族少女便指向一處黑暗:“在那!”
一個中年男人立刻躬身想要衝過去,卻被另一個帶着方框眼鏡的老人按住,壯漢叫他“老頭子”,背在身後的手隱秘的朝周圍的人傳達了一個命令的同時老頭子朗聲叫陣:“閣下怕不是龍淵中人。”
密林黑暗處緩緩現出一個血色龍紋,那個龍紋栩栩如生像是隨時會撲過來,這讓眾人都不由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一個稍顯年輕的嗓音響起:“風靈的頭髮一般呈灰綠色。”
風靈撥弄了一下自己漂亮的長發:“最近天藍是流行色,剛染的。”
血色龍紋靜了靜,隨後略有落寞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代變了。”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英俊的勁裝少年,手中龍淵劍滴血不沾,發亮的龍紋在火光下又成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裝飾:“你們認為龍源很好闖。”
老頭子銳利的目光在墨龍袍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收回了目光,與此同時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這個小分隊只取傳承,望墨老圖個方便。”他刻意加重了小分隊三個字想讓對方知難而退。
聽到“墨老”二字沈言表情微動:“你倒是知道這個名號。”
老頭子似又看出了一點苗頭,立刻接話:“死域已破,沒了禁制,墨老大可不必守在這,出去后您的名聲定將響譽四海。只要您不去計較我們這群小輩的小小的貪心。”
沈言久居龍淵,對這些世俗的語言藝術絲毫不為所動,更不知如何交談,先前全靠師傅面癱功夫教的到位才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的身份,保住了一些先手,此刻便直截了當得直奔主題:“你們中一個人帶有囚龍鎖,三個人有殺氣濃郁的血腥,還有你散發出詭計噁心的惡臭,想來對殺死我很有信心。”說罷又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老頭子嘆了口氣:“怎麼可......”能字還未出口,身旁的那個早就躍躍欲上的男子便撲了過去,手中匕首呼呼帶風——人生可沒有回合制。
男子躍出一瞬間,隊伍中那個一直不做聲的風靈就是一聲呼喝:“囚龍鎖!鎖囚龍!鎖起!”
無數血液般的鎖鏈猛地從沈言所站的地面中鑽出,這就是老頭子拖延時間的成果。
而這些註定是無用功,囚龍鎖特有的血氣對龍族有着天然的壓制,這點從墨龍袍上血紋的滯緩可以看出,但對沈言來說影響微乎其微。男子躍出一瞬間,沈言也動了,一雙血色羽翼猛然從他背後如火焰噴涌般瞬息展開以毫釐之差避開了男子鋒利的匕首。
同為翼型神脈的風靈瞬間驚呼:“是那個血翼!好快的凝翼速度!快退!”
“沒我刀快!”這個使用匕首的男人硬生生將匕首用出了最為剛強的刀客一般一往無前的路子,下劈之力未竭一股新力又生,刀勢生生改為前刺,身體又向前突進了一米,一截幾近透明的靈刃伸縮不定,伸縮刀!沈言初得長生蓮,生力技巧在半天的趕路中勉強摸得門徑,體內長生蓮盡數綻放,一股磅礴的血氣湧起,沈言背後血翼脈搏般的紅光如見風的炭火般紅光大盛變成幾近熾熱的純白,本已力竭的一次扇動力量再次暴增,竟扇出一聲音爆帶着沈言又退了數十米。這可是一個不短的距離,但腦子很是靈光的帶刀壯漢已經預先判定了那數十米,此時巨型的長刀高高揚起想手起刀落幹掉這個敵人。而沈言畢竟經驗不足,情急之下將長生蓮的力量一併爆發,此時體內一百零八朵長生蓮盡數枯萎凋零,空中的他根本不能再做閃避,好在這數十米給受到影響的龍祖一個緩衝的機會,墨龍袍上血紋驟然亮起硬生生擋住了帶刀壯漢強勁的砍擊然後被拍到一株巨樹之上將這顆巨樹撞成兩截然後緩緩滑落到了地上,墨龍袍作為墨龍一族重寶質地很是細膩堅韌壯漢鋒利的長刀竟沒有留下一絲划痕但長刀所帶的衝擊還是讓沈言一聲悶哼,體內長生蓮加快了輪迴的速度,體內輕微的內臟震傷立刻在短時間內恢復。在墨手底下的艱難求生的經歷也終於顯現出了用處,不顧腹部的疼痛,沈言再次躍進,手中長劍直指看似最脆弱的風靈,他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方框老頭子嘴上贊了句:“不愧是血翼!”手上卻一刻不停地變換着手勢,這是陣師特有的勾勒靈的手段,星星點點的白光隱約勾勒出一支長矛。
“我來掩護你。”一直保持沉默的證道好手終於發話,陣陣藍色的電弧在他的黑袍上亮起,大概率是一個雷舞者,他們神武直接顯化成雷霆。
沈言無暇顧及證道好手,但龍紋卻悠哉悠哉得看了個真切:“少見的雷脈,可惜的是墨龍袍並不導電。”
一道雷光乍起,卻在觸碰到血紋亮起的墨龍袍瞬間化作無數細密的電弧消失在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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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證道好手分明看見血紋龍眼中閃過的一絲戲虐。麻痹戒指也有無奈的時候。
而風靈也不只是一個花架子,微風又起。少女向後一躲,風阻礙了沈言前鋪的身形,帶着匕首的男人終於回防,鋒利的匕首如毒舌的獠牙尖嘯着朝着沈言的眼睛劃去,他已經看見墨龍袍的神奇,知道匕首划不破這身神衣。
老頭子手中長矛也即將凝聚成功,帶刀壯漢大步向沈言逼近,他已經被逼入絕境。沒有絲毫的慌亂,血翼的先天優勢顯現,四周的攻勢在一瞬間變慢,沈言瞳孔深處閃過一點金光,天眼!在血翼面前沒有任何神武有着絕對優勢!此刻的他福靈心至,思維異常清晰,空中的他順着微風旋轉手中長劍自然而然向一旁的男子劈去,動作彷彿如伸個懶腰那般舒緩自然,但任憑男子腦海中閃過無數躲避的辦法他都絕望的發現這一劍無法躲避,天劍必中。這是世界的意志。
血光乍現,男子終究沒有神衣護體,鋒利的龍淵劍毫無懸念的在他身上砍下了致命的一刀,他的眼中閃過深深的恐懼——這就是血翼嗎?世間最強的力量!
又殺一人,沈言依舊是冷淡的神情,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他自己知道連殺兩人對自己造成的影響非常之大,那個噴血的身軀甚至在這種緊要關頭還在他腦中一閃而過,讓他生出了一絲不適。龍祖敏銳的發現沈言的狀態,血紋再一次亮起,沈言頭腦一陣清爽狀態再次刷新,沒有停頓,手中龍淵再一次轉向,這一次他對準的是正在前搖的脆皮法師——老頭子。他下意識地忽略了一旁尷尬異常的證道好手,他可能只比打醬油的忙上一點。但生活不是遊戲,證道好手可不是一個證道的遠程單位,他是個證道的高手。手臂處電芒再一次乍現,如幽靈一般他邁着極快的步伐朝着沈言來了一個沖拳,證道級別的沖拳。立刻感受到這一拳的力量,沈言收劍格擋,拳劍相撞竟是一聲金鐵交擊聲。
“叮~~~~”
強勁的電流順着長劍直接傳導給了沈言讓他的身體一陣酥麻差點握不住劍。體內長生蓮再一次發揮作用將沈言狀態拉回,但壯漢長刀已至,沈言危機關頭立刻想到了龍淵閣三樓一塊古老石碑上透露出來的勢:極盡圓滑,如抹了油的圓石讓再鋒利的刀也無從下手的圓通勢。
雙翼收縮,身軀彷彿泥鰍一般在空中滑動,剛硬可劈山的一刀被他輕描淡寫的躲過,手中長劍在詭異的在他手中劃出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刺向剛剛出拳的證道好手,畢竟是證道修為,男人緊急關頭猛然轉腰不惜扭斷筋骨也要躲過這直刺要害的一劍,但腰間還是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老頭子手中長矛終於在證道好手不惜喪失戰鬥力的掩護下凝聚成功。
沈言心頭一緊,這個方框老頭的星光長矛給他一種來自生命的威脅,與此同時意識中龍祖急迫的聲音響起:“星矛必中,殺施靈者!”
咬牙,血翼猩紅更甚,猛地朝老頭子疾沖而去,但為時已晚老頭子提前釋放了星矛,星矛帶着點點微光幾乎是在離開老者雙手的瞬間便刺入了沈言的心臟。血色龍紋在最緊要的關頭死死護住了沈言的心脈,但沈言還是覺得心臟一陣劇痛,狠心咬了咬牙,背後雙翼再一次發力長劍帶起了一線耀眼的白光,老頭子的頭顱高高拋起,眼睛中滿是死前殘留的畏懼與震撼:這可是星矛,他為什麼不會死!
心臟處插着的星矛在老者死亡瞬間便又化作了滿天星光重回天空,但心臟處的劇痛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沈言的神經,讓他升起放棄抵抗的心思。但耳邊瞬間傳來龍祖略顯虛弱但氣急敗壞的的聲音:你這算個屁血翼,給老子揮劍砍死這群渣渣!
強打精神,沈言發出困獸般的嘶吼,眼中金光近乎照亮黑夜:“死!”又是天劍,帶刀壯漢舉刀格擋,但強大的力量帶着不屬於空間的虛幻直接砍中了他,直接從靈魂層面結束了這個心思細膩的壯漢。這一劍有了龍淵萌芽的意味。
忘記了心臟的傷痛,沈言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出劍中。沒有停頓,望向已經遠遁的風靈,沈言甚至沒有追擊,只是用龍淵劍在空中輕輕一劃,遠處的飛奔的風靈腰部猛地迸濺出大量鮮血,腿部還向前踉蹌了一步然後倒在了胸腔的前方。風靈彌留的意識中甚至還能看見輕顫的雙腿。
淡淡瞥向倒地的證道好手,沈言發現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男人早在大漢之前就已經死了,他在那一招天劍砍到壯漢之前就被嚇死了。那不是他所能想像的層面的一劍,這讓他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拄劍於地,然後緩緩跪下,最後躺倒在冰冷的土地上,沈言吐了一口血,一直在幫他強行提高境界並保他性命的龍祖也終於松力,血色龍紋急速暗淡到不可見的地步。彌留之際,沈言才看到淡淡的白霧開始緩緩從視野邊沿溢出。
某個十八歲少年姍姍來遲。
“老李,老李,醒醒。那群蟲子又來了!”,沉睡中的沈言感覺有人在使勁推着自己,但他的腦袋此時又昏又沉只想轉過身再睡過去,但叫他的人聲音急促明顯事態緊迫。他不情不願得睜眼,入目是一個帶着方框眼鏡的老頭。老頭塵土滿面,眼鏡的的鏡片之上帶着裂紋與黑煙,左臂之上纏着的灰不拉幾的繃帶上滲出着新舊不一的黑紅色血漬。
這具身體的主人沙啞着出聲:“老頭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管老子作甚。沒了我你興許還能留一條鳥命。”沈言順着老李的目光往下看赫然發現這具身體小傷無數,致命傷有兩處,左腹有一道猙獰的貫穿傷,右腿被撕去了一大塊血肉,傷口已經因失血過多而泛白。
老人緩慢但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是師兄,一定要帶着你離開這裏。”遠處隱隱傳來蟲族的嘶鳴,沈言通過老李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兩人此時正藏在一處淺淺的洞穴之中,大地忠實得傳來蟲族大軍行進的顫動。
老李就算面對死亡也是一副罵罵咧咧的樣子:“你這老頭子還有臉叫師兄,也不照照你那熊樣。現在你只管撒丫子往前跑,這狗屁蟲子老子替你擋着。”
空中傳來一聲口哨般的低嘯,兩個人聞聲不顧坑底的污泥立刻將身體緊緊貼在了坑洞的底部,不遠處傳來一聲炸響,四散的黑綠色毒液四濺,地面被腐蝕出了一個個小小的淺坑,暗綠色的刺鼻毒氣從坑窪中散發而出。在經歷過經典的大平原玄雷陣之後,蟲族已經開始學會用遠程火力探路和清除地面之下隱藏的超大型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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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彈落下之後老頭子將臉從污泥中探出,滿是黑泥的臉上寫滿了堅毅:“事態緊急,我只能硬來。還請師弟好好配合。”說罷也不等老李說話,老頭子的身體爆發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力量,一把抓起老李的胳膊將體型比他大一圈的老李硬生生抗在背上然後如一頭敏捷的獵豹一般竄出坑洞快速向與蟲族相反的方向逃竄。
沈言只聽到這具身軀的主人老李怒罵:“你他娘的腦子被驢踢了,一個人逃出去都夠嗆,再背一個人是想一起死在這嗎!”話音剛落又一團毒液落下,跑在他們前頭一個士兵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被酸性極強的毒液融化為一個骨架和殘破的金屬鎧甲。
老頭子閃身躲過還在腐蝕地面的毒液略有些氣喘的說:“讓師弟受這麼重的傷本來就是師兄的失職,要死死一塊也好,路上還有個照應。”此時他的腳步明顯慢下,呼吸也逐漸加重。他的身體素質本就孱弱,能跑這麼遠已經是奇迹了。
沈言感覺老李的眼眶一濕,但他嘴上還是毫不留情:“老子攤上你這個老頭子也算是倒了大霉啦!”說罷緊緊伏在了老頭子的背上以便盡量減輕兩人的阻力以及減少被射中的幾率。老頭子不說話但還是儘力提高着速度。
但兩人的速度還是不可避免的減慢,很快大部分潰軍已經跑在了他們的前頭,蟲族的追兵也越來越近,耳邊又傳來一聲比之先前更尖銳的風嘯,兩人心中皆是一沉,這表明蟲族已經將他們追進刺蛇的中短程射程之內,一個半米長的尖銳骨刺正向著他們射來。
沈言感覺老李不知從哪裏湧出來一股力氣,一把便將老頭子推到身前,重傷的身體也隨之摔倒了已經被戰爭摧殘的千瘡百孔的泥地之上。但即便如此骨刺還是貫穿了老頭子的小腿,將他釘在了地上。老頭子雖然看起來年老但血勇異常,一把將骨刺拔出,簡單的在腿上打了一個結止血又一瘸一拐的想要拉起地上的老李。
老李一把將他的手甩開,聲音中已經帶着一絲哭腔:“你他奶奶的不要命了,走吧,走吧!算師弟我求求你,跑啊!”蟲族的嘶鳴已經越發清晰響亮。
老頭子一把將礙事的眼鏡摔在了地上,露出了佈滿血絲的眼睛:“我們師兄弟六人上前線殺敵,到現在只剩下你我。跑?你讓我往哪跑?我逃到哪才不會想起陣亡的同門!你是小師弟,我死了你也不能死!”說罷又想要強行將李書懷拉上背,但做到一半他就因體力不支與重傷的李書懷跌倒在了地上。他索性拖着重傷的師弟在地上艱難得匍匐爬行,一點點的向前,前方就是第二陣營的援兵陣地。那裏有着活下去的希望。
又是一團毒液落在了他們的不遠處,這次他們已經不想先前那樣幸運,一小灘毒液恰好落在了老頭子的傷口之上,老頭子一聲不吭,但臉色已經泛白,一滴滴冷汗混雜着泥土從他縱橫交錯的臉上流下,周遭的毒液炸彈越來越少,這表明他們已經徹底進入蟲族的兵線之內。
老頭子終於停下,費力的翻了個身,將老李的身體推入一個淺坑之內,沈言眼前頓時只剩泥土,背上有泥土落下的觸感,泥土的重量越來越厚實直到他感覺除了頭以外身體其他部位盡數被淺淺的土層掩蓋。隨後老李感到土層之上又輕輕壓上了一個人,盡量掩飾住了他的頭部。滾燙的液體無聲的在這具身體的眼中滑落,老李沒有動一動,他不能辜負老頭子的心意。蟲巢終於到達,無數蟲族在老李身上蜂擁而過,很多蟲族感受到了這兩個垂死的人類但卻連管都不想管,真正的戰場在前方,這兩個人只能算路邊的螻蟻。
廝殺聲足足響了一天一夜,老李的意識一點點模糊,他能感到老頭子的身體正一點點的僵硬,土層之上傳來的熱量愈加稀薄。兩個人默契的沒有說一句話。蟲群的嘶鳴聲逐漸遠去,他能感到上方又多了幾具屍體的重量,贏得似乎是人族,一聲聲呼喊在戰場上響起:“還有沒有傷員!聽到請回話。”
他與老頭子近乎同時發聲:“這裏!”他們同時發現自己已經近乎失聲,嗓音低啞得連自己都聽不到。
沈言感到老李拚命克制住發散的意識,一點點的朝外爬,背上的重量似乎有千鈞之重,每爬一寸他都要感覺腦袋缺氧般抽痛,但他還是一點點往外爬,第一縷陽光終於透過屍堆照在了他的臉上,強烈的眼光讓習慣了無盡黑暗的李書懷近乎昏厥,但他還是發出了一聲野獸瀕死之時的不似人聲的嘶吼。
一名戰地郎中聞聲立刻趕來,李書懷昏迷之際只聽得到遙遠的好似天邊的聲音。
“西南三點鐘方向發現一名重傷昏迷的士兵,看他的服飾應該是聖峰門的。前線活下來的好像就這小子一個,真是命大。”
“等等,還有個聖峰門的老頭,嘖嘖嘖,骨頭全斷軟的跟麵條一樣居然還吊了一口氣。”
“擔架,擔架!”
“藥師呢,傷太重了,要立刻輸血......”
......
沈言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已經不是那個地獄一般的戰場而是一個漆黑的洞穴,一條血龍無聲的盤旋在插在他身前的古樸長劍之上,身上隱隱散發出的紅光成了洞裏唯一的光源。
“你似乎做了一個噩夢。”龍祖在他的意識中關切的詢問。
沈言身心俱疲得緩緩搖頭:“只是一個夢而已。”他縮起雙腿,努力將身體靠攏,這讓他在這裏能感到一絲虛假的安穩。
血龍出言勸慰:“面對一個已故之人的突然歸來很多人都會有些接受不了,你要學會適應。”
沈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出聲:“我師父還要多久才能歸來。”
“這要看李道玄的進度,現今已經有一小半人對鍾離意還在人世抱有半信半疑的態度,龍域的某處已經初步顯現這一態度的實際影響,但離鍾離意徹底歸來還差許久。鍾離意終究太強,想要完全歸來難於登天。”
“回來的他還是他嗎?”
龍祖也沉默了:“難說,鍾離意的歸來是龍域之中所有人的想像,你很難確定那些人潛意識中的血翼是什麼樣的面貌。”
“他會真正活過來嗎?”
“很難,我只是暫時擁有龍淵的權柄並不能完全掌控龍淵。”
沈言徹底閉嘴,他將頭埋在了雙腿之間悲傷而又疲憊的合上了自己的雙眼。
無聲再一次籠罩住了這個狹小而又漆黑的洞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