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這天探望過顧凝珠之後，入夜，清瑤獨自入了皇城，邁入了祭祀殿的大門。
熾烈的火焰仍舊在巨大的池中起伏，靈珠無光，就算被放於高台上如同尋常之物，爭不過火光。
清瑤看了一眼四下，最後再上前拿起靈珠。
她感受不到半點靈珠的變化，在這裏沒有絲毫的發現。
如今她仍舊不明白，為什麼暖絲能和她一樣以靈力移動靈珠。
祭祀殿裏面除了火焰在半空中翻滾的聲音，什麼也沒有。那一種被帶起的呼呼微風，掃着她的衣角，掃着她的髮絲，她的臉，甚至攪亂了她的思緒。
她圍着巨大的火池走了一圈，整個祭祀殿裏面一如往昔，沒有半點的變化。
最後，她決定走進皇城的更深處，前去打探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皇城之內，可見人影忙碌。
這大概是因為皇城之中又有宴席。
但這並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在暖絲的住處。
為了不驚動暖絲，她不能動用靈力，於是一路走去，來到了一片小湖前。只要越過這片湖，就離暖絲的寢宮更近。
湖水倒映懸燈的光，而湖水卻依舊一片烏黑。
一人坐在了湖邊，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酒壺放下的時候，那人看見了清瑤。
被人所察覺，清瑤停下了腳步。
“你好大的膽子，皇城都敢闖進來。”
“這天下，倒也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皇城而已，我為什麼不敢闖？”
聽后，他略帶猖狂地笑了。
眼前這人正是冬緣的主子，前段日子被召回都城的高將軍。
“你不可能闖進來也沒人發現，我知道，你和國師有關係。”
“是，此番我也是為了國師而來。”
“是她召你進來？”
“是我自己的意思。”
“呵，看來這個皇城的高牆，只擋人，不擋妖了。”
“妖又如何？妖只會是面目可憎嗎？”
“為虎作倀，你毫無知覺，不覺自己面目可憎？”
高穆承隨性站起，看來是欲回宴席了。
清瑤也當做果然不覺他在一旁，與他錯身而過，前去暖絲的寢宮。
大概因為宴席的緣故，此時寢宮之內不見暖絲人影。
清瑤走進了房內，一點一點地仔細查看，然而她也只是這麼看着，不動房內的半點東西。
環視了片刻之後，清瑤便轉身離開。
這裏也沒有半點的線索。
依照她一路以來的毫無收穫來說，暖絲能夠與她一樣能夠召喚靈珠，其原因不在任何的奇石或者是靈物的協助。
如此，她能想到，就只有清鶴觀。
靈珠曾有一段時間保存在清鶴觀之內，觀內的人不會放過這段好時機，不拿靈珠來細看。
只不過這清鶴觀對靈珠的發現，是如何流入暖絲的手裏的？
清瑤細想之際，憶起了當初金鈴道士來辰國的事，難道是那個時候金鈴道士將清鶴觀的口訣一類的捲軸交給暖絲？
清鶴觀，已經被她們所滲透了嗎？
清瑤越想越是不對，心中頓生焦急。
她想前往清鶴觀去查看情況，印證自己心中所想。
若真的如此，那凌國往後必定會有大難。
只是顧凝珠，又該讓誰來照顧？
整個辰國都城，她能託付和信任的人就只有冬緣，但冬緣始終是要跟高將軍回邊域的。
身邊無人，想要尋求協助也是困難。
“清瑤。”
清瑤尋聲望去，正好看見暖絲溫和地笑着，看着她。
“你還沒見到我，就要回去了嗎？”
“王的宴會，你無需出席？”清瑤淡然問道。
“自然是我的好友更為重要，這我不暫時離席，以尋我的好友么？”
“我的事，倒也不是什麼急事。”
“是什麼事不妨說說。”
“我想回一趟凌國，想請你代為照顧顧凝珠。”
暖絲露出了一絲難為情。
“你知道的，我是國師，皇室的事情我不宜干涉，顧凝珠得罪的是大皇子等人，就連她的皇父和皇母也不待見，若是我去了，免不得要被王怪罪，清瑤，你能體諒嗎？”
“我知道。”
清瑤也不多說，轉身離去。
暖絲叫住了她。
“清瑤，後續你如何應對此時？要知道，一般人還不能進慶園呢，你想讓誰幫你？”
“那我就多留一天在都城，再想想別的辦法。”
說完后，她再也不作逗留。
顧凝珠的身體在細心調理下恢復如初，如今她正在園中等待清瑤的到來。
清瑤和她閑聊了一陣，說起了一些養身子注意的點，顧凝珠全都好好聽進了心裏。但她的心裏始終有一事在攪動。
清瑤看出了她的心事，告訴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顧凝珠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道：“你帶我離開這裏吧！雖然……但我對這裏根本沒有半點的留戀，你帶我偷偷回凌國，我也可以不去和我父親和哥哥相見，只要能回凌國，我，我……”
她激動不已。
清瑤問道：“那辰國這邊呢，你可是三皇子妃，這麼離去了，你有想過後果？”
這句話也問得她自己內心有所動搖。她着實不知道自己能幫她多久，因為有些事的後果，需要她來承擔。人的一生很長，顧凝珠身陷此處，便會是一生。
靜默了半晌，顧凝珠絕望地趴到了桌上，放聲大哭。她明白後果，可這一生這麼長，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做。
堅持也好，違心也罷，她都做了，可最後卻只剩下自請到慶園這麼一條路才能讓她得到喘息。
她厭惡這裏的一切，接受也罷，不接受也罷，不論如何做，都是錯。是這裏的一切，讓她逃到此處。
但她知道，這慶園，不會是最後的棲身之所。她怕往後連喘息的機會都不會有，她更怕自己會徹底變成傀儡，在麻木和染塵之中被丟棄。她這麼驕傲，為何要讓她活成他人腳下奴隸。
溫暖的掌覆在了她背上青絲。
“你放心，我還在，我們一起想辦法。”
也只有這近在身旁溫暖，最能安撫人心。
回到了坊內，清瑤看見一人正左顧右盼，似等待，又似尋找。
這人，正是冬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