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人倖存
這冬日還是十分的寒冷,好在沂水村的房屋受損不算眼中,夜色未黑之前我們也算是齊心協力,將這處院子收拾了乾淨。屋中支起了篝火,床鋪我們三個女子擠着,他們三人則就圍着篝火打了地鋪。那火因添了不少的乾柴,燒的很旺,架起的大鍋里還有我們沒有吃完的肉湯羹。這湯羹受了火,咕咚咕咚地不停冒着泡泡,香氣便一點點地飄散到了屋外。
夜色清涼,夜深人靜,一處黑影也正神神秘秘地靠近,若是細細觀察,這身影分明裹着厚重棉衣,實則體型嬌小。這人在窗口縫隙中悄聲觀望,一雙細長的眼睛在屋中上下打量,仔細確認過屋中的六人睡得正香,這才輕輕推開門縫出一個人的缺口,小心閃了進來。
那龐大的衣袖中藏了一個小些的瓦罐,這人萬般貪心,把鍋中的殘羹全都舀了進去。正待轉身逃走,“砰”的一聲,房門關了起來,這人第一反應雖然驚慌卻穩穩地抱住了手中瓦罐湯羹。
我從床上坐起,“你是誰?”
“又是一女子!”錢寶玉摸着自己的下巴,端詳着說道。
這人倒是在鑒別男女上有着獨到的經驗,如此裝扮竟然敢這麼肯定地分辨道。邢天樂下了床,走到那人面前,要接過他手中的瓦罐,兩人竟僵持不下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護着這湯食。”
“你不必擔憂,我們只是想了解了解這裏的情況,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你若是餓了,就坐在這裏吃吧,等吃飽了再說,可以嗎?”我伸出手來,正要扯下他的帽衫,他卻依舊警覺,往後退去,手中依然緊緊抱住湯羹瓦罐。
“小心點,別燙了。”看着他往後不斷退去,晴雪在一旁驚呼道。可越是這麼說,他越是往後退去得很了,轉眼便就撞到了他的身上。這一撞,手中的湯羹便就要掉了下來,阿虎倒是身形矯健,一下子接住了這燙手的瓦罐。
這時,闖進之人容顏也就顯露出來,確實是個女子,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儼然一副北胡人的容貌特色。她發現我們緊盯着她,立馬驚慌失措起來,蹲了下來,抱住了雙腿。
她兩鬢已然凹陷下去,細長的眼睛也是突出了,分明確實餓了許久。可她拿了湯羹卻不立馬喝掉,還拿了瓦罐,定是在這沂水村中還有別的人等待她的照顧。我想了想,接過阿虎手中的瓦罐,遞了給她,又讓晴雪拿了兩片薄饃。
“你回去吧,這些都可以給你。”我看着她,輕柔地與她說道。
林廣文讓開了身子,幫她推開了屋門。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我,又左右環顧了一趟,這才將薄饃塞進了衣袖之中。她慢慢地又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門邊,轉個身就飛快地跑走了,身影細瘦轉眼便就消失在了這夜色之中。
“要不要跟着去看看?”林廣文看着我,詢問我的意見。
我看着屋外的夜色,搖了搖頭,“算了,這裏蹊蹺,這姑娘熟悉地形,這麼快就跑得沒人煙了。我給她的糧食若是真的還有人在,想來也熬不過兩日,我們不如在這裏呆上兩天,好好了解一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好,如今形勢不明,臨近春節我們卻依舊在外流浪,不免引人注目。這裏距離蒼山最近,必定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留在這裏說不定能解開一些謎團。”林廣文負手而立,微微皺起了眉頭。
“大家都繼續休息吧,明日把這棟房屋整理一番,以作個落腳的地方。”我看着大家臉上也顯露出了的疲憊,率先上了床,招呼着說道。
眾人皆要躺下,唯獨這錢寶玉卻跳了出來,“你們不繼續走啦?裳兒又不在這裏,我要去找裳兒。”
說著話便想要往我這邊衝來,錢寶玉的臉上一副被欺騙了的模樣。我坐在原處,沒有動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從未許諾過要帶你去找你的裳兒,不過都是你自己死皮賴臉跟着而已。如今這裏離你那彌月城倒也不遠,若是快馬加鞭,早晨出發,城門關閉之前便能回去。”
“你若是實在不甚服氣,你也可以現在就騎馬回去,我們從沒有說過要帶上你。”說著話,我想起霓卿,心中不免有着一團怒火,說話間嚴厲了許多。
“你們說讓我走,我就走啊,我堂堂彌月城縣主之子,掌管着一城事務,竟然就被你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了嗎?”錢寶玉被我說上了一番,反而那公子氣焰漲了起來。
邢天樂正站在窗口,憤憤地關了窗戶,發出了一聲巨響。“你一路跟着我們,蹭吃蹭喝,一心念着那個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機的蛇蠍女人,如今我們不願趕路了,你竟還不痛快起來了。你信不信,本姑娘手中的劍先讓你知道,我可不是吃素的!”說著話,邢天樂手中的劍躍躍欲試地就要出了劍鞘。
“你這兇悍女子,莫要恐嚇於我!”錢寶玉已然有些害怕,可還是強撐着顏面,懟起邢天樂來。
我靜靜看着錢寶玉的反應,心中暗想,這霓卿別的本事怕是沒有多少,但在蠱惑人心上,特別是在男人身上,確實有着許許多多的招數和魅力。
錢寶玉說了話,還要往我這邊湊來。一直站在我身旁的林廣文,雖然不着聲色,但手中緊緊捏成了的拳頭,突發奇招將錢寶玉的腹部捶了過去。
“啊!”錢寶玉悶哼一聲,想必着實疼痛。
“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枉費我們一路上對你照顧頗多,分給你吃食。你這樣的,就應該流落荒郊野嶺,與那豺狼之輩作伴。”阿虎也拿了棍子,站在錢寶玉的面前,還不忘唾棄了一口。
錢寶玉看着眾人模樣,又像是吃夠了癟一般,頹喪了起來。他這人總是健忘,記吃不記打,給了幾分顏色便忘了傷疤。他似乎在這一通唾罵下,恢復了神智,低頭垂腦地還在原先的地方躺了下來,蜷縮着身子捂住肚子。
如此一來,這場鬧劇算是潦草收場,我也方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