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之節】【晨曦】【融入】
“所以說...小姐您到底是誰啊....”玖顏有些鬱悶，似乎是為了宣洩心中的不滿，將手中的椰果奶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盯着眼前這個大冬天只穿一件襯衣，外面套着一件近乎透明的風衣的女孩。
她已經不吃不喝坐在門口五天了——整整五天，穿着夏天的衣服，不吃不喝，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發獃。原本是想要裝作沒看見的玖顏，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大冬天穿這麼一點，這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面對玖顏突如其來的搭話，女孩先是楞了一下，隨後報以一個暖暖的微笑：“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玖顏呵呵一笑，選擇性地忽略掉她的回答，直接坦明問題：“小姐，無論您是行為藝術還是怎樣，您這樣穿着從早到晚坐在店門口，真的很影響生源的。”
玖顏看了看她單薄到可憐的衣物，很難想像大冬天裏真的會有人穿短褲出門。
“可是...進去坐着，會更影響生源的吧。”女孩無辜的眼神裏帶着一絲疑惑，直直地盯着玖顏。玖顏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是華麗的亮金色，彷彿在微微散發著光，如夢似幻，如暖暖的日光，感覺身上暖和了幾分。
玖顏被這雙眼睛迷住了，久久地對視，他忘記了自己該說什麼。
女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如夢初醒，玖顏假咳一聲，也別過頭去。氣氛似乎有些尷尬，連乾冷的寒氣在此時也微妙起來。
玖顏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作為【cottadrink】的高顏值店長，因為客人的眼睛好看就猶豫不決可真是太丟臉了。
“您為什麼非要在我們的店門口坐着呢？”玖顏揚起優雅的微笑，準備委婉地下達逐客令了，“其他...”
“也就是說，我可以去裏面坐着嗎？”女孩聽到一半，有些欣喜地打斷玖顏。
玖顏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打斷，愣了一下，他下意識想要拒絕，女孩卻騰地站起來，開心地追問：“真的嗎？”
這傢伙....有夠厚臉皮的...
玖顏尷尬的笑了一聲，看了看桌上已經結霜的葉子。
算了，不就坐一下嗎？這麼冷的天讓客人獨自坐在外面，確實有違玖顏的待客標準。
玖顏又吸了口奶茶，有些無奈地點點頭，為她推開【cottadrink】的大門。
少頃——
擺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塊巴掌大的藍莓慕斯，淡奶油和果醬在精心的製作與高超的技藝下儼然成了一件名貴的藝術品，強烈的刺激着味蕾，卻又讓人不忍下手，破壞這份高貴的美好。
“試試吧，這可是【cottadrink】的招牌哦？”玖顏坐在女孩的對面，無不得意地介紹着這一小份慕斯，等着欣賞女孩被震撼的場景。
女孩只是愣愣地看着藍莓慕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玖顏意識到了什麼，補充說：“不要錢，我請你。”
女孩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卻依然沒有要吃的意思。
玖顏有些疑惑，他輕笑着打趣：“怎麼？難道是覺得我在裏面下毒了？”
“沒有哦，”女孩報以一個好看的笑，“我只是覺得，這塊慕斯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玖顏楞了一下，有些輕蔑地笑出了聲。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世界上最頂尖的糕點師【尼拉·柏朗德】的得意之作，全世界僅此一家，怎麼可能是其他的小雜牌糕點店可以苟同的？
“它當然和其他的糕點店見到的不一樣，這是【cottadrink】的招牌糕點師的招牌點心之一，在其他的糕點店可是完全吃不到的哦？”玖顏有些得意，“【cottadrink】的糕點師，是世界上最好的糕點師。”
女孩好奇地用叉子搓了一下慕斯：“可是...我感覺好像不是那麼好吃的樣子...”
哈？
似乎是遭到了極大的羞辱，玖顏頓了好半晌，有些譏諷地看向女孩：“那你很懂糕點咯？”
“我記得以前做過慕斯哦，”女孩似乎沒有注意到玖顏情緒的變化，依然帶着淺淺的微笑，“雖然記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在哪裏了。”
“那你要不來試一下？”玖顏有些輕蔑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個只會說臭屁話的小孩子一樣。
“可以嗎？”女孩突然變得興奮起來，本就閃亮的雙眼也溢出了欣喜的光芒。
“你不會真的有自信做出一個比這份更好的藍莓慕斯吧？”玖顏呵呵一笑，雖然滿是不屑，卻還是站起了身子。
也許是真的太無聊了，也許是想要捍衛【cottadrink】的尊嚴，一直以來從來不向外人開放的【cottadrink】甜點間，竟然就這樣迎來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一片空白的陌生人。
沒過多久，一分簡單的藍莓慕斯就擺在了玖顏邊的桌子上，一個金髮的魁梧男人沉默的坐在桌前，喝了一口清水，彷彿在賞析一件藝術品，久久凝視着那塊看起來有些普通的藍莓慕斯。
“做工簡單，一點像樣的修飾也沒有，”男人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玖顏就開始了自己的點評，“看着就沒有我們的慕斯讓人有食慾吧？在第一印象方面，你已經輸了哦？”
玖顏對挑戰【cottadrink】的人從不客氣，即使是笑的再好看也一樣。
”柏朗德，你嘗吧，我不感興趣了，”玖顏將手中的叉子遞給男人，這是對女孩赤裸裸的嘲諷。
女孩毫不在意，一臉期待的看着柏朗德。
柏朗德倒是什麼也沒說，叉了一小塊，慢慢送入嘴中品味。他緩緩閉上眼，又是一陣沉默。
“柏朗德？”玖顏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閉上眼的柏朗德，換做平時，他早就給出極其尖銳的評價了。
柏朗德沒有說話，又叉起一塊，再次放入嘴中。
沒有那麼多華麗的裝飾，就是這樣一份普通的藍莓慕斯，真真實實刺激到了一個嘗盡所有甜點的糕點師的味蕾。甜味與潤滑感恰到好處，雖然沒有好吃到那麼誇張，但如果不是一個技藝高超的糕點師，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程度的慕斯。
“我認為——”柏朗德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她做得很好吃。”
“......什麼？”玖顏楞了一下。
能獲得一個嘗遍所有糕點的糕點師如此的評價，好似登天一樣難。
玖顏將信將疑的看着桌上的慕斯，猶豫了半會兒，還是拿起叉子叉起一塊放入嘴裏。
真的如柏朗德所說的一般，那是一種跨越層次的滋味。
玖顏久久地沉默，彷彿斷了發條一般，能看見他的眼神里混着幾分疑惑與震撼。
“......不得不承認，我認為這是優秀的糕點”玖顏放下叉子，態度第一次變得端正起來，“挺不錯的，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不記得了。”女孩彷彿開了一個友好的玩笑，眼神卻沒有一絲戲謔。
玖顏更了一下。
“算了......”他深呼一口氣，“你是真的沒有去處了嗎？”
“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如何，女孩對自己的一切都無比簡短，彷彿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眼睛卻無比澄澈。
“那你願意在這裏做幫工嗎？”玖顏露出柔和的笑，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蠱惑着少女的心靈，“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你提供住處，包括每日的伙食在內，工資可以商議哦？”
“好啊！”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玖顏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盯着女孩：“喂喂...你要想想再回答啊......”
“反正去哪裏都無所謂，我也喜歡甜食哦？”女孩倒是毫不遲疑，就這麼果斷的答應下來了。
“好吧...”玖顏嘆了口氣，看着眼前的女孩好奇地張望這裏的一切。
白雪紛飛的冬日，這個奢華的店鋪，似乎因為這個女孩的到來，多了幾分微妙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