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出乎意料的平靜。

楊慎已經回去當他的捕快頭子了,雖然還在養傷,卻依然日日巡街忙得像陀螺。憶江南沒什麼動靜,白茭也只是照看鋪子,說是看鋪子實際上就是泡一壺茶發一天呆。

再探青娘山的事倒是提上了日程,等三天之後,就要出發。

這回不能帶楊慎,出發的只有白茭和憶江南。這兩個人出門就悠閑得多,各自理了一個包袱,到了時間便悄悄地走了。走前倒還知道跟楊慎打聲招呼,讓他別放鬆警惕。小白照舊關了鋪子,反正這家實際上是鹵鴨店的客棧沒幾個客人,關了也沒什麼人會注意。

出發的那一天天氣很好,有一點微風。

再到元城的時候是傍晚,從客棧里出來后元城的夜市開始漸漸熱鬧了起來。白茭轉了一圈,小吃看着真是誘人極了。雖然要查青娘山,但不必像去找楊慎的時候那麼緊迫,也有時間在街上逛一逛。

“茭白,哎茭白,我說,元城還挺熱鬧的,我……”

“去唄。”白茭看向小吃攤,上回來的時候他就盯上了,只不過進山進得太急沒來得及嘗。他知道憶江南肯定要去書紙店面淘好紙去,這人到哪都要抱一刀紙回去。“你吃燒餅嗎?”

“吃,吃三個。”

憶江南很快消失在了元城的街道里。

白茭坐在街邊小攤上吃餅,現烤的脆殼燒餅,中間的餅芯兒是軟的,面里和了一點五香料粉,熱氣里飄出一種柔和又極有存在感的香氣,單是聞着就令人口舌生津。

有幾道視線盯過來,只停留了一息,便收了回去。

白茭咬着餅沒有理會,只當是不知道。

回了客棧,白茭便提了餅和小菜去找憶江南。

“如何?”

“買了一刀陳家白,好紙。”憶江南就着餅吃着小菜,小聲說:“有肉沒有……哇,烤雞心,這包是什麼?兔腿?可以啊你,這兔腿烤的真不錯,我說你店裏不考慮加上?”

“走在街上的時候有人盯上我了。”白茭說。

聽見這話,憶江南心頭一跳,想起了在街上時發現的那些隱秘的視線,於是低聲道:“我也被盯了一眼。”

白茭也小聲回他,“那些人很快就溜了,氣息掩得不太好,但是很謹慎。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不是那個養蜥蜴的就是羽門,最近也沒惹上別的什麼人了。但是不應該盯上我才對,”憶江南又咬了一大口餅,“我怎麼看都和這事沒關係,去查那點兒信息的時候尾巴也掃得特別乾淨。”

“咱倆一道進的城啊。”白茭在街上逛的時候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此時就只往嘴裏填一點小菜,“一看咱倆就是一夥的。我當初上山雖然隱秘,下山卻是和楊慎一道,你又和我一道來了元城,不盯你才怪呢。”

一頓夜宵很快便吃完了。

當晚白茭有些失眠。他行走江湖多年,在哪都睡得很好,但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睡不着。

他們的客房在三層,夜裏可以遠遠地看到青娘山的輪廓,黑黢黢的,像一隻擇人而噬的凶獸。月亮頂在山尖上,像只幽幽的眼睛。白茭坐起來看了一會兒,便掩上了窗。

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在他的心頭縈繞着,這一次的青娘山之行似乎不會太順利。剛剛他往青娘山看去的時候,又隱約感到不遠處的視線,只有一道,過了一會兒也消失不見了。

這一回視線的主人好像和先前的不是同一伙人,並沒有那麼謹慎,恐怕是找人麻煩來了。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門外有了點動靜。

門被輕輕地敲了兩下,然後一道寒光便透過門板急射向白茭,白茭人在窗邊,眼也不眨地拔了刀。只聽噹啷一聲脆響,那寒光便從中間斷成了兩截,是一柄劍。

那人一擊不中便收了手,並沒有再多糾纏,卻也沒走。他站在門外開了口,聲音沙啞低沉:“白先生。我想與您作樁交易。”

白茭拉開了門,那是個穿一身黑衣的男人,腰間一個極普通的劍鞘,劍正斷成兩截躺在地上。這人看起來二十幾歲,瘦高個子,臉上一道長疤從額頭劃到嘴角。右手包着布,似乎是有傷。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有眼睛裏透着一股頹喪。

那人說完話見白茭沒什麼反應,自己也默不作聲,動也不動彷彿是走廊上的一根立柱。

“怎麼了?”憶江南聽見門外的聲響也從隔壁開了門出來,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后笑道:“豁喲,還真有人找上門來了,既是交易,怎麼干杵着?不坐下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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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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