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弒母
在擎神走後的數十天裏，風撞山都沒有再被侵犯過，只因為那防撞結實在結實又有效。
日月流歌撫摸着懷中的穹鯨，停下哼歌，笑意盈盈地說道：“鯨兒呀，等你再大些，咱們就一起去那南邊天去尋你父親好不好呀？”
穹鯨咧開嘴甜甜地笑了，兩隻小手彷彿在歡樂地舞動一般。
日月流歌颳了刮穹鯨的鼻子道：“到時候，鯨兒又可以和父親母親一起快樂地生活啦～”
穹鯨還是笑。
日月流歌輕輕地拍着穹鯨，哼着小曲兒哄她入眠，心中卻不似面容這般平靜：若是我日月流歌並非魔后，若是你的父親擎神又並非如此能力強大的神，也許我們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家三口，或者幸福美滿的小日子，我從未如此……羨慕塵世之中的凡人……
就在穹鯨快要被哄得進入睡眠的時候，日月流歌的體脈突然翻湧緊促：“噗！”
日月流歌竟無法自控地噴出一口紫色血液，灑在了穹鯨的臉上……
“鯨兒！”日月流歌第一反應依舊是是自己的孩子。
只見穹鯨滿臉紫液，血的腥味散發在整個洞內。
“怎麼會？”日月流歌一邊為穹鯨擦拭着臉上的血液，一邊回憶着近來的日子，小聲地嘀嘀咕咕道：“仙界每每來犯，我都不曾敗過。夫君在時，也沒被傷過絲毫半分，此次怎會突如其來地不適？還口吐血液？”
日月流歌並未察覺，身旁的穹鯨正以極快的速度生長着……
直到長成了一名女童娃娃的模樣，她用稚嫩的聲音喊道：“娘親。”
日月流歌突然愣住了，回頭看着她，沒有絲毫的懷疑，只是詫異：“怎麼會？”
穹鯨貼心又懂事地為日月流歌擦拭着嘴角血液時候，日月流歌內心卻彷彿被巨大的岩石強有力地壓迫着：難道……生猷上君說的，是真的嗎？我女，真的深種魔根，難撐年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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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日月流歌還是一如往常地哄得穹鯨入了眠，夜深霜露儘管重，她卻披衣外出……
看似熟睡的穹鯨卻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目，悄悄地跟在日月流歌的身後。
看她往上飛去，沒有任何功法的她，卻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了一眼風撞山，它們卻彷彿聽懂了她的指令——悄無聲息的岩石裂出一塊雲朵模樣的石頭，無聲地滾在她眼前。
穹鯨站在岩石上，那石頭便承載它跟隨着日月流歌的方向……
“可是，如果娘親進去裏面了，我又如何是好呢？”瞧着正在和童子說些什麼的娘親，穹鯨小聲地對岩石說道。
只見那岩石立刻化作一襲披風，在穹鯨面前動來動去，就好像是在言說：穿上它，以守門的童子們微薄的功力，就看不見你了。
輕易讀懂岩石之意的穹鯨點了點頭。
化作披風的岩石批在穹鯨的身上，穹鯨便跟着娘親走了進去……
儘管是夜，這裏的仙氣仍然飄飄然然的肉眼可見……
“日月流歌，你來了。”盤坐着地生猷上君緩緩地轉過頭，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生猷上君，打擾了。”
“非也，本座知你總會要來的，夜夜在此等候着。”
日月流歌發出了一聲冷笑：“果然名不虛傳，一切皆在生猷上君的運算之中啊！”
生猷上君只是微微一笑。
日月流歌的嘴角又難以自控地溢出那紫色的血液來……
生猷上君的眉目皺了起來，從長袖中掏出手來，在胸前比劃了幾下一道仙光連接着日月流歌的手腕。
生猷上君收起手后，日月流歌抹了抹嘴角的血：“說吧，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你曾說過，讓我自覺命數已盡，便來尋你。”
“命運弄人，這一天終究是來了啊。”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在今日，我的體內會絞痛，會受傷吐血。”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生猷上君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應該是天帝派去與你作戰時候，所對你的傷害，導致你身受無法逆轉的重傷吧。”
日月流歌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怎麼會？分明每次，他們都是敗的，要說傷，也沒見傷我幾分啊！”
“是入髓沙。”
日月流歌往後倒了幾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憶起每一次對抗的細節，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我終於明白，他們每一次的挑釁，都不是直接的目的啊！它們是知道入髓沙乃我的剋星，所以才每一次只是施法使入髓沙進入我的體內。”
“現在方察覺，為時已晚。”
“我不是來求你救我的。”
“且不說我是否有能力救你，即便是有，我也救不了你。”
“你知道我找你，所為何。”
“你想讓我護穹鯨一命。”
“謝謝。”
“用你的命，換穹鯨的命。”生猷上君沒有拐彎抹角，回答得很乾脆。
生猷上君回答顯然在日月流歌的預料之中，她再次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吧，我該怎麼做。”
“仙界之所以想要奪得穹鯨，是因為懼怕，懼怕一個強大的擎神，和一個強大的魔后的結合體。穹鯨出生的異象，穹鯨身上的魔根強悍，聞名各界。除掉穹鯨的魔根，需要找到凈靈泉，然而消失的凈靈泉卻不可能輕易找到……為今之計，也只有讓穹鯨親手殺了你，你是魔后，又是她的生母，灰飛煙滅前的最後一個意識，你要用盡全力侵入她的身體，壓制住她的魔性。如此一來，仙界便沒有借口再犯你風撞山了，穹鯨也能安生在裏面長大……”
一向要強的日月流歌，眼淚止不住滑落在兩頰：“這樣……拭母，豈不是讓我女一世慚愧？”
“我會將這些片段的記憶鎖在她的生鈴里（生鈴：穹鯨從小便戴着的鈴鐺，具有靈力。也就是現在釋放回憶的這枚鈴鐺。）”
聽到這一切的穹鯨，衝動地想要跑上前去，幸好是那具有思維的岩石化成的披風死死地纏住她，封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前去，先行帶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