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帥殿下
“你這是要逼為父在你雙腳上拷上一副枷鎖才行嗎?”江烈在映梅的攙扶下緩緩走到了袁遼宏的寢宮外,離門尚有五步距離便已聽到門內充滿怒火的厲聲訓斥。
緊接着又是一句“這神獅城看似安泰,你卻不知其實危機四伏!獅城軍縱然人多勢眾,終究難以時刻顧及每個角落!大晚上的,一個姑娘家偷跑出家,成何體統!更何況,是皇家公主!沒出事也就算了,還正好碰上優伶教惡賊,差點丟了性命!”
江烈不禁汗顏:“你家這王爺這麼凶啊?”
映梅低聲應道:“王爺平日裏還是挺和藹的,但是只要一到氣頭上,發起火來是誰都攔不住。”
只聽得門內的訓斥聲又傳出:“常言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你若被一劍殺了,那倒也只是枉費我半生心血,只是愧對你母親在天之靈!倘若被奪去清白,那將是整個神獅國皇族的笑話!反賊將會更為猖獗!”
“公主年紀尚幼,從小錦衣玉食,難免不知世態之劣。大帥應該慶幸的是橫空出現的奇俠出手相救,以及卑職帶領軍隊趕到。那江少俠已同意入我神獅軍團,或許是因禍得福啊。”聽得出是朱璧在旁邊相勸。
“罷了罷了……朱璧,自今日起加強獅城軍的安全巡視,絕不容許惡徒囂張跋扈。”袁遼宏這下降低了說話的音量,不再那麼憤怒,“南兒,這回還得算你命大,遇上了貴人,為了讓你長長記性,順帶報答救命之恩,我姑且罰你在江少俠傷好之前獨自一人做他丫鬟,日夜服侍左右,不許請別人幫忙。”
江烈聽到此處,雙眼倏地瞪圓,一顆心也隨之加速跳動,暗暗竊喜。如此如花似玉的一個堂堂公主,竟能多日悉心照料自己,換做誰又不會心花怒放呢。
邊上的映梅看透了江烈的心思,也不禁掩面偷笑,笑了一會兒便攜着江烈走到門邊,輕輕叩門:“王爺,江少俠求見。”
“快快請進!”
說話間,問天已打開了門,恭敬地請江烈入內。
江烈見袁遼宏身着錦繡長袍,頭頂明珠紫金冠,淡淡的八字鬍與鬢邊幾縷若隱若現的華髮盡顯滄桑,但與袁南兒如出一轍的明眸大眼,包括挺拔的身軀,使得他仍然氣宇軒昂,雄姿英發。
“草民江烈參見親王殿下!”江烈拱手鞠了一躬。
袁遼宏回了一禮:“遼宏昨夜拜訪友人飲酒直至中夜,對小女管教無方,幸得少俠援救,否則不堪設想。遼宏已教訓過小女,對於少俠救命之恩,遼宏定當湧泉相報,還且請少俠先在寒舍安心養傷。”
江烈隨意在這間房間裏掃視了一番,見到到處都是奇珍異寶,裝飾得富麗堂皇,思忖道:“這種豪宅也稱為‘寒舍’,封建時代的人可真虛偽……”
見江烈點了下頭后,袁遼宏又道:“問天,映梅,你們二人同公主出去,是你們拗不過她,無可奈何,就不與你們追究了。”
問天和映梅異口同聲道:“謝王爺!”
這時朱璧微笑道:“公職在身,不宜久留,朱某先行一步。”
江烈這才意識到,朱璧是蓬頭垢面的一個形象,莫非因擔心自己的傷勢,一夜沒睡?不由得一種敬意油然而生。
袁遼宏伸手相邀:“江少俠,我們到廳堂上坐下來泡泡茶。”
說話間,袁南兒拉開映梅的手,親自攙扶江烈。纖纖玉手雖有衣袖隔着,但江烈一顆心依然是快從口中蹦出一般,一張臉早已漲得通紅。見女兒這般聽話,袁遼宏愜意地露出了笑容。
在仙女公主的攙扶下,江烈故意放慢腳步,走得那叫一個步履蹣跚,一來是照顧傷勢,二來是為了多享受這樣如夢似幻的甜蜜時光。
“真是便宜你了。”行至半路,袁南兒擺出了公主居高臨下的語氣在江烈耳邊說道。
“這是江某人三世修來的福分。”江烈調侃道。
不一會兒到了廳堂之上,袁遼宏自己坐了主位,並請江烈坐貴賓席,映梅與幾個婢女端茶送水,問天站於堂下時刻警覺,袁南兒只得擺着苦臉直挺挺站在江烈身旁。
袁遼宏先捧起茶杯:“少俠負傷在身,飲不得酒,遼宏以茶代酒,先敬少俠一杯!”話音剛落便將杯中香茶一飲而盡。
江烈學着袁遼宏喝茶的樣子:“江烈回敬王爺!”
袁遼宏示意讓婢女把茶杯再斟滿,又道:“聽聞少俠不僅武藝高強,還是百年未見的馭火人?”
提到這茬,江烈才想到沒見江洛那老烏龜的影子,朱璧和袁南兒都有提到江洛老爺子,想必他也在王府之內,回答后便問:“敢問與我同來神獅城的江洛老者現在何處?”
袁遼宏歸府之時,江烈與江洛都已就寢,無人向他提起江洛,他也並不知還有此人存在,便道:“哦?還有別人?”
問天道:“回江少俠,回王爺,江老爺子八成還在酣睡。”
袁遼宏點點頭,問江烈道:“那老前輩如今高齡了?”
千年王八萬年龜,江烈哪知江洛實在活了多少年,只得憑感覺捏造一下:“已是古稀之年了。”
接着江烈憑着江洛在路上所講與腦中殘缺的記憶,將江家莊如何被襲,自己與江洛如何從獅北一路逃來神獅城的前因後果簡略講了。
“把江家莊給燒了?是哪伙匪徒?”袁遼宏放下手中的茶杯。
江烈稍微回想了一下,道:“惑山紅星寨。”
袁遼宏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惑山作為神獅與鯉跡二國分界,理論上不屬於任何一國,後來讓我神獅國的土匪給佔了,但惑山那地界易守難攻,北疆守軍奈何不了那些土匪,匪患便一直留着了。不過那群土匪佔着惑山,倒也沒讓鯉跡國南侵。”
喝了一口茶后,袁遼宏又道:“無論如何,土匪終究是匪,總得要燒殺搶掠。只是自從他們佔山為王之後,聽說到他們殺搶的都是些土豪劣紳,倒也算為民除害,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這江承流老爺好像也不是什麼惡霸,怎會惹上這禍事?”
江烈自然不知其中緣由,只得飲茶不語。
又寒暄片刻后,袁遼宏鄭重其事道:“那少俠傷愈后就投入獅城軍的工作中咯?只是一開始得先委屈你,從最普通的士兵做起,當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定能一步步升為將軍乃至大帥……而且我不能再稱呼你少俠,你屬於我麾下,沒意見吧?”
此刻沒有江洛作參考,江烈不太明白,也只好硬着頭皮同意下。
袁遼宏拍手笑道:“江少俠入我獅城軍,可謂是‘如獅添翼’啊,哈哈!這樣我袁遼宏便是神獅軍團最幸福的大帥啦?哈哈!可喜可賀!”
袁南兒骨碌着眼珠子嘟嘴道:“還不是我帶來的……”
袁遼宏瞥了袁南兒一眼,又對江烈笑道:“至於江洛老前輩,先讓他在寒舍住着就是,少俠正式入我獅城軍后,也住着,這府邸不是特別寬敞,空房間倒是不少。”
別的皇親國戚到了這把年紀,都是早已三妻四妾,兒女成群,房間自然要比普通的宅院更多些,而袁遼宏僅有一個女兒,所以就有了許多閑置的空房。
江烈不禁對袁遼宏的熱情款待產生幾分感動,又斟滿茶杯,敬道:“多謝王爺!烈不知該如何報答!”
袁遼宏擺擺手:“說的哪裏話,你對小女的救命之恩我都報答不盡了,哪還需要你報答我呢?哈哈,命比什麼都重要,救命之恩自然高於一切,就憑這個,什麼別跟我客氣!來,干!哈哈!”
於是幾人在歡聲笑語中度過了這個晴朗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