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虛無知地

星辰湮滅的刀刃幽幽的亮着一層光暈，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有幽藍色的虹光流轉。劍身上，似乎出現了些許鎏赤金色澤的紋理。

高天尊握住刀柄，聖裁之力注入劍身，這一次，他明顯的感覺到聖裁之力在刀身上的流轉更加順滑。聖裁之力的沿着劍身傳遞的時候，明顯效率更高。

成長型武器的強悍之處在這一刻就體現了出來，在高天尊兩個世界進度，多次的戰鬥過程中，星辰湮滅居然會自主適應高天尊的力量。

因此，在突破的時候，它自然而然的就選擇了向與聖裁之力適配性更高的方向發展。

世界樹產出的成長武器，其靈性似乎比起普通的武器要濃厚許多。

正常的裝備，一般要到四階傳說階才會誕生初步的靈性，直到五階后，這些傳說裝備進階至神話階裝備后才會誕生靈智。

而星辰湮滅這種高靈性的武器，以眼下的趨勢看可能傳說階的時候就會誕生自己的靈智。

這類有靈智的武器，可不是簡單的輔助主人戰鬥，必要的情況下甚至可以脫離主人自主戰鬥。很多小世界，某些大勢力的登神階存在隕落後，其遺留的神話階裝備時刻千年萬年依舊庇護着那些主人曾經守護的勢力，這種情況很常見。

高天尊目光火熱，他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樣金燦燦的物品，這件東西，還是上個世界進度前，白燼大佬送的——【世界精華】！

誕生自世界本源的純粹之物，理論上來說除了提升武器外，會有一些其他的妙用。但除了一些資歷最古老的煉金宗師外，這玩意真沒人搞明白怎麼用，而那些古板的，把秘方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的煉金宗師怎麼可能會大方的分享他們的立身之本。

這東西，是好東西，用來提升武器似乎有些浪費。但一想到提升的是自己的主武器，相當於自己的半條命，高天尊忽然又不心疼了。

“直接拉滿！”高天尊將【世界精華】拍到星辰湮滅前，後者微微的顫動着，似乎有着小小的困惑。這種困惑，就好像天天嗦泡麵的寵物發現自己的主人給自己的晚餐換成了山珍海味。

在輕微的顫鳴中，金燦燦的世界精華缺了一小塊，像是被咬了一口的月餅。

而星辰湮滅再度浮現出了繭絲，進入了第二次的成長。

高天尊將星辰湮滅擱在鍋巴旁邊，然後抱着鍋巴離開了專屬空間，這段時間，他既不想上分，又不想躺家裏睡懶覺，甚至不是很想與人交際。

他帶着鍋巴，坐上了繞行萬有天城的天際列車。

金色的軌道在列車下方隆隆的倒退，高聳如神話般鱗次櫛比的建築從腳下流逝，世界樹樹體散發的淡淡輝光比恆星更加耀眼，但又少了那份酷烈。

光輝所至之處，即為世界樹疆土，此亦是世界樹庇護之證。

列車上人來人往，高天尊抱着鍋巴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昨天，那位虛空監守者導師的忽然到訪，那番酣醉間的暢談，讓他的心境久久不能平息。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現狀。

但現實清晰的反饋出一個事實，他並沒有。骨子裏，他還認為自己曾經屬於那個已經毀滅的艾爾加文明，屬於聖堂武士的一員。

重活一次並沒有讓高天尊放下過往，反而加深了文明毀滅時，那股遺憾，絕望與執念。

列車穿行了一天一夜，期間，高天尊目睹了形形色色的生靈從列車上經過，有神裔，有純血人族，

有虛空種族，也有世界樹內下屬億萬世界的土著。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是一場漫長旅程中的過客。

而列車，仍然不知停歇的前行着。

高天尊忽然想起前世年幼時上過的文學素養課，那時，老師說，生命中總要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放下生活的一切煩惱，放下過往的一切壓力，不要在乎外界的眼光。

年輕時的高天尊對此嗤之以鼻，那時他春風得意，坐着艾爾加文明的虛空艦在星際間縱橫，以為自己已經擁抱了整個世界。

然而，事實上，他之所及，對於整個虛空，連一顆塵埃都不算上。

【終點站，到了，請列車上的旅客及時下車！】

世界樹的提示在車廂內迴響，高天尊抱起鍋巴跳下了列車。他環顧四周，這時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已經位於萬有天城的邊界。

空曠的大廳金碧輝煌，空蕩蕩的大廳中央，一位持劍的金甲騎士屹立與此，正是萬有天城的守門人。

高天尊走近觀察，卻對上了三隻冰冷的，不含一絲情感的眼睛。他微微點頭，沒有打擾金甲騎士。這位，據說也是一位高階維序者，但不是世界樹培養的，而是半途加入的。因此，祂的種族不是使徒，而是天生神祇。據說整個世界樹的領土範圍都在祂目光籠罩之下，所有陰影中的威脅都逃不過祂的法眼。

高天尊抱着鍋巴走到了大廳的盡頭，透過透明的屏障，高天尊眺望着下方無垠的虛空。

這片虛空，沒有漂浮在虛空中自傳與公轉的群星，沒有星系匯聚而成的瑰麗的星團。有的，只是無盡的虛無。

在這片虛無的空間中，只有世界樹的輝光依舊閃亮，像是黑暗的海洋中豎立的燈塔。

那位虛空監守者導師昨天透露給高天尊一個信息，世界樹所在的位置，在虛空的宏觀層面上被稱作虛無知地。在這片看似死寂的虛空底下，在世界樹龐大到看不到底的樹根底下，埋葬着過往紀元隕落的無數世界。

世界樹在虛空議會有一席之地，不只是因為祂恐怖的實力與勢力，更重要的是，祂所肩負的職責。比維序者們更加沉重的，職責。

那些隕落的世界中有什麼，高天尊想像不到，也接觸不到。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些死去的世界，並不死寂。亦或者說，它們就是死寂本身。

像是暗中的水鬼，時刻準備着將那些生機盎然的世界都拖下水！

回望向萬有天城，以及漂浮在萬有天城上空的，那龐大的看不到盡頭的世界樹冠，每一片樹葉都是一個生長的世界。

這樣的奇觀，確實值得讓人堵上生命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