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為誰而歌
紅髮流雲伴楊柳,雙瞳剪水點春風。這是後來,某人對法格娜的形容,亦是風雲相伴的期許。而此刻的她,正望着眼前翻騰的海浪和遠處的落日發獃,勾陳三的夕陽照耀之下,隨風起舞的紅髮挑弄着漫天的紅霞!見之如畫,成就好一副艷寂天地的景緻,好一個盛名銀河的歌者,好一顆孤寂浮海的靈魂!
一艘三角形飛船緩緩降下,他們是來“迎接瑰寶”的,或者說得直白點,他們是說客。
曾幾何時,“瑰寶”的歌聲陪伴着帝國一路遠征,在無數重大的戰役中,賦予人們力量,立下不朽的功勛。但自從攻下“天樞”后,“瑰寶”選擇了閉門不出,連在永恆宮裏的慶祝都沒參加。根據好事者的說法,當時計劃的歌者應該是法格娜才對,只不過,她婉拒后,盧古斯皇才不得不親自出馬。
步出艙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現行三人體制中最年輕的塔斯。他示意衛隊不必上前,只帶着一名隨從女官,緩步走向海邊,直到法格娜背後數步的距離停下。
“你又看到了什麼?預言者。”法格娜回過頭來,不等對方開口,淡淡地問道。
“整個國家都在等您!”塔斯並沒有有回答她的問題。
“值得嗎?”
“至少,神皇和帝國子民們都是覺得值得的。”
“我沒有說神皇和帝國。”
“......左右畢竟是帝國的公民,本身這也是一種義務。”
“我很懷念從天琴逃出來的時候,那時候,很苦,大家都很苦,但活着。現在,我覺得唱歌給海聽,挺好的。至少,大海不會衝著無辜的生命,亂扔核彈。如果,那是為惡銀河的種族,反倒好,但他們只是在那裏,只是不願意把世代生活的星球讓給帝國。那麼,我們做的,和毀滅天琴,奪走我們家園的蜥蜴又有什麼分別?”此時的“瑰寶”,雖無一兵一卒,但面容卻凜凜生威,聲音里蘊含的強大能量,更隱隱讓人誠服。若是一般的帝國官員,只怕當場就被問住了。但,來的可是三人體制之一。
“適才,您問我,看到了什麼。其實,我很想問問,法格娜小姐,每次當你歌唱,是為了什麼?愉悅自身還是鼓舞他人?以往從您的歌聲中,我感受不到困惑。但這幾年,我時時聽到了對生命的疑問。對嗎?”法格娜微微點頭。
“我看到了不同,一個和帝國有很大不同的種族,或者說一個很大不同的文明發展方向。當今,無論哪個層面科技、政治、經濟、文化,帝國在神皇的帶領下,都已經走到了這個肉身在這個宇宙能達到的頂峰。連近似於造物傳說的靈魂轉世都已經做到了可控。但帝國的哲學核心還是利己的。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說得好聽點是為了帝國。或許有利他的成分,但以百分比來看,成分濃度也不會超過3成,甚至更低。但現在,帝國似乎遇到了生命發展的鏡像種族。也就是忠犬啃上的這根鈦合金骨頭,他們甚至不惜降低整個種族的維度,去到蓋亞!”
“蓋亞身上本身充滿謎團。這我知道。傳說是造物星球的13個直系後裔星球之一。當然,這個傳說本身也太過久遠,就算是真的,造物星球也早就毀滅了,真實性很難保證......”說起迷一樣的蓋亞,法格娜話似乎多了起來。
“您看,您還是對有些東西很感興趣的,不是嗎?”
“早在天琴時期,我們種族的文明是有高度的利他行為準則的。你說的這個種族,不過也是在重複我們祖先走過的路而已。”
“不,從有限的接觸來看,他們並不像我們的先祖一樣,放棄了戰爭的權利。我想達納上將,一定會深深贊同我的觀點。”
“那他們又是如何平衡這樣的矛盾?用劍去跟別人談和平?”法格娜的疑問似乎更多了。
“美麗而睿智的人啊,您一定知道,求證的最好方式,不就是親身去體驗么?”塔斯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容。他比起其他的說客們,最大的優勢在於,他能夠窺測別人看不到的時空泡。現在,他成功利用在其他時空泡里看到的東西,引起了對方的興趣......
“我去了能體驗到什麼?預~言~者~”
......
當勾陳三的陽光落下之時,飛船起飛了。留下空空如也的海邊小樓,在等待它的主人,猶豫良久的法格娜下定了決心,踏上了尋找歌聲意義的路途。三人體制,又一次展示了他們預言的非凡魅力,眾多說客不曾請動的法格娜,在一個夕陽的時間片段里,就隨之踏上了遠途。
【作者題外話】:天琴戰爭:千萬年前,偉大的天琴文明,在和蜥龍帝國的最初接觸中,在佔有精神、科技、人口幾乎全方位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基本放棄了戰爭,一再的退讓。以至於失去了自己的母星,大量的民眾成為了宇宙中的流浪者,分散到宇宙各處。在這個過程中,因戰爭、太空海盜、太陽閃炎等等多重因素,損失了大量人口。永恆帝國這一天琴的分支文明也在災難的過程中,由高度的利他,轉為了高度的利己。不可否認的是,由盧古斯等人主導的這個過程,挽救了無數的天琴後裔的性命,創造了一個疆域龐大、文明鼎盛的帝國,但也導致了銀河中,其他種族包括永恆帝國內部民眾的深重災難。當然,這樣的降維過程,是被動發生的,和華族的主動降維有着巨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