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朋友
王和垚出了衙門大堂,舉目四望,躊躇滿志。
對他來說,大嵐山巡檢司這個是非之地,才有些挑戰。
「你好!」
衙門大堂外面的皂隸,好奇地看着王和垚,不知道他為什麼志得意滿,王和垚也是輕聲問候一句。
一個小小的巡丁,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大驚小怪!
王和垚絲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他笑容滿面,不經意扭過頭,一個女子背對着他,牽着一個小男孩,正在向縣衙後院而去。
女子身材高挑,細腰盛臀,風情萬種,光是一個背影,兩條大長腿,就足以顛倒眾生。
王和垚的眼睛,不由得賊亮,差點一聲口哨。
碧綠蒼翠的樹木,多彩盛開的鮮花,香醇的美酒,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飛鳥,美麗動人的少女……
他喜歡人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那些美麗的女子,即便是匆匆一瞥,也是一天的好心情。
那個小男孩,似乎就是高家勤的小公子。這個女子,難道是高家勤的……
王和垚悶頭走了幾步,迎面而來一黑胖男子,高大威猛,官服在身,威風凜凜,很有些氣勢。
看到衙門大堂出來的王和垚,黑胖男子停了下來,等王和垚走到跟前,這才冷冷開口。
「王和垚,有沒有興趣和老夫一敘?」
王和垚不由得一怔,抬起頭來。
「李大人,有話直說,小人洗耳恭聽。」
王和垚看了一眼院中的大小官吏,微微一笑,行了一禮。
這個李四,這是光天化日之下,逼着他站隊啊!
可不要忘記了,後面的衙門大堂里,還有縣太爺和縣丞在哪杵着,說不定正在豎著耳朵聆聽呢。
「王和垚,今晚老夫做東,可否去草舍一敘?」
李建文的臉,已經黑了下來。
看樣子,這個王和垚是給臉不要臉。
「王和垚,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李大人給你臉,你不要自己丟了它!」
果然,李建文身後的一個胥吏,戳指怒罵起王和垚來。
王和垚的臉,也是沉了下來。
「你,把你說的話,再說一遍。」
王和垚輕聲說道,目光冷厲。
這個時候,正是表態度、站隊的時候,他不介意大打出手。
兩個皂隸互毆,誰還能把他怎樣?
「王和垚,這麼說,你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李建文擋在了胥吏之前,黑臉更加陰沉。
「李大人,小人走的路正大光明,當然要一條路走到底了!難道要在黑路上絆倒摔死不成?」
王和垚冷笑着說道,毫不退讓。
他最討厭這樣以權壓人的胥吏貪官了。
這個李四,仗勢欺人,自己把自己給玩「輕」了。
「王和垚,你好自為之!」
李建文冷冷一句,拂袖而去,眾胥吏緊緊跟上。
王和垚看了一眼院中神色各異的官吏,滿臉笑容,拱手行禮一拳,轉過頭大步離開。
和李建文的齷齪,既然沒有辦法避免,只有迎頭面對了。
出了縣衙,王和垚看了一眼外面,驚訝地發現,那些跪地申冤的告狀者,已經不在了。
難道是天氣太熱,找地方涼快去了?
「」
走了幾步,遠遠地,李行中在街邊招手。「酒」旗飛舞,顯然這些傢伙正在吃喝。
「怎麼了,老三,不會是讓我來結賬的吧?」
王和垚輕聲一笑,跟着李行中走了進去。
「幾碗面,我還是付得起的。快進去,大家都在裏面!」
果然,進去以後,眾人圍成一桌,都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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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東西,都在等着王和垚。
「掌柜的,可以上面了!」
李行中喊了一聲,和王和垚坐了下來。
「你知道我們在縣衙外碰到誰了?」
趙國豪迫不及待,首先開口。
「是不是李四?我在縣衙裏面也碰到了,還說了幾句廢話。」
王和垚笑着拿起筷子。
可惜沒有餐巾紙擦,只有手搓了。
「我們幾個商量了,等去了大嵐山巡檢司,一定要替這些告狀的人出口氣!」
李行中興緻勃勃說了出來。
王和垚輕輕點了點頭。這些傢伙,還沒有去大嵐山巡檢司,就已經是蠢蠢欲動了。
「咱們去了,小寧怎麼辦?」
鄭思明皺眉頭問了出來。
「小寧會一起去。還要她,照顧兄弟們的吃喝。餘姚六君子,怎麼可能丟下一個!」
王和垚哈哈一笑,筷子插入了面前剛端上來的熱騰騰的面碗中。
「一碗三鮮面,勝過活神仙!吃面!」
「宋室南渡,唯一的好處,就是把中原的麵食帶入了江南。而這麵條,古稱麵餅,最具代表性!」
鄭思明一本正經說完,這才開始吃起面來。
「大哥,你說的對極了!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就是不知道,這南方種出來的面,是不是真的和北方的面一樣?」
趙國豪搖頭吃面,大聲說了出來。
王和垚吃着面,也覺得有些傷感。
糧食可以從北地運來,廚師也是能工巧匠,做出來一模一樣的東西,只不過同樣的味道吃在嘴裏,是不是百感交集?
「那個李四,看樣子對咱們兄弟不懷好意!以後得防着點!」
李行中吃着面,秀氣地對王和垚說道。
「防什麼,大不了弄他就是了!怕他個鳥!」
孫家純筷子往桌上一放,氣呼呼說了出來。
「就是!裝神弄鬼、狐假虎威的,看着就想揍這個死胖子!」
趙國豪也是氣呼呼說了出來。
王和垚和鄭思明相對一眼,都是莞爾一笑。
趙胖子罵李胖子,有趣!
「兄弟們去了大嵐山巡檢司,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練好本事。老四,你這個身材,可要減下來。到了大嵐山,每天都要操練,你可要穩住了。」
王和垚說完,笑呵呵地拍了拍趙國豪圓滾滾的肚皮。
「除了刺槍術,我怎麼感覺,你那一套不怎麼管用啊!」
孫家純輕描淡寫說了出來。
趙國豪和李行中一起,看向了王和垚。
「軍隊,最重要的是服從和紀律,操練倒在其次。兄弟們如果相信我,就跟着***練。三個月,如果三個月沒有進步,兄弟們再用其它的操練方法。」
王和垚輕聲說了出來。
等回了家,找時間,他得把這《步兵戰術》,和《步兵操典》這些東西歸納總結,作為將來練兵的依據。
「我相信!」
鄭思明首先表明了態度。
「刺槍術就不說了,就說那擒拿手,今天我摔那個皂隸,大家都看到了。只是一招,對方就爬不起來。大家的,都是好東西。你們,都應該相信」
鄭思明說完,看了一眼孫家純。
這個傢伙,仗着有幾分蠻力,似乎不怎麼服氣王和垚。
「這操練嗎,我們相信你。不過……」
趙國豪頓了一下,哈哈一笑。
「你還沒有說服你家裏人吧。」
鄭思明心頭一驚。這麼大的事情,王和垚竟然來個先斬後奏,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
「要是先說,恐怕我就去不了巡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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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垚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鄭思明,二人心照不宣。
至於父母那邊,他自有辦法勸服。
對於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有信心。
王和垚要當巡檢!
第一個不同意的,當然是他的父親王士元了。
甚至於,他比妻子王胡氏的反應更激動,更劇烈,讓王胡氏也是大為驚訝。
兒子曾在岳父的墳頭前立下重誓,不參加科舉,轉過頭,兒子卻要去當官府的胥吏,為滿清朝廷效力了。
對於王士元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不用說,當巡丁這件事,兒子先斬後奏,實在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跪下,到你外公的靈位前跪下!」
王士元難得地咆哮了起來。
「阿爹,你進來,咱們父子兩個好好談談人生。」
王和垚把憤怒的父親連推帶搡,弄進了自己的房間。
王胡氏耳朵貼在房門上,卻聽不清楚屋裏的任何聲音。
她搖搖頭,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不是反對兒子去大嵐山巡檢司,她只是擔心兒子的安全。
也不知道這父子倆個,到底在嘀咕些什麼?
「驅除韃虜,恢復日月!」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豬豬豬!」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諸如此般的話語,「豬」字更是濃墨重彩。王和垚每寫一句,書桌旁王士元的臉色,就慘白一些。
兒子的「狗.爬」,字字都在敲打他的小心臟。
「不要再寫了!」
王和垚還準備寫「忍辱偷生」之類的話,王士元阻止了他。
「前路兇險,道阻且長,你,自己小心!」
王士元站了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
「把紙收了!燒了!」
王士元拉開門出去,走到妻子身旁,在椅子上悶頭坐了下來。
怎麼這麼快就妥協了?
「阿母,你來一下!」
王胡氏正在驚詫,王和垚出來,笑呵呵地把她哄了進去。
母親,自然比父親好糊弄多了。她沒有丈夫的那種心結,更架不住兒子的甜言蜜語。
「你這孩子,還神神秘秘的!」
王胡氏看了一眼丈夫,一頭霧水。
「阿母,大嵐山的土匪,對付的是李四和那些貪官,不殺好人。你看看,孔二和李虎被殺了,那些巡丁還不是平安無事?再說了,我也就只去個一年半載,歷練一下,這也是高縣令交待的。也許到了年底,我就回來了。」
王和垚一番話,就讓王胡氏的擔心,變成了多餘。
大嵐山的胡瘋子,可是俠名遠播,只殺貪官污吏,從不枉殺好人。況且上面有巡檢,兒子又不承擔責任。
最重要的是,這是縣太爺吩咐的。
縣太爺都發話了,兒子自然是不能拒絕了。
「那鄭思明和孫家純他們……」
王胡氏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們也去。我已經勸了他們,現在有了事干,他們自然也就不會胡鬧了。說不定到了緊要關頭,他們還能幫上忙。」
王和垚耐心糊弄着母親,一本正經。
「垚兒,和土匪打交道,要小心點!」
囑咐著兒子,王胡氏出來,看到愁眉不展的丈夫,反而勸了起來。
「縣太爺提攜咱們兒子,你就看開些吧,別苦着一張臉!」
王士元看着妻子,搖搖頭,嘆息一聲。
「你這個做母親的呀,心是真大!」
不過,話說回來,兒子去大嵐山巡檢司,遠離了高家勤和縣衙那些爪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