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黎菀矜2
沈念深把清鱗帶回去的第二天，各處就起了流言。
“你們知道那個，沈大人嗎？”
“大理寺卿沈大人？知道啊，怎麼了？沈大人可是大好人啊！幫我們辦了不少案子，從不徇私枉法。”
開啟話頭的人一臉神秘，招手讓大夥都湊近些。
“我家婆娘她二嬸的妹妹，在宮裏當差，昨日那個……”
他停下話頭，用手指了指天，又把手掌翻過來擋住天。
“就那個，一手遮天的那娘娘，辦了場賞花宴。”
旁邊人不耐煩了：“你就直說明妃就是了，又不是皇帝，避着她名諱做甚？”
這人立馬噓聲：“小聲點小聲點，出了昨個兒那事兒，宮裏貴人們都不大高興呢，回頭給你隨便安個罪名抓進去，我看你還怎麼說。”
這話一出，旁人真是被他釣足了胃口，紛紛催促：“你快說吧，快說。”
這人還謹慎的又提一句：“你們回去要傳，可別說是我說的，要是被抓去問罪，也別把我供出來。”
不少人意思意思給了他一拳：“快點吧，兄弟們的人品你還不信任呢？保准沒人說。”
“行行行，就辦那個賞花宴嘛，一群公子小姐的聚在一起，具體要幹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實呢，這個場子，就是明妃為了三公主辦的，三公主喜歡咱們沈大人，平常又出不了宮，就想着趁着這些什麼宴啊什麼會的，多見見，萬一就，成了呢，你說對吧。”
有人質疑他：“不是啊，三公主不是挺得寵的嘛，她喜歡沈大人直接跟皇上說就是了，皇上一道聖旨，不比明妃靠譜嗎？”
這人一拍手：“這你就不懂了，你們還記得十幾年前那個，以謀逆之名處決的內閣首輔嗎？”
很多人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這人知道，自己這是掌握了一手消息，洋洋得意道：“這沈大人，就是那沈聽的兒子。”
眾人嘩然。
“什麼啊，就那個曾經十分風光沈府嗎？不是說他家抄了滿門，都死絕了嗎？”
“就是啊，沈大人怎麼會是沈聽的兒子啊，他不是孤兒嗎，被前大理寺卿撿回去自己養着的。”
“對啊，他以前為了混口飯吃，在東頭那個香料鋪子裏制香，那邊老闆我還認識呢。”
“他要是那沈聽的兒子，幹什麼這麼費力的給我們討冤屈，直接聯繫幾箇舊人不是活得更自在？沈聽桃李滿天下，就算叛國，也有不少人願意幫他的吧？”
漢子抬手下壓，示意大家靜一靜。
“這個消息呢，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大家就當個笑話聽聽，信不信再另說。”
“我們剛剛不是談到這個三公主嗎，就，如果沈大人，真是沈聽的兒子，那事情就好解釋的多了呀。”
“皇上怎麼可能讓自己最寵愛的小公主，嫁給一個逆賊的兒子呢，你們說對吧。”
“最主要的還不在這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有人催了，才繼續說。
“最主要的是，小公主放下身段去討好沈大人，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人家沈大人看都沒看她一眼！”
“然後小公主就去欺負人沈大人帶來的侍女，把人家關柴房裏哦，一關就是幾個時辰。”
“沈大人找人都找瘋了，還賞花宴呢，後面都亂得像鍋粥，沈大人找到人，一句話都沒有跟小公主多說，直接把人抱起來就走。”
他拍拍手掌：“你們說，這個三公主氣不氣，這個明妃氣不氣？宮中人現在脾氣差得很捏，大家最近路上嗷，遇到什麼貴人，都離遠點兒，不要被遷怒。”
一縱官兵踏馬行過來，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這流言也傳到了醉香居，別人不知道，但是林九娘清楚啊。
昨日清鱗走之前，還特地讓人給她傳了信，讓她不用擔心呢。
結果這才一個晚上，就出了三四個版本的故事。
最離譜的是，還有人給編了話本子。
叫什麼……《俏沈郎夜會小丫鬟》
真是……
文還沒編完，不過前一二話已經有了幾十本手抄本。
林九娘手快，搶到一本。
趁着早上店還不忙，她就揣着這話本子去找清鱗。
沈宅位子偏，周圍沒幾乎沒人家居住。
林九娘走得小心，叩門的時候還在看四周有沒有人經過。
不防不行啊，萬一明天再出個什麼《俏沈郎青天白日會寡婦》。
她那死鬼丈夫還不得從地底下爬出來掐死她。
於是莫嶼開門的時候，就見這位端莊的掌柜娘子正一臉緊張的四處張望……反正看着不像正經人。
“林夫人這是？”莫嶼沒讓行，先問了對方的目的。
林九娘拎起表面上做幌子的食盒，打開給對方瞧了：“給我家阿鱗送點吃食。”
莫嶼這才讓開路：“清小姐正在院子裏練武呢，我帶夫人過去。”
林九娘又糊塗了，心裏暗忖：這阿鱗是只妖啊，她們不都是揮揮手用法術的嗎，這麼多年可沒見她聞雞起舞過。
到了地方才知道，莫嶼這練武一詞，是修飾過的。
因為……院中的清鱗跟練武根本搭不上邊。
只是頭頂了個水缸，兩隻手也各拿了個小水缸。
“這是…雜技？”林九娘小心翼翼的問清鱗。
清鱗面色還不錯，看着沒被欺負。
見林九娘來了，立馬把手中的東西給放下了。
聽到九娘的問話，清鱗咋舌：“啥雜技啊，練基本功呢，莫嶼說要先穩，我就自己找了這麼個法子。”
莫嶼笑笑，不說話。
他說練武要先穩，那是讓她扎馬步，穩下盤。
偏生對方覺得又疼又累，自顧自就給改了。
這現在說說就罷了，出去可千萬別說是他教的，丟不起那個人。
清鱗拉着九娘坐下，順嘴就問：“怎麼了，你咋來這兒尋我了。”
林九娘看了一眼旁邊還杵着的莫嶼，眼神示意。
清鱗瞭然，沖莫嶼擺擺手：“你先回去吧，我這兒用不着人，我們女子，有私房話要說的，你在這兒不方便。”
私房話都搬出來了，莫嶼還有什麼理由不離開。
清鱗捻起一塊綠豆糕，軟糯順滑的質地讓她幸福得眯起了眼。
就是吃得急了，有些噎。
清鱗找水，喝了一口。
林九娘趁着這功夫，就把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清鱗一口水還沒下去，噗一聲就全給吐出來了。
“咳咳，什麼？話本子？”
林九娘就從兜里把本子掏出來遞給她看。
清鱗簡略的翻了兩頁，就瞧得滿目的……讓人面紅耳赤的詞。
“一夜春宵值千金……翻雲覆雨……共赴巫山？”
清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九娘也覺得有些尷尬：“反正就是這麼個事情，沈大人那邊知道了嗎？你要不要提前跟他說一聲？讓他派人去處理處理？”
清鱗生無可戀：“我都不知道，別說他了，昨晚上他回來就一直待在書房裏，好像又在看什麼案宗了，忙到現在還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