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
清鱗在心裏暗暗記下，大寶物在找小寶物，也不知道那小寶物是啥。
清鱗聚精會神的聽，要是自己知道，還能幫大寶物找回來，也算是還了蹭靈力的人情。
只可惜，那清冷的聲線一絲情緒起伏也無，只陳述道：“命里有時終須有，不可多做強求。”
這話說得平淡，可清鱗愣是從裏面察覺出一絲落寞來。
莫嶼顯然也不這麼想，不贊同的開口：“那公子你就夜夜任由那些鬼怪騷擾？這什麼時候才能睡個好覺，大夫說你這身子骨，都是因為休息不好熬壞的！”
清鱗聽得一驚，竟然已經有精怪先她一步找過來了嗎？！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蹦躂出了水面，又落回去，弄出了點小小的動靜。
莫嶼耳尖的聽到了，目光猛地掃過去，厲聲爆喝：“誰？”
自然是誰也沒有。
清鱗躲在茂盛的水草下面，收斂了全部氣息，順便還啃了一口。
嗯，味道不錯。
莫嶼卻是如臨大敵：“公子，今晚我替您守夜吧。”
“不必，他們傷不了我。”
“公子……”
“走吧，他們能傷你，到時還要我分心來看顧。”
“……屬下告退。”
清鱗游上來呼吸了口新鮮空氣，又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味道。
沒有精怪一類，或許是那侍衛多慮了。
清鱗有些犯困，屋子裏的人類熄了燈，一絲動靜也無。
百無聊賴里，她趴在水底岩石上睡著了。
月上中天。
屋子裏一絲光亮也無，黑得徹底。
一陣腥風刮過，帶起床邊的簾帳，露出裏面正在熟睡的人。
沈念深眉頭緊蹙，他深陷在被褥中，手指近乎要抓進床板里。
“遇見任何事情，感知到任何事物，都不要睜眼，不睜眼，它們就奈何不了你。”
這是玄一大師對他說過不止一次的話。
有黏膩的東西落在他的臉上，像是鮮血，又像是什麼動物的口水，他被壓住了，喘不上氣來。
“沈郎~睜開眼睛看看我。”
極其魅惑的女子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念深已經記不清這是四月第幾次了。
帶着陰氣的手落在了他臉上，聲音還在繼續：“沈郎~你看看我~”
那手下滑，落在了他的頸間，聲音變得惡毒起來：“沈郎，我的耐心有限，再不睜開眼睛，你可就要長眠在此了~”
手逐漸收緊，帶着尖銳的指甲掐進了沈念深的皮膚，空氣變得稀薄，意識也開始從身體中剝離出去。
這是個痛苦的過程，但如果睜開眼睛，後面一切的發展就都不可控了，所以沈念深只能忍。
一片混沌中，沈念深突然聽見一道軟糯憤怒的女聲。
“臭狐狸，快給我放開！我看中的人你也敢動？真是活膩了！”
掐着他的手霎時鬆了力道，沈念深劇烈咳嗽起來。
清鱗是被味道給熏醒的，這妖狐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血腥氣都要衝天了。
一睜眼往屋子裏一瞧，好傢夥，這玩意兒正掐着她家大寶貝的脖子。
這能忍？
清鱗越想越氣，薅着狐狸毛就是一頓毒打。
“姑奶奶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天生靈體，自己都沒捨得摸一下，你上手就掐？喜歡掐是吧？我讓你感受個夠！”
白毛狐狸哪裏遇到過這樣的妖，被掐得翻了白眼還不鬆開，偏偏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那不大靈光的狐狸腦袋裏只剩下一句：吾命休矣。
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人她觀察了一個多月了，打跑了一溜的精怪才輪到自己，這還沒到手，就要被人給截胡了？
白毛狐狸試圖跟對方講道理：“你得，你得講究先來後到……”
清鱗怒火正盛，聞言又踹了她一腳：“我講究你個大頭鬼！”
妖怪的世界裏，向來都是武力為尊，跟她講道理，還不如迅速變回原型跑路。
哦對，她的大寶貝呢？
清鱗百忙裏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沈念深正一臉複雜的看着她。
清鱗迅速回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狐狸，思考了一下團吧團吧扔到了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慘兮兮的狐狸臉，而後轉身朝着沈念深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來。
“你……”沈念深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女子分明是自己白天在醉香居里剛見的。
所以現在是……
清鱗踩住身後要逃跑的狐狸尾巴，解釋：“如您所見，我除了在醉香居打打雜，還是個捉妖師。”
這種程度的謊話她張口就來，絲毫沒有壓力：“今夜子時，我掐指一算，預測到大人您有血光之災，特地趕來相救。”
沈念深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時間接受無能：“可否先請仙師將這妖怪處理了。”
清鱗一愣：“啊？”
一回頭，正對上白毛狐狸呲牙，一臉惡相的要咬自己。
“還想偷襲？”清鱗氣得又是一頓揍，直將那狐狸揍得出氣多進氣少這才停手，抬頭希冀的看向床邊的人。
“大人，處理好了。”
女子蹲着身子，還說罷還戳了戳那狐狸的肚子，確認一動不動之後，邀功絲的看過來。
月光下，一雙眸子水似的純澈。
沈念深啞然，半晌開口誇讚了一句：“很好。”
清鱗不滿意了，很好？好什麼好？獎勵呢？
大寶貝不是那麼摳搜的人，定然是忘了，於是她扭捏的提醒：“可有……
賞賜？”
沈念深輕咳了一聲：“倒是沈某思慮不周，姑娘且先回去，在下明日親自登門道謝，謝禮也會一同……”
清鱗沒等他說完話，快步走過來探上他的手腕。
沈念深未來得及後撤，對方就又鬆開了。
“積勞成疾，休息不得當，我幫你處理了這些精怪，日後不必再怕，夜間安穩，病痛七日內便可全消。”
沈念深一怔，回了個好字。
“我要的賞賜非金銀俗物，我們修道之人，注重的是靈氣。”清鱗與他對視，清楚的說明了緣由：“大人您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生靈體，所以才容易招惹精怪，破解之法唯有一個，與我結成約定，我幫助您清理精怪，您留我在身邊修鍊。”
清鱗覺得自己對人類的語言着實已經研究透徹，這麼複雜的話都能清清楚楚的說出來，正沾沾自喜等待肯定回復的時候，卻被拒絕了。
“沈某孤身一人慣了，沒有留人在身邊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