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妖廟
那老妖廟內一片漆黑,開門進去便迎面撲來一陣詭異的風,狂掠不停,那人大罵一聲滾!
說來也怪,那陣風立馬屁顛兒屁顛兒離開了,院中的地上均是狼藉的樹葉和亂七八糟的枯枝,我只管摸着影子向前走。大概轉過兩條破舊的長廊,到達一處空曠的地面時。前面兩人突然停下。
“是這裏么?”二哥迎面走至一口荒廢的古井旁,打量一下四周,伸手指了指地面那一處空地。奇怪的是,它周圍都長滿了荒草,唯獨這一塊像是長不了草的絕地似的。上面僅僅凌亂鋪着一層樹梢。
那人吭了一聲點點頭。伸手便從袖筒里兀自抽出一條長長的繩子來,掉在地上像條蛇一樣盤成好幾圈,或許是好奇,我突然問:“二哥,你見過白顏sè的蛇嗎?”
“那有啥。”一說這蛇,二哥立馬瞪着眼睛摟起嗓子眼兒,似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俺曾經還在後山見過一條青蛇呢,足足有十幾米,老人們說,那可是神仙顯靈的預示。”
切,俺冷哼一聲,擺手撅着屁股不搭理他,這世上哪有什麼蟒蛇是青sè的?一瞅二哥那偷笑的表情,俺就知道這傢伙在糊弄,倒是那漢子手不識閑,幾分鐘不到,一些零散裝備在人家手裏已經安裝好了。
比如那一截截的螺絲鋼管,考古剷頭,摺疊鏟子,多用軍刀,短錘等等。滿滿一地攤開,像裝卸零散的槍支武器一樣,手腳尤為麻利。在他背部,有一塊四五厘米寬的東西微微在衣服下面凸出來,向下延伸進去,看樣子硬邦邦的。
那漢子先是從兜里掏出的幾根大鉚釘,便讓我驚了一下,這些鉚釘足足有十幾厘米長,嘴裏蘸了蘸也不含糊就要往下釘,俺以為他要用短錘,所以彎下身子幫忙遞了過去,誰知那人理都不帶理,伸手就來,看也不看便用他右手的手背對着那鉚釘猛地砸了下去。我又一驚,才現那人翻手過來時,他的手背竟比常人厚實許多!看上去就好像腫了一樣,而後又一看才現那些全部都是幾十年以上的老繭子,足足有5、6厘米厚吧,剛剛翻手過來,手背撞擊那堅硬的鉚釘除了隱隱有一層白皮破了之外,絲毫沒見他怎樣。
是痛是叫?難道這人沒反應?如果是一般人的手,別說猛地砸下去,就這麼稍稍一下,估計鉚釘都能將皮膚穿透嘍!
如果所料不錯,這樣的繭子若非是幾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練到家,而據傳像這樣的手法,必須從兒時就開始練起,每天在放滿烈沙的鐵沙盆中摩擦,至少五個小時以上,之後才能手砍磚塊,練上個幾年之後,底子初成,再用手背來砍石塊。可那也只是傳說啊,老爹當年跟我說的時候,我覺得不可能壓根也就沒當真,練就這樣手法的人,疼都疼死了,手掌不是殘廢就是徹底失去活動肌能,常人只要一看便嚇得顫抖了,更別說真正練就這樣的本事,幾百萬人當中也不可能成功一個。
正當我驚呼不能自已,那漢子手背就跟鐵鎚一樣,砰砰兩下,十幾平米的面積,這一顆、那一顆,6續就在枯井旁用手背砸了大約十幾顆的樣子。令人讚歎的是,那些鉚釘嵌入土壤中的深淺似乎都是一致的。
“叔,您這是......”我口吻微微尊稱。意思是不是盜墓嗎,做這些幹什麼,拿地圖找准位置直接開挖就是了。
那人不語,耷拉個長臉,悶頭只顧搗鼓自己的東西什麼話也不說,茫茫夜sè襯着他略顯消瘦的身影,若不是距離近,從遠處看去,他蹲在地上被二哥手中的電筒光不停映襯着,像極了一隻鬼影。我看着他抬頭一瞬間,猛然間現,那人左側臉的顴骨似乎是凹陷的,整張臉看上去極度不平衡,而轉眼間,那裏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般兀自撐實起來。使得臉側兩邊的顴骨又大小持平。
這樣來來回回,不停凹凸變換着,好生奇怪,我不禁摸摸自己的顴骨,確認都是兩塊硬邦邦的骨頭,可這漢子是......
突然,那漢子的顴骨處好像有什麼東西鑽出來一樣,那處皮膚如同銀針從內向外扎一樣被撐的好高好高,隨後噗嗤一聲,竟鑽出一根黑sè的觸角來,我慌忙揉揉自己的眼睛,隱約中好像看到一隻蟲子在那人的顴骨內,而後再去看時,那裏已經恢復原樣了。
這...這...這也太恐怖了。
“說哈子,真圪節,那都跟你說句話還不理嘞。”我瞅着他,徹底背不住,用家鄉話酸了一句,意思是,囂張什麼?又不是你自家地兒,別人跟你說話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二哥抬頭瞪了我一眼,夜sè中那隱忍憤怒的表情似要將人活活吞了,倒也奇怪,二哥怎會認識這等西里古怪的人呢?我揣着二哥的心思,估計對這人十分的信任,也只好閉嘴。
之後,等到那人頗為熟練地將鑲嵌各處的鉚釘用繩子一個一個連接起來,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難以相信的是,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裏,我甚至還在想着究竟如何進得那墓葬時,那一路上很少說話幾乎可以用沉默寡言四個字來形容的中年漢子,竟然已經將一個類似於地下建築模型的輪廓清清楚楚的勾勒出來。
不由得欽佩。
可我盯着那模型奇奇怪怪又似乎別緻有序的線條,越想越不對,我分明從那輪廓分明的圖畫中看到了那是,那是一座……一座……
棺材?!
來不及反應,我的嘴便被一隻手死死封上。我嚎叫的聲兒特大,回頭一看卻見是二哥,故而死活掙扎着想讓他鬆開,可他就是不放,一個勁兒捂着我,任自己怎麼喊也只是宛如清風撫摸落葉般出靜靜呻吟。
“天心你不能小聲點兒啊!”二哥瞪起眼,怒氣沖沖的樣子,青筋暴起,頓時把我嚇了個肝兒顫。
“趙二,度!cao傢伙咯!”那漢子說話了,先是朝這裏瞪了一眼,彷彿就根本明白剛剛我嘲笑他的話,可人家顯然是沒工夫搭理我這種沒什麼盜墓經驗的人,抄起傢伙就對準地上描出來的輪廓動手。
二哥應聲,臉上微微有些動容,手從我嘴上兀自鬆開,可那動作粗魯極了,我只感覺自己的嘴巴像被鬼咬了一口,特別難受,他手腳麻利cao起一把洛陽鏟的同時還不忘罵一句:“你給我小心點!”
令我崩潰的是,他們似乎都不在意我沮喪的心情,個個耷拉着長臉,這時,二哥又走到那男人面前側耳也不知嘀咕了句什麼。
而後那漢子呼啦一聲,風衣向後一撥拉,冷酷極了,走過我身旁,也不招見,撿起地上那一把銀sè的鏟子,就開挖。頓時,面前的塵土飛揚,從地上翻出的舊土捲起一堆灰塵,直逼我這兒。
“呸!呸!”我慌忙閃躲,本yù扯開嗓子罵將過去,可無意中看到那人臉上的表情和手中動作,似乎有些熟悉。
“好嘞師爺!您挖那頭兒,這頭兒交給俺了!”二哥也慌忙動手。
可我越看那動作越熟悉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左想右想,想到腦袋都要破了,隨後猛地一驚。
“哦!剛才二哥叫他什麼?”我使勁想着,想着這樣一個存在過腦海中又似乎忘記的稱謂。它是那麼熟悉,這,這,這前兩天不是還聽到過的嗎?
唔!
一個寒顫,我嘴唇間不由蠕動,想着“師爺!難道……難道他……就是半仙兒之前給我講鬼故事中的那個師爺?”
我早已驚訝的不能自已,在半仙兒跟我講的那個懸疑盜墓的故事裏,“師爺”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什麼關鍵的地方都有他的存在,幾乎是我最熟知的,可,他不是已經失蹤了嗎?
一時間,我猛掐自己的胳膊,心想這該不會是自己做夢吧!可我看看四周,所有的景物跟那故事中的如出一轍,古宅,廢井,夜sè,漆黑sè的天空……
我使勁扳着指頭,責怪自己進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注意到呢!一遍又一遍,生怕哪一樣錯過就對不上故事裏的情景一樣,可數了又數,十根指頭疲軟的感覺都要斷了。才猛地清醒過來,才現這裏所有的東西分明與那故事景象里描述的一模一樣,對了,還有那兩棵粗壯的梧桐樹在哪裏?我記得故事中有一段那隻狐臉女鬼頭飛出來之後,那喚作師爺的老頭兒分明還跑過去靠樹躲了起來,嚇得他肝兒都顫了。
我下意識向後看去,果然如預料中一樣,在距離古井不遠處的地方,赫然站着兩棵高大的樹影。
而這一切似乎在預示着什麼,彷彿即將又要生什麼……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任憑自個兒怎麼想糊弄過去,那些**裸的如同身臨其境的詭異畫面愣是不停播放在我的腦海中,而且是重複播放,我快控制不住,我想拼勁控制住,可思維早已亂套了,那裏根本一團漿糊,似乎裏頭兒早已變成一隻又一隻猙獰的鬼魂,不停吞噬着我的腦髓。
而答案,究竟是什麼呢?而面前這個人,中年,卻又總是一副冷漠大爺的味道。
二哥,那一副只顧埋頭苦幹的樣子,抬頭低頭,像個機器一樣cao傢伙翻土紛紛,我控制不住在莫名其妙地幻想他的角sè。如果那盜墓的故事是真,照剛才兩人熟練的技巧配合上來看,那二哥豈不是……
豈不是那個貪財鬼——後來鑽進洞中不知被什麼東西吞掉下半身而血淋淋的人?
“呵,天心!”他見我那怯獃獃的樣子似乎明白我的驚訝和疑惑,“那故事是真,可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女鬼?那斷屍估計是徐半仙兒那老傢伙騙你的,不然,你怎麼會上鉤?”
“你的意思是那傢伙故意編的?”
聽二哥的分析,大概也說得通,既然他這麼說,我也不想過度較真兒,故而心裏一陣翻滾,撅起嘴巴道:“早知道俺就不來——”
“少廢話!既然來都來了,自然是有你的用處!”這時,那人突然回頭,打斷了我未完的話,夜幕中他紫的嘴角兀自邪起,像只惡鬼一樣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