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03年。

第二章 2003年。

那故事成了一個謎。

也不知從哪家的口子裏流傳出來的。據說,那盜墓師爺有幸逃離古宅院之後,天空中的烏雲便黑壓壓的撲了下來,頃刻間狂風暴雨侵襲,沖刷地表,連那棵生存了幾百年的老樹都被當場從根深蒂固的深土中掀翻出來,古宅的上空連夜yīn雨不散,雷鳴非凡。

而那師爺,則像個喪家犬一般灰溜溜,一路上馬不停蹄地狂奔,絲毫不敢回頭看,他甚至覺得那女鬼早已像導彈一樣鎖定了自己,自那以後行蹤也不見了。不過,也有的說,那盜墓師爺了一筆橫財,但回家后,散去同夥,誓金盆洗手從此不幹了。

“只是後來……”說到這裏,徐半仙兒原本放鬆的臉上突然變得yīn沉,好像有什麼事難以啟齒,低頭轉而一笑,“小哥,您看……我們馬上收攤兒了,有時間您再過來?”

“喂!我說半仙兒,哪有你這樣吊人胃口的?你再趕人我以後可不來了啊。”

我聽故事,要麼完完整整聽完,要麼就不聽,最受不了講一半還留個懸念的,yù知詳情如何,請聽下回分曉?呵,那就像不喝水嘴裏吞一大堆西藥,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黏在舌頭上難受死了。

再說,這離午飯時間還有好一會兒,像街面上這種極其偏僻的旮旯角落裏一般很少有人過來算命,城管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着什麼急啊,你擺一地破攤兒的穿個道袍搞得跟算命專業戶似的,還不興俺聽故事了?

畢竟,從這老傢伙剛剛那離奇的故事中,不是還有一本傳說中的“神兵秘圖”嗎?這故事玄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嘖嘖,你這小哥,都什麼時候的事兒了,非要沒完沒了,你不怕半夜中邪鬼敲門啊!”那半仙兒哈腰咳嗽兩聲,朝地上敲了敲他那隻老的舊的旱煙袋,煙灰團兒立馬叩在地上,“再說了,你老爹下周要回來,要知道是俺老頭子挑唆你,你老爹一個巴掌還不把俺給收拾嘍!”

一聽老爹這名字,我心裏頓驚,他不是早在三年前就秘密考古去了嗎?對外也只是打着幌子說rì常工作去了,怎麼,難道被這老傢伙探了風聲不成?嚇得我有些慌張,嘴裏直哆嗦,“什……什麼回來,俺不知道。”

徐半仙低頭一笑:“明白,明白。”之後,他從衣服懷裏深處摸出一塊綉帕,綉帕之中包裹一張摺疊整齊的舊紙,瞅着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小哥,你能幫我看看這帛畫不?”

早上逛街的我還納悶兒這傢伙好心拉我過去講什麼友情故事,這下明白他的意圖了,敢情勾着俺來是為了這玩意兒,我一眼看着那半仙兒一副賊眉鼠眼勢力的樣子,心裏就來氣兒,不過,既然是古代的東西,瞄兩眼也無妨。

我接過那張帛畫,一種古老滄桑的氣息立刻傳入手中,我打開一看,立刻明白這老傢伙的意思,吼着道:“半仙兒!你不是害俺么?你明知道這倒斗的活兒俺不能搞,給俺幹啥?去去!”一手扔過去。

誰知那徐半仙兒立刻變了臉sè,蹲在地上一副生怕敗露的表情,苦臉道:“小哥,算我老頭子求你成不?你知道的,俺對這上邊的古文字一竅不通。”

“懂字兒的人多了去了,別找我啊!”我朝他揮揮手,意思是你趕緊見好收起來吧,故事不聽了,小爺要走了。這東西要是讓jǐng察現了,百分之百是要抓起來坐牢的。說著,我翹起的二郎腿便放了下來,準備離開。

“別別別別呀!小哥。”半仙兒立馬側身過來攔在我面前,一副討好相,“方圓里誰不知道你們趙家的名頭?若是交給別人,老頭子我也不放心不是?您就幫忙瞅瞅吧。”

這時,街另頭傳來一陣喧鬧聲,對面一算命的獨眼漢子估計跟他是一夥兒的,賊眉鼠眼地指了指他手上的東西朝這兒揮揮手:“半仙兒,過來,過來,快過來呀!”

那半仙兒立馬回瞪了一眼,轉頭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拉起臉:“小哥,俺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東西說真不真,說假不假,我已經讓人鑒定過了,可俺不相信它是假的,俺花了那麼大功夫搞來的東西,那裏頭肯定有什麼秘密,您要是不看,那我就另請高人了。”說完,半仙兒扭着屁股去了另頭,臨走時手裏煙斗還不忘猛的吸上一口,隨後擱在地上。

說來也怪,那冒着青煙兒的煙斗左右滾了兩下之後,煙灰剛好燙在那幅帛畫的一角上,隨後焦黃sè立馬擴散開來,直到上面模模糊糊出現幾個字。

我心裏一驚,慌忙拿起來一看,瞅着那幾個古文字心裏念道:“秦……儒……墓……”

第四個字實在太模糊了,我想繼續看下去,但一想情況不對,估計這老傢伙還沒現它真正的秘密,要是真讓他現可情況不妙了,於是便慌忙裝進兜里,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朝對面揮揮手:

“喂!半仙兒!我先拿回去看看,明兒再給你消息!”也不管他在後邊嚷嚷着說了什麼,徑直向前走去,為了保險起見,我轉過兩條巷子,向後瞅瞅,又轉了兩條巷子,一瞅身後沒人了,立馬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喂,二哥嗎?清香茶樓!”

那頭一聽,吭了兩聲,也不啰嗦,直接掛了電話,我則順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恨不得下一秒就直奔目的地。

這清香茶樓,是我跟二哥秘密私約的地點,那裏有單獨的包間,清幽安靜,香茗可口,對面則是條清澈的湖,夏rì炎炎,坐在那裏別提多享受了,那店主和夥計都是熟人,除非我們是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一般都不會過去。二哥呢,是我姑婆家的小兒子,我的表哥,三十多歲了吧,是家族裏除了老爹之外唯一有過盜墓經歷的人了。不過也不能這麼說,俺老爹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考古學家,當年特殊時期特殊時期之後,恢復高考第一年,便以全省第一的成績考上了běijīng大學考古系,後來任職科考院的要職,當然不是我們這些一般般的小常人能夠攀比的。

老爹,方言,也就是我老爸,帶着省里的考古隊,常年奔波在外,走遍大江南北,中國大大小小的墓穴不知探了多少,其中不乏有些門道,比如一些半公開的墓葬,國家有明文規定,除了考古專員和一些必要的紀實記者能夠憑藉證件進入外,一般人都是進不去的。像秦嶺地界兒的秦陵、唐棺,真假曹cao墓等等,洛陽一線,山東、山西太行一脈,老爹不知顛簸了多少個來回。當然,老爹也曾經現一具木乃伊,卻不像傳說中那樣,什麼千年屍身不爛,什麼千年相貌完整,什麼稀奇詭異的古術,那都是傳出來的鬼話,遇到像老爹大人這樣高深莫測的考古大師,再神秘兮兮的東西跑至他們手裏,假以時rì,定也能破譯出來。

用老爹大人的話“用科學的眼光看問題,一切都不是問題”來說,自然有一番道理,但其實更多的,是關於木乃伊體內骨骼不同常人的構造,記得有次在研究完一具屍身後,穿着白sè考古服的老爹,扶扶眼鏡兒說:“那木乃伊的體質雖說跟人體構造相差無異,但也有可能不是人…”

那是什麼?

我倒是想問徐半仙兒那盜墓師爺最後的蹤跡究竟去了哪裏,可那半仙兒死活都不說,什麼金盆洗手,什麼了橫財,我才不相信呢,如果換作是我,盜墓時遇到那麼一件寶貝,那同夥拼了命將寶圖拿出來,還能棄了不成?再說如果那半仙兒隨意想編個情景結尾給別人,那也太簡單了。況且那是一張秘圖,聽上輩老的不能再老的人說,相傳那神兵秘圖,是確實存在的,迄今為止,可能天底下知道的不過五個人。

我瞅准徐半仙兒心裏這點兒小九九,加上燙出來的那幾個字,吃准了這絕對是一張真品。只不過他自己笨,自己看不出來,連找專業人的鑒賞功力也忒差了。

我剛下車,就看到二哥火急火燎地等在茶樓門口,一看到我便立刻使了個眼sè轉身走進大廳,我跟在後面,朝店主(我們都叫他小胖)用暗語打了聲招呼,小胖眯着眼睛呲牙咧嘴的立馬明白過來,慌忙把我們領到最後面的一個包間裏,待我們進去之後,朝着外頭喊打烊。

“天心,有東西?”二哥是個生意人,長得一副jian商的模樣,受家族基因遺傳的影響,平時最愛那些個字字畫畫,尤其是一些古董玩意兒,他雖然文化沒多少,只是初中畢業,不熟古文字,但同類的東西見識多了,自然也有一番鑒定的本事,一般的東西他看上兩眼就能分辨出來真假,一句話,讓他看上眼的東西絕對錯不了。

我點點頭,隨後從兜里拿出那幅帛畫,二哥打開一看,眼睛立馬瞄到了那處焦黃的模糊文字上,不喜反驚:“弟,你從哪弄來的?”

“徐半仙兒呀。”我暗自納悶兒,這文字裏層外層藏得這麼隱秘,估計那半仙兒的煙斗多燙幾下,還不知道要搞出來什麼名堂呢,像這種隱秘的手法,自古到今也是極其罕見的,可敢情聽表哥這驚訝的話,莫不是說我沾上邪了?

誰知二哥猛地一拍桌子,道了句:“天心!我們了!!!”

我猝不及防,迎着二哥興奮的表情,也傻呵呵得高興起來:“我就說嘛!!!”

“你先等等。”二哥滿目興奮得從褲兜兒里掏出打火機,一邊讓我捏着帛畫的兩端,言辭jǐng告一定要向後撇着臉,一邊他撥大油門兒摁開火苗在下面對着帛畫“轟”一聲燒了起來,奇怪的是,那帛畫不但絲毫沒有毀壞的跡象,反而泛黃的光亮更盛,似有隱隱的金光浮現,而後那處焦黃的位置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大約過了兩分鐘,那幅帛畫就像換了一張臉,像蛇脫了一層皮一樣,其上除了一處黑乎乎的地方沒有顯示出來之後,其餘大部分的線條畫面全部呈現出來。

唔!我噌一聲站了起來。

“二哥,這……你怎麼想到的?”太神奇了,這種祛除掩飾真相的手法雖然很簡單,但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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