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胡同

不一會兒，師爺在前邊停下，他掏出手中的地圖，一邊用電筒映照着，一邊環顧四周察看一下地形。

“這後邊應該是一個墓室。”他說。

我趕忙湊上去，這一張地圖已經很讓人驚訝了，若是兩張殘損的地圖合在一起，一聽就是一件異常罕見的玩意兒，又是那麼神秘，剛剛二哥一陣小唏噓就已經令我很感興趣了，一下看到真面目，豈能不靠上去嗎？

“怎麼干？”也不知什麼時候帶進來的工具袋，二哥大手將身後的披風一撩，手摸進去就是一陣零件相互碰撞的繁雜聲音。聽起來有不少東西。黑sè的披風飛舞起來，二哥站在那裏就像漆暗中一隻揮着翅膀的幽靈，姿勢帥呆了。

“先等等。”師爺的聲音不緊不慢，先前兜里拿出的那張地圖，一直像寶貝疙瘩一樣緊緊攥在自己的手心裏，我靠過去，他往裏挪一挪，我往裏挪一挪，他也不讓我清楚看到。在我臉幾乎要貼上去的時候，一張充滿邪惡的臉迎面扭過來，嚇得我身子往後一震，差點倒在地上。

那整張地圖的邊緣已經褪sè，自二哥用火燒開之後，泛黃的印跡彷彿一個楚楚可憐的老人在黯然訴說，訴說漫漫時光的無情流逝，將它曾經年輕的輪廓雕刻成蒼老的不能再蒼老的頹敗痕迹。師爺說像這樣一塊古代帛畫價值連城，慈禧的墓葬中珍寶無數，壁畫連成一片，生前不可能平白無故放進去一些沒有價值的東西，像他之前拿到的半幅帛畫，誰能想到是一幅地圖呢？

隨後師爺蹲在地上，伸手貼牆摸了一陣，沒過一會兒抬起頭來，微笑着指了指下面一處位置，道：“你看看這塊石牆下的構造，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裏，弄不好是一個機關嘞。”

“機關？”二哥一聽立馬來勁了，走到前面拍拍師爺的肩膀，晃着電筒蹲了下去，利落一聲，大喊着“這有什麼，交給我了。”

“怎麼您不想擰開看看？”在看到那石牆下邊確實有一塊兒凸出來的石礫之後，我對着師爺冷冷說道。

自從進得這墓葬以來，聽着一路上的話語，心裏似乎也太不舒服了，本來是我跟二哥使力最多，但現在的情形好像我倆都成了他屁股後頭的小跟班兒似的，遇到體力活兒，人家厚厚嘴巴一嚼動，讓我們幹什麼就得幹什麼。可到這裏，我突然驚訝地現一件事，每次跟師爺說話。他的嘴巴，記憶里好像從未有多大的挪動。僅是微微一顫，便出一種滄桑的腔調。

可貌似已經來不及，二哥傻呵呵的以為自己第一個找到了機關，興奮不能自已，我剛準備喊他停，卻已被他迫不及待的擰開。這時，師爺咳嗽一聲，面前的石牆突然轟隆隆的又是一聲，那聲音大的已經完全蓋過了我的耳朵，期間師爺開口說了什麼，一瞬間又生過什麼，二哥的表情又是如何的驚訝和神秘，一旁傻愣的我絲毫沒有注意到，只顧盯着身前的一塊石板出巨大的聲音，同時慢慢地向上移動。

一條狹長的暗道。就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

而接着生的，或許是我一生中再也無法忘記的事。

在這甬道的盡頭，到處是漆黑籠罩伸手不見五指的邊緣，像飄蕩在茫茫星空，僅僅是有些亮光遠遠不夠，所有的事情瞬息而變，所有的希圖陡然幻滅，而這些無非在於心裏一瞬間的轉念，一個蘋果，一份爆米花，一個知心朋友，在我有時會很快樂，但人最絕望的時候，莫過於眾親離叛、面對死亡......

在那扇門打開的一瞬間，我的餘光似乎看到了二哥立刻變得驚悚的表情，他的嘴巴兀自張大，像受了驚嚇的鱷魚，瞪着兩顆異常煞白的眼睛，根本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而後拚命掉頭逃跑狂奔的樣子。

他的腳下傳來一陣陣急促的磨損聲，而後我看到一些涌動的生靈也紛紛朝他撲去，我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只知道暮sè中那些東西的數目數也數不清，亂鬨哄的出一種類似於蛐蛐嗡鳴的怪聲，眼看着黑壓壓的一片從甬道中湧來，越來越多，幾乎勝得過我想要在剎那間預判它們大致數量的度。

我甚至已經麻木。周圍的空氣猛然間流轉過來，暗黃sè的火光瞬間停止，不安的向四周亂串，但最終還是以微弱的力量穩定下來，我想，它是那麼堅強，即使充滿不安，依舊散出虛弱的持久的光芒。只不過它的火苗實在虛弱極了，虛弱到當我看到那個東西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個眼睛着綠光，身形巨大，簡直趕得上森林中狗熊的身材。我使勁兒掐着自己的胳膊，認為一定在夢中，不然老天不會跟我開這種玩笑，面前那東西大的，已經不能再用“大”來形容，而在四周火光黯然無力的幾近熄滅的一瞬間，我低頭猛地看到那個東西的影子，已經徹底覆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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