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兄弟之情

「哥哥，你怎麼哭了？」

小孩子伸出幼小的手撫摸哥哥的臉頰，因為棚屋內光線實在太過於昏暗，小孩子也就大致能看到哥哥微微聳動的肩膀，只能估摸着大概的輪廓位置來給哥哥擦去眼淚。

「沒事，我沒哭。」男孩下意識的說道，連忙用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袖抹了抹臉，生怕讓年幼的弟弟為自己感到擔心。

然而男孩這一猛然抬臂，牽動了上午被圍打出來的傷口，疼得他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但還是咬着牙忍住沒有發出疼痛聲音。

「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又被被人打了？」

棚屋內的空間就那麼大，男孩這裏稍微有些動作，他弟弟即使看不到也能夠感受得到。而且這樣的情況不是一兩回了，每當哥哥在外面受了欺負，回到家后都是強忍着疼痛不敢發出一聲，害怕自己的弟弟為此擔心。

但他從未想到弟弟的世界只有哥哥一人，怎能夠不知道他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才遭受的這一切。

不過男孩又何嘗不是如此，才會想盡辦法拼盡所有讓弟弟活下來呢。

疼痛緩過勁兒，聽到弟弟的關懷，男孩不由溫情的笑了笑，隨即拉着弟弟的手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裏，輕聲說道。

「弟弟不要怕，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不過我們馬上就不用再住在這樣的地方了。」

雖然弟弟已經八歲了，但他的身體卻像個六歲的孩子一樣瘦小。男孩抱着他一手便摸到了瘦骨嶙峋的肋骨，小小的身體沒有一點兒重量，像是一張皮蒙在了骨頭上。

抱着抱着，男孩的眼睛裏又流下了心疼的淚水，再也剋制不住的水滴劃過臉頰至下巴滴落到弟弟的頭上。下一秒男孩便回過神來，連忙想擦去淚水好不讓弟弟知道。

「我今天出去賺了一大筆錢。」男孩連忙說道，想用這份喜悅來牽制住弟弟的注意力。

「這筆錢完全夠我們租一個小公寓，還能夠買上許多食物。到時候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冬天來了，而且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

「啊，哥哥以前跟我說過的，是爸爸媽媽曾經住的那種公寓嗎？」

弟弟天真的話讓男孩的心如同刀絞，父母因常年勞累而去世的時候，弟弟還很年幼根本就沒有什麼記憶。他所知道的一切有關於父母的事情，都是男孩哄弟弟睡覺時講的故事。

為的就是讓弟弟，更是讓自己撐下去。男孩親眼見到父母在工廠里日夜辛勞工作，最後卻猝死在廢料堆里。他還是個孩子，只能無能為力的看着父母的屍體被工頭收走。

在這個喪心病狂，不留一絲剩餘價值榨取的社會，男孩很清楚他們會怎麼對待父母的屍體。但是他別無選擇，因為男孩沒有積蓄來處理安葬父母。

「嗯，就是那種四周都是水泥牆的房子，還會有一個厚厚的大鐵門，以後弟弟就可以在屋裏面隨意玩耍，不用害怕被人看見了。」

男孩拍拍蜷縮在自己懷裏，如同貓兒一般大小的弟弟。這個世界是那麼的令人感到恐懼，小小的孩子根本不能夠快樂的玩耍，生怕哪一天被那些畜生盯上。

他們無惡不作，喪心病狂根本就不能夠稱之為人。為了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男孩只能將自己的弟弟藏起來。

「那，咱們是不是每天都能吃飽？」

「嗯，每天都能吃飽。」

聽着弟弟好奇的追問，男孩堅定的點了點頭回答道。雖然身上只有那幾百聯盟幣，租了公寓之後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但是他還是對弟弟這麼說了。

這樣想着，男孩摸了摸弟弟的瘦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讓弟弟感受單薄的衣服內那微微的厚度。

「摸到了吧，哥哥真的有錢了。」

「嗯嗯。」

弟弟興奮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東西的用處，每次哥哥回來后都會跟他一起來整理，但是從未有過這麼厚的時候。

「哦哦，我們能住房子了，我們能住房子了！」

聽着弟弟在自己的懷裏小聲歡呼着，男孩在這一刻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了。雖然二人的聲音比往常要大一些，但是男孩卻不忍心阻止弟弟這少有的歡樂。

等鬧騰了一會兒后，一聲聲飢鳴從兩兄弟的腹中響起。男孩笑了笑，他抱着弟弟小心翼翼的將他重新放回地下豎井中。

看着他雙腳落地，安安穩穩的坐在小凳子上后，男孩才趴在洞口處對弟弟說道。

「弟弟，你在這裏要躲好，像往常那樣任誰說話都不要發出聲響，哥哥去給你買點東西吃，很快就會回來。」

「嗯嗯，我知道，只有對上暗號的才是哥哥。」

男孩對乖巧的弟弟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蓋子蓋好，周圍的一切都恢復原樣。用各種垃圾碎末堆積在一起，盡量偽造成一個流浪漢的垃圾窩。

等做好這一切，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后，男孩便又恢復弓腰縮肩的那種姿態，溜着牆邊小心翼翼的向外面走去。

男孩兒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這個小巷之後，一對身影在鐵皮棚屋的不遠處顯現了出來。二人正是趙北和小傑克，他們在男孩出來的一瞬間攀上一側的牆壁，手腳並用躲藏進高的通風窗內。

在這之前，趙北對這個男孩的印象其實並不怎麼好，但這並不指的是在告密這件事情上。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僅憑道德的話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所以男孩用這樣的手段活下去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他下手的對象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角色。但是男孩卻因為自己的貪婪之心，而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實力，有些顯得不自量力。

事實上，最後沒有趙北的幫助讓他逃脫，這個男孩恐怕就會被那個商隊的人圍打致死，更有甚者會被他們賣給那些‘削腎佬"，到時候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過在聽了這兩個兄弟的私密對話后，趙北和小傑克對男孩有了非常大的好感。雖然兄弟倆孤苦伶仃，但是作為哥哥的男孩卻能夠拼上性命去照顧弟弟。這樣的溫情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裏，無疑是彌足珍貴的。

小傑克更是被戳中了淚點，眼睛濕潤得不禁想要哭了出來。這一刻，他想到了幫派里的兄弟姐妹們，大家雖然血緣不同，平日裏更是打打鬧鬧，但毫無疑問他們都是自己的家人，能夠相互扶持共同生活的親人。

想到這裏，小傑克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請求趙北。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轟鳴聲在不遠處響起，隨後而來的便是如同陣雨般嘈雜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