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多事秋,命里有時終須有
---先更后改---
紫薇城,瑤光殿
父不進子房,官不進民宅,外臣不得進內宮。
並非朝會日,狄仁傑叩閣求見聖駕,女皇武則天在瑤光殿與張氏兄弟遊樂,懶得再去外朝。
便命宦官鄧公公將狄仁傑引入禁中。
狄仁傑踏入瑤光殿之際見武則天正與張昌宗下雙陸棋,張易之在一旁撫琴助興。
見狄仁傑出現在殿外之時,撫琴而坐的張易之側過頭去,臉上雖然掛出笑容,但眼神卻變得幽怨不少。
心裏的哀怨透過琴音傳遞出來,武則天聽着音質上的變化,抬頭看了看張易之。
張昌宗感受到武則天的變化,笑眯眯的討好道:「陛下,到您了!」
武則天沒有動,看着站在殿外的狄仁傑招了招手,「國老快進來,過來坐吧。」
鄧公公急忙家坐塌擺在棋局旁邊。
狄仁傑不禁蹙眉。
內外有別,皇帝在後宮作樂,外臣本就不應該打擾,如今入了瑤光殿,怎麼能坐在陛下身旁!
宮廷禮法何其森嚴,女皇武則天什麼時候容得外臣坐在他的身邊?
身份差距,男女有別。
坐在這個位置,不合適吧。
狄仁傑內心思慮片刻,想到今日覲見關乎江山社稷,不得不說,不得不做。
便行了大禮,斗膽的坐在武則天的身邊。
武則天朝着狄仁傑笑道:「朕已經輸給這小子兩盤,愛卿乃智謀廣遠之人,快幫朕參謀參謀。」
雙陸棋源於天竺,是古代的一種博具,后被其它流行的遊戲,如麻將,葉子牌衝擊,到清朝後消亡,如今社會上已失傳。但在各類古籍,在明代傳世的罕見典籍《三才圖會》《居家必備》裏有詳細的規則玩法記載,以及大量出土與傳世實物。
雙陸傳入中國后,流行於曹魏,盛於南北朝、隋、唐以迄宋、元時期。但隋以前的史籍中,談及雙陸者鮮見,到了唐朝,記載才多起來。
一套雙陸棋有黑白棋子各十五枚,骰子兩枚,刻有一到六的數字,棋盤一隻。
遊戲開始時棋子皆在棋盤邊緣,雙方皆按骰子投出的點數行進,誰先將十五枚棋子盡數走進自己六條刻線便可獲勝,刻線之外稱為「外盤」,刻線之內稱為「宮內」。
這其中還有一個冒着綠光的內廷八卦,「武三思進入宮中,被升為御床,有一次和韋后打雙陸,唐中宗就在一旁為他們點籌進行娛樂遊戲。」
想一想這個場面,倒是其樂融融,三人行,必有一前一後。
這些都是后話。
狄仁傑雖然武則天所託,卻一直沒有說話,觀棋不語真君子。
「該你走了!」
「……」
武則天見一言不發的狄仁傑問道:「愛卿今日見朕何事?」
狄仁傑聞言,將衣袖內的奏疏拿了出來,卻未展開,而是口述稟奏道:「李琨率軍南下,叛軍諸部或滅或降,現與李禕會和,請示朝廷,應對嶺南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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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點了點頭,再一次擲出骰子,僅一點,皺褶眉頭,移動一步棋子道:「嶺南七部,本是不團結。叛亂之際本與朝廷存有易心,不過叛亂之際,未敢與我朝開戰,並接受李琨海鹽入嶺南的辦法,可見也並非不知天高地厚之輩,八成也就是想搞割據。朕若強力鎮壓,未免有失度量,不妨先禮後兵,整合嶺南七部為三部,封三國公,令他們遣子入朝為質,另命嶺南周邊遷移我朝五萬人口入嶺南,若是能改變嶺南經濟倒是也好,若是改變不了,那嶺南也就沒有後顧之憂。」
「是。」狄仁傑深表贊同,國土緊要不可姑息,平定叛亂會使將士疲憊,若是能不動兵,盡量不動一兵一卒。
武則天這個辦法,算是老成持重。整理嶺南七部為三部,便是打亂原有統一人群,重新劃分。
內部瓦解之後,安內便是一大難題,這些都留給嶺南七部慢慢消化去吧。
五萬人口入嶺南,以血脈相融解決嶺南問題,可以說是不費一兵一卒,解決此時叛亂。
他日,嶺南就真的稱為大周的嶺南。
而且李琨、李禕父子帶去的製鹽術,會讓嶺南地區發生發生巨大改變,或許這裏的人會如後世一般富饒。
狄仁傑再思索后,問道:「陛下打算給他們什麼封號呢?」
「愛卿看着安排便是!」對於封號這一類的事情,武則天一向特別較真,現在卻允許狄仁傑自己決定,想必對狄仁傑信任至極。
說話間,張昌宗連續投擲兩個六點,所有白字都走入宮內,武則天苦笑着見面前的棋盤推亂,「又輸了,又輸了,朕今日手氣不佳啊!」
張昌宗緊忙跪在武則天腳下,嬉皮笑臉的說道:「陛下天縱神睿,大周萬里江山社稷都在您的掌握之中,這區區的雙陸怎麼會不勝,只是陛下不願意與微臣計較而已,肯定是您故意讓我!」
說話間,竟然還有一些撒嬌的口氣。
張易之站在武則天的身側,看着武則天也急忙說道:「陛下真是偏心,上一次也沒讓我,我把贏的都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武則天聽着兩兄弟的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從腰間解下晶瑩剔透的紋金玉佩,朝着張昌宗的位置一拋:「賞你了。」
張昌宗緊忙跪地謝恩,而張易之如小女人一般佯怒的生起氣來。
逗的武則天更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狄仁傑看着張氏兄弟的做派,真想上去就是幾個大耳光,這是什麼鳥人,不過思來想去也對。
他們不就是靠鳥晉陞的人嘛!
找到機會,非得把你們剁了,給魏元忠泡酒。
武則天笑過以後,轉過身對狄仁傑說道:「朕當年與天皇玩這個十剩八九,現在真是老了,腦筋跟不上了。」
武則天不免感慨了一句。
狄仁傑雖然比武則天年幼幾歲,卻也是七旬老人,這句話更像是兩位老人家在互相閑聊家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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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聞言,道:「陛下福壽無疆,何可言老,常言道,琴棋書畫酒皆可通神,老臣一直在旁邊觀察,覺得這棋局中蘊含天意。」
「天意?是何天意?」武則天感覺莫名其妙。
但是說起天意的時候,她倒是來了興趣,這些事情對於武則天而言,還是非常相信的,尤其是天意預警,祥瑞降臨的話。
狄仁傑見武則天詢問,指了指她身邊的棋盤,「雙陸不勝者,乃是宮中無子。此乃上天預警陛下,儲君之位,不可空缺。」
此言一出,不僅武則天一愣,就連張氏兄弟也止住臉上的笑容,張易之懷裏抱着的琴差點摔在地上。
房間內伺候的宮女和太監默不作聲的低下頭。
鄧公公更是擺了擺手,將所有的宦官和宮女都喝退出去。
張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緊忙退到屏風後面,不敢繼續聽下去。
武則天萬萬沒有想到,狄仁傑會有如此諷諫之策,低頭看了看剛剛所下殘局,不禁感嘆:「愛卿着實厲害,果真是智謀廣遠之人。」
若是張柬之與魏元忠等人在場的話,一定會對狄仁傑豎起大拇指,這老頭,牛掰,果然還得是狄仁傑。
實際,他雖然不是受益者,卻也是其中受害者之一。
當所有矛頭都指向武三思的時候,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破罐子破摔,這件事情就是老子乾的,你們能有什麼辦法。
二擺脫所有嫌疑,找出幕後黑手。
李重潤現在非常篤定,武三思不敢走第一條路。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在朝堂苦心經營這麼多年,都會付之東流。
李重潤來自未來,對於現在的局勢非常清楚,武則天早晚會將江山還給李唐。
而後,她便開始撮合李武之間的尷尬關係,想讓二者和平相處。
所以,李重潤不急,等就可以。
等到走後,就有可能是笑到最後的人。
現在着急的人不是他,而是武三思。
梁王府,正堂
武三思將手裏的茶杯摔得粉碎。
周圍的下人戰戰兢兢的站在不遠處的位置。
那穿着素衣的男子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自從帶着府內下人回來后,男子一句反駁的話沒有。
梁王給他的命令是將朴不會帶回來。
別說是人,就算朴不會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上官婉兒出現后,他們連面都沒敢露。
武三思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下人拿上來的新茶杯,被武三思握在手裏。
片刻后又被他摔得粉碎,怒聲的看着面前的眾人罵道:「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
說話間,武三思在眾人的身邊走過,怒視眾人之餘,還不忘記對其指指點點。
這些下人哪敢有說話,只是任武三思打罵。
武三思在房間內又來來回回的走了數圈后,自言自語的呢喃道:「朴不會這條老狗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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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后,武三思搖了搖頭,如今說這句話,誰能信呢?
別說是別人,就算是自己,也不會相信。
「奶奶的!」武三思怒罵一句。
此時,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在任人擺佈,而他連幕後黑手是誰都不知道。
思索間,武三思心中暗下決定,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清白的證據,若不然,陛下是不會給自己說話的機會的。
這麼多年來,李氏、武氏的血,還不夠多嗎?
說話間,武三思朝着外面喊道:「老朴,備轎,去邵王府。」
剛剛說完話,武三思心裏罵道,哪裏還有老朴,若不是因為他,自己能落得現在被動的樣子。
說話間,武三思看着面前身穿素衣,臉上有顆黑痣的男子吩咐道:「你就先留在府內把!」
「謝王爺!」弓飛塵滿臉驚喜的應承道。
他在梁王府這麼多年,終於走到這位置,心中滿是歡喜。
武三思管不得一個下人的喜怒哀樂,吩咐的說道:「被轎,去邵王府!」
「殿下,此時已經宵禁,要不……」弓飛塵上任的第一件事,就如此棘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武三思聽着弓飛塵的話,怒聲罵道:「都什麼時候還宵禁不宵禁,明天要是沒了命,宵禁有個奶用。」
「是,王爺!」弓飛塵應承回答道,隨後,便準備馬車,朝着邵王府而去。
左衛將軍與李重潤說了很多話,剛剛在的房間走出來,便聽見外面的大門敲響。
管家過去之時,他便聽見梁王武三思竟然親自來訪,急急忙忙又回到李重潤的房間,小聲的說道:「殿下,梁王武三思來了!」
李重潤聞言,翻了個身,小聲的說道:「睡了,沒聽見!」
武三思站在門口萬分焦急,看着門人客氣的說道:「勞煩您再通告一聲,就說我在這裏等候。」
武三思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低聲下氣的與邵王府門人說話,難道這就是冤冤相報嗎?
那邵王府的門人進去稟告后,竟然再也沒有出來,武三思就這樣站在門口,等到天亮!
「若是男孩的話代代為奴。」
「若是女孩的話世世為娼。」
「如何啊?」說到此處的時候,左衛將軍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問到。
說完這些話后,左衛將軍並沒有停下來,繼續問到:「你覺得若是陛下下旨全力搜尋的話,你家人能活到什麼時候?」
這句話不是威脅,若是武則天下旨的話,朴不會的家人沒有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葛福順站在左衛將軍的身後,將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聽的真切,卻不見朴不會有任何反應。
「將軍,他……」葛福順試探性的問到。
左衛將軍非常清楚,朴不會在賭。
他在賭,誰到底會放過他的家人。
「不對。」說到此處的時候左衛將軍自我否定道,「若是真的和李氏有仇,他們還不至於找到李重潤的頭上。」
李氏的勢力雖然被消弱很多,但也不至於找到他頭上,一個邵王而已,還不至於被到這個程度。
「你的家人還在么?」左衛將軍實在不知道朴不會能在乎什麼,實在沒有辦法,試探性的問道!
這些高麗人都是與逃亡的人流一起過來的,兵荒馬亂,四處為家,哪還有什麼親人和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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