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普通的交易
“說起來,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迷霧君王’,‘混亂之源’,‘混沌之子’,還是……亞瑟?”
聽到這句話,一隻迷霧手掌從克萊恩密偶耳旁的虛空裏緩緩伸出,如同彈鋼琴般輕按在祂肩頭。
可以看見,那隻手每有一根手指彎曲落下,它就會相對應獲得看似正常的、普通的血肉和皮膚,等手掌完整顯現出來,它的手背立刻睜開一隻重瞳獨眼看向“真實造物主”,而在掌心位置裂開一張嘴,笑着說道:
“真是的,不管我現在是誰,把我叫出來都不是什麼好主意吧,不覺得尷尬嗎,難道你不懂‘看破不說破’的道理?
“現在屬於你們兩個的約會多了一個我,我該給你們……來首氣氛音樂?”
正說著,一曲旋律曖昧纏綿的音樂就憑空響起。
剛開始還只是樂曲,沒一會兒就出現了男女對唱,而且是越來越激昂。
克萊恩對此表現的很平靜,“真實造物主”卻微微皺起了眉。
祂停下開墾工作,把手裏的鐵鍬杵在地里,側過頭看看那隻跟隨音樂彈動的手掌,又看看克萊恩,雙眼漸漸蒙上純黑,倒映出密偶因斯·贊格威爾的本來模樣。
密偶臉上始終掛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在視線交匯的第3秒,那隻手掌突然比了個剪刀手,笑着說道:
“放心,祂不在,契約只是契約,並不是寄生,我這尊密偶有‘命運’、‘隱秘’和‘死亡’的祝福,再加上你這裏的特殊,我們今天的交談可以很隱秘。”
隨着話語說完,背景音樂也自動消失。
一尊特殊密偶似乎騙過了“真實造物主”,讓祂以為亞瑟就在現場。
目光幽深地看了克萊恩一眼,“真實造物主”既沒有因為密偶身上“命運”、“隱秘”和“死亡”三種祝福和“黑夜女神”的關聯展開話題,也沒有探究亞瑟到底在不在,只是平淡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往田邊的小木屋走去,說道:
“剛好到午餐時間,邊吃邊聊吧。”
克萊恩默默跟上。
祂肩頭比剪刀手的手掌緩緩消失。
建在田邊的小木屋很粗糙,能看見透光又漏風的縫隙,橫縱都對不齊的屋檐,毛刺沒清理乾淨的板材……
以祂們的觀察力,這座木屋簡直到處都是不夠熟練的手工痕迹。
這是人的隨性,還是神的笨拙,又或是……
表演?
克萊恩不知道。
走到木屋近前,看着把鐵鍬放回農具架,然後像個普通人一樣點燃爐火開始準備午餐的“真實造物主”,祂就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般,主動開啟話題說道:
“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木屋裏拿出砧板和刀具處理食材的“真實造物主”彷彿閑聊般說道:
“還是叫我葉夫卡吧,這是我大兒子的名字,如果覺得不順口,叫薩沙也行,這是我小兒子的名字,隨着漫長時光過去,我也只記得這兩個名字了。”
本來只是找個話題開場,可對方這些話讓克萊恩一時間沒辦法進入今天的正題。
祂明白,葉夫卡說的兒子並不是指亞當和阿蒙,而是在更久遠的過去,關係更親密的血緣。
說不記得也不是一種感性的表達,而是在陳述事實。
因為承載祂們那個時代的靈界已經被毀滅,中間又有“詭秘之主”施加影響,導致現在的靈界並沒有關於祂們那個時代的信息,那些依靠靈界生效的占卜類非凡能力也就無法直接獲取有效結果。
除去被‘詭秘’選中的人,誰也無法觸及那段歷史。
即便是神靈。
這是羅塞爾文至今沒有被破解的根本原因。
祂已經知道葉夫卡和自己一樣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孤獨靈魂。
雖然方式不同,但對方蘇醒更早,處境也更難。
說起來,祂也不知道是面對一群強大的“瘋子”更難,還是面對一群強大的“智者”更難。
想來……沒有哪個會更簡單。
被一句話攪亂思緒,克萊恩心裏感慨着對方不愧是老前輩。
本想站在門外藉著打量屋內陳設的功夫調整好情緒,可看到只有一床、一桌、一壁爐的簡陋木屋側牆上,居然掛着畫風稍顯違和的干辣椒串、風乾肉和鹹魚等食材,莫名有些被逗笑的祂說道:
“您還真是悠閑,接下來會怎麼樣呢,你,我,這場戰爭,還有……未來?”
這就是開始進入正題了。
克萊恩能看出來,眼前的農田、木屋、傢具和食材都是葉夫卡的“作品”。
以普通人的方式完成。
如果不是表演,那就是“真”悠閑了。
祂無法想像,到底是有着什麼樣的底氣才能這般悠閑。
葉夫卡把切好的土豆、洋蔥和肉塊一起放進化開黃油的鐵鍋里,也不在意會串味兒和熟成時間不同的問題,就像攪拌沙子和水泥那樣操作着鍋鏟,絲毫沒有受到克萊恩問題的影響,繼續閑聊般說道:
“我不是悠閑,而是除了穩定人性沒有其他事可以做,即便你現在把第一塊褻瀆石板交給我,也要等赫拉伯根從列奧德羅和奧塞庫斯身上驗證設想,才輪到我的戲份……”
說到這裏,祂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回過頭看着克萊恩問道:
“你有什麼忌口嗎?”
克萊恩正思考葉夫卡話語裏的意思,突然聽到這麼一句,祂的情緒又不連貫了。
意識到對方之前說邊吃邊聊不是客套,這頓飯確實有準備自己的份,克萊恩經過短暫且複雜的心理鬥爭后,只好搖搖頭表示沒有忌口。
得到答覆,葉夫卡快速切好一根青椒扔進鍋里,加水扣蓋進行悶煮,然後把兩根黑麥麵包放在鍋蓋上加熱,接着處理其他食材,說道:
“其實事情不複雜,你想用第一塊褻瀆石板和我做交易,我很樂意接受,但你如果是想交換成為‘詭秘’的機會,情感上我支持,可阿蒙不會聽我的,祂這次很可能會趁着亂局假意狩獵索羅亞斯德,實際上卻是要喚回伯特利轉途徑成為‘門’……
“如果祂寧可這樣冒險也要追求,那我只能幫祂,畢竟祂是我的孩子。
“所以,換個條件吧,不用想着赫拉伯根,你不了解祂,也不知道祂的追求,更不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找上祂,祂只會把你和東西一起交給我。”
這番平淡話語幾乎終結了話題。
其中阿蒙計劃喚回伯特利·亞伯拉罕,轉途徑成為“學徒”途徑序列0的消息更是讓祂陷入沉默。
寄生倫納德的索羅亞斯德被阿蒙堵在在洛卜洛祂知道。
在時間錯亂又隔絕現實和靈界的洛卜洛“捉迷藏”,從3小時換一次藏匿地點到1小時換一次,沒有獲得“黑夜女神”回應的倫納德就向“愚者”祈禱了。
就是得到祂的幫助,他們才能安全脫身。
這樣回想起來,當時的成功其實是各種巧合相互影響的結果。
如果祂沒有“門”牌和“錯誤”牌,根本無法突破封鎖洛卜洛城的拼合神國,也無法在混亂無序的時間流里準確找到躲起來的倫納德;
如果祂不是天使,就只能旁觀倫納德和索羅亞斯德的結局,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祂沒有得到過“命運繩結”,也無法牽制住阿蒙,給索羅亞斯德爭取脫身時間。
現在或許還要再加上一條。
阿蒙的選擇也是!
克萊恩今天來,確實是以第一塊褻瀆石板來談交易,但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獲得“真實造物主”的支持,更不是為了成為“詭秘之主”。
微不可查搖搖頭,祂抬起手輕壓帽檐,輕聲說道:
“我要‘怪物’途徑的兩份序列1非凡特性……”
咔嚓!
聽到這個條件,正在切蘑菇的葉夫卡直接切開砧板,把刀插進木質桌子裏。
在鐵鍋燉煮食物的咕嚕咕嚕聲中,祂沉默了足足3秒。
祂沒有想到克萊恩會開出這個條件。
這是一個看似普通,實際上卻是在推動“怪物”途徑序列0誕生的儀式。
極具象徵意義。
作為“命運”的化身,如果兩條“水銀之蛇”中有一條主動放棄位格,另一條“水銀之蛇”自然就會成為“命運”中的唯一,再加上祂這位前“上帝”和克萊恩這位準“詭秘”的“認可”,很可能會出現完成“命運之輪”晉陞儀式的那種契機。
效果肯定比不上支柱動用舊日層次的力量賜予目標祝福那麼穩定。
但“命運”很特殊,誰也說不好會發什麼。
這些繁多紛亂的思緒僅是在葉夫卡腦海里閃爍一秒就平復了下去。
祂若無其事拔出菜刀,用手在砧板斷口處輕輕抹過就讓砧板恢復原狀,然後讓視線跨越遙遠距離望向白銀城,看向重啟為阿蘭朵的烏洛琉斯,看着陪伴在祂身邊的另一個克萊恩密偶,頗為感慨地說道:
“你‘重啟’前就跟我說這次會是新的開始,所以要取一個新名字,結束不斷循環的過往,試着走向未來,那現在呢,還打算繼續往前嗎?”
烏洛琉斯是陪伴祂最長久、最虔誠的信徒,即便天地崩碎、時代更迭,祂也沒有絲毫動搖。
比起神靈與信徒的關係,祂們更多的是朋友、是同伴。
所以葉夫卡把選擇的權利交給祂。
只要祂想爭,葉夫卡就會拒絕克萊恩,甚至放棄這場交易。
眼前這場交易並沒有看上去那麼關鍵,也沒有所謂的公平,就算談判破裂,也只是讓葉夫卡多些小麻煩,而克萊恩是承受不起這種結果的。
祂只能繼續談、繼續退。
“交給‘命運’來選擇吧。”
阿蘭朵彷彿早就準備好的答案讓葉夫卡再次陷入沉默。
祂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烏洛琉斯已經成為過去,阿蘭朵選擇重新開始。
在命運領域,捨棄和獲得的概念既不絕對、也不對立,如果祂的放棄確實讓“命運”成功歸位,那就證明“命運”沒有選擇祂,但如果另外那條“水銀之蛇”失敗,阿蘭朵就是那個“天選”的唯一,必然能尋找到屬於自己的契機。
兩條“水銀之蛇”都捨棄了依靠支柱的力量跨越障礙。
可這是捨棄還是獲得,誰也說不好。
“可以……”
葉夫卡最終答應了克萊恩的條件。
以兩份“怪物”途徑序列1非凡特性,加神棄之地兩座城的倖存者離開,換取能掌控源質“混沌海”的第一塊褻瀆石板。
……
“嘿嘿嘿,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有意思,真有意思~”
神棄之地,巨人王庭通往外界的大門前,一隻手以五指為手腳,頑皮的從克萊恩左肩跑到右肩,又從右肩跑到左肩,掌心那張嘴不斷自言自語。
克萊恩只是站在那裏,面向那片泛着金色光芒的大海。
像是在等待什麼。
隨着午飯開始,然後結束,再到告別,又過去好一會兒祂才說道:
“明明祂知道你在,你也知道祂知道,你們卻還是能默契的裝作不知道,完成各自的表演,能為我解惑嗎,看在我這麼賣力表演的份上?”
聽到這話,活潑好動的手掌不再亂跑,而是湊到克萊恩臉旁,用手背滿是笑意的眼睛看着祂。
非常突然的,祂炸開成一團迷霧,然後快速收縮,最終變成一個迷你版亞瑟坐在祂肩頭,開心地晃着小腿,說道:
“行啊,你可以問,但我不一定回答。”
是亞瑟!
之前克萊恩和葉夫卡交談時祂一直在。
出現在葉夫卡面前的那尊密偶有“命運”、“隱秘”和“死亡”的祝福不是謊言,也確實能隔絕契約關聯,為祂們的交談提供“隱秘”。
但有克萊恩本人做轉播,那就什麼手段都不管用了。
亞瑟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至於克萊恩是為什麼配合,亞瑟卻是不知道。
也沒興趣知道。
踏前一步離開神棄之地,克萊恩出現在北大陸魯恩王國遭遇數輪轟炸的普利茲港,漫步於鮮血已經乾涸的建築廢墟之間,祂從一角斷裂屋檐下撿起個破爛皮球,看着這個先是破開道裂口然後被壓扁的皮球,問道:
“接下來會怎麼樣呢,你,我,這場戰爭,還有……未來?”
這是祂之前問葉夫卡的問題。
葉夫卡只回答了自己,卻沒有回答其他。
換了個盤坐姿勢,迷你亞瑟用手支着下巴,稍顯無聊地玩着手指說道:
“葉夫卡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等老龍驗證過自己的設想就會來找祂,到時候,屬於祂們的爭鬥就暫時結束了。
“至於‘黑夜’和‘戰神’,你這不是能看見嗎?弗薩克的攻勢這麼兇猛,魯恩堅持不了多久了,神戰即將開始,看戲就行。
“最後是你這邊,難道還需要問我?哦,想起來了,老龍那邊估計不會有什麼意外,不管祂和葉夫卡之間是什麼結果,都不會有太多精力幫阿蒙對付你,有羅塞爾幫忙,你勝算不小。”
亞瑟簡單幾句話就說完了屬於神的未來。
克萊恩不滿足,可祂知道,人的未來只能在神的未來之後,誰也無法改變。
但除了無奈,祂還聽出點其他意思。
不管是葉夫卡,還是亞瑟,都說“知識與智慧之神”找上“永恆烈陽”和“風暴之主”是在驗證設想,並不是要狩獵兩位神靈,奪取祂們的權柄。
這很奇怪。
或許就像葉夫卡說的,祂是真的不懂。
於是祂再次踏出一步,來到貝克蘭德郊區由黑夜教會支持,三隻熊商會和魯恩社會慈善基金出資,以及霍爾伯爵之女奧黛麗小姐作為代理人的避難營地。
聚集在這裏的都是些平民,男女老少都有。
數量不算少。
因為遠離城區和軍事重地,又有克萊恩的密偶和奧黛麗這些非凡者暗中守護,營地沒有遭遇太過嚴重的襲擊。
只是時不時傳來的爆炸聲令人恐懼,營地里壓抑的哭泣聲也令人哀傷……
可戰爭製造的麻煩又哪裏只有這些。
這幾天奧黛麗就困擾於營地糧食庫存告急和家人催促她回家的煩惱。
三隻熊商會在這場戰爭里的損失還算可控,只是因為運輸線幾乎完全被截斷,導致部分地區特別艱難,這個營地本該也是處境艱難的那部分,如果沒有唐泰斯先生用傳送運輸糧食、衣物和藥品等生活必需品,情況根本無法想像。
看着遠處的奧黛麗小姐再次拒絕和兄長派出的衛兵離開,克萊恩輕聲問道:
“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迷霧君王’,‘混亂之源’,‘混沌之子’,還是……亞瑟?”
這是最開始葉夫卡問亞瑟的問題。
亞瑟當時沒有回答,而是糊弄了過去。
現在由克萊恩重新提起,迷你版亞瑟頓時提起了興趣,只見他嘴角勾起個得意弧度,小手往大腿上一拍,相當霸氣地說道:
“當然都不是!‘迷霧’是我的衣服,‘混亂’是我的鞋子,‘混沌’是我的零食,亞瑟是我名片,它們怎麼能代表我?
“我現在,就只是我自己!”
一句話就讓遠方正為奧黛麗站台,制止衛兵使用強硬手段的密偶唐泰斯看向這邊。
亞瑟的話語雖然很像是在吹牛,但克萊恩知道不是。
祂現在是地球上唯一一個舊日層次的存在,比過去終結黑暗紀元然後鎮壓一個時代的“遠古太陽神”還高出半個層次。
這種存在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克萊恩連想像都想像不出來。
沉默着再次踏出一步,祂來到霍納奇斯山脈魯恩、因蒂斯、費內波特三國交戰的戰場邊緣。
看着硝煙中四處綻放的火光,聽着連續不斷的爆炸與轟鳴,克萊恩嘆息一聲望向天際。
那裏橘紅色的黃昏已經開始侵入深沉的黑夜。
祂能模糊看見星界中正在發生的事情。
一片長滿月亮花、夜香草等植物,近乎無邊無際的寧靜黑暗中,正有一道道橘紅光芒落下,驅散黑暗,讓黑暗中那一朵朵花一株株草相繼枯敗,步入凋零的結局。
垂落的厚重黃昏中,有一道巨大如山峰的身影走來。
只見祂四肢畸長,手裏提着一把巨大到誇張的長劍,身穿充滿破敗感的銀色盔甲,臉孔被面甲遮擋,只隱約露出一團似乎是眼睛的橘紅光芒。
遠遠看去,祂彷彿拖着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黃昏世界前進,那自然下垂的劍尖也隨着祂的前進,緩緩劃開“地面”的黑暗,製造出點點明凈晨曦,帶來可怕的壓迫感。
是“戰神”!
祂已經等不及要開戰了。
迎接祂的,是兩位同樣巨大的身影。
一位來自黑暗深處,拖着一把長長的巨鐮,祂的肋間、腰部各有兩條手臂長出,表層覆蓋著深黑的短毛,彷彿一隻人形魔狼。
祂的六隻手中,兩隻拿着那把沉重的黑色巨鐮,兩隻手捧着一輪緋紅“月亮”,一隻手拿着根純黑骨釘,一隻手緊握着件古老的鳥型黃金飾品。
是“黑夜女神”!
一位從月亮花、夜香草突兀瘋長,眨眼變得像蠻荒時代原始森林的樹林間走出。
祂懷抱着一個虛幻嬰兒,身材豐腴,纏繞着深綠和淺棕的藤蔓,衣裙飄蕩,裝飾着各種草藥和花朵,有芬芳化作的夢幻生靈伴隨身周。
是“大地母神”!
祂終究是站在了“黑夜女神”這邊。
與“知識與智慧之神”那邊不同,隨着三神對峙,現實中開始出現種種異象。
天際的黃昏洶湧爆發,彷彿時光倒流般淹沒黑暗,那種橘紅濃似血、艷似火,而被攪亂的黑暗又以漫天星辰反向釘住黃昏,賜予眾生安眠,消弭所有紛爭,大地上的植物既溫柔也粗暴的飛快成長,沒一會兒就幾乎將城市化作森林與草原。
更奇異的是,傷者的傷勢在快速復原,就連瀕死者也奇迹般消除傷與病,然後陷入安寧靜謐的睡夢。
感受着這些變化,克萊恩似是低聲呢喃般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威爾怎麼樣了,我有幫到祂嗎?”
明明說了那麼帥氣的話,結果克萊恩這位觀眾完全沒有捧場的意思,亞瑟立刻就有些不高興了。
只見祂挺直腰背,雙手抱胸,像是賭氣般說道:
“呵,誰知道?‘命運’執掌的‘混亂’權柄比我完整,祂要是成功了想隱瞞,我不可能知道,失敗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又不是先知。”
……
狂暴海,烏托邦東南角的崑崙實驗基地。
通過堆滿一整面牆的電視機得知克萊恩那邊的情況,正操控機械臂改裝跑車的羅寧停下工作,從褲兜里拿出台全面屏手機,經過幾個操作,整座實驗基地都運轉起來發出低頻嗡鳴,然後在第7秒重歸安靜。
解析完信息,祂立刻撥出一個電話,不等電話接通就說道:
“我確定你成功破解了‘命運’謎題,我那便宜兒子身上產生了對應的‘變化’和‘混亂’,我利用這些信息編寫了一個搜索程序,你把密偶隨機散出去,應該很快能找到相關線索,不管祂現在是什麼狀態,肯定不會躲着你。”
噠,噠噠!
手機對面傳來一長兩短三道敲擊聲。
得到這種暗號般的回復,羅寧如同轉槍般收起手機,繼續投入改造跑車的工作中。
而電視機牆依舊匯聚着各種各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