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霧城來人

亞瑟沒想到的是，面對他和燈神地交鋒，羅塞爾的反應竟是不作為。

不僅是祂，還有將祂污染的“墮落母神”，都選擇了旁觀“混亂之源”與“混沌之子”兩位舊日的隱秘戰爭，並在過程中主動掩蓋痕迹。

那位曾經的支柱亞瑟猜不透心思。

但羅塞爾的心思卻很好猜。

亞瑟和祂在神秘學上的聯繫，根本瞞不住“窺密人”途徑的序列一“知識皇帝”。

作為神秘側的高位存在，其中可以利用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如果亞瑟的本質不是舊日，他甚至認為自己誕生的瞬間，就會直接成為復活的羅塞爾。

但對方不會那麼蠢。

羅塞爾應該只是給自己這個“小兒子”留了份遺產，大概率與“許願神燈”有關。

以祂死前擁有的“黑皇帝”權能，那必然是一場極其不對等的交易。

誘餌選的很好。

只可惜，在得到足夠的人性支撐后，亞瑟已經沒有那麼執要立刻拿到“許願神燈”了。

至少在達到天使層次前不想。

現在的他，因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不可避免的頻繁與“律師”與“仲裁人”途徑非凡者相遇，其中更是以魯恩皇室的奧古斯都家族為主。

在經過數次碰撞后，兩位半神成員的死亡終於還是引來了天使的視線。

這讓亞瑟不得不立刻中斷北大陸行程，跨越狂暴海，與“五海之王”納斯特鬥智斗勇，到達南大陸的東拜朗，靠近被“慾望母樹”侵蝕信仰的玫瑰學派，以及因為死神隕落，行事越來越偏激的靈教團勢力範圍。

這兩個危險、古老的隱秘組織，亞瑟在降生前並不想招惹。

這片大陸，自從在第四紀掀起”蒼白災難“的“冥皇”和“原初魔女”被七神所擊敗，就徹底陷入混亂的泥潭，戰爭與活祭是那時候的主旋律。

直到羅塞爾發現了“偉大航道”。

因蒂斯，魯恩與弗薩克等殖民勢力的到來，讓幾乎回歸蠻荒的南大陸得以重新恢復秩序。

等大概摸清玫瑰學派與靈教團的勢力範圍，亞瑟開始在那些信仰潰散，掙扎於生死邊緣的各族生靈中挑選民眾，花費數年時間，隱秘建立了一座名為“迷霧”的地下城。

迷霧城是一座存在於現實的小型超凡城市。

以“通識者”途徑序列3“奧秘學者”的非凡特性為核心，借用“混亂”權柄為紐帶，搭配“仲裁人”與“律師”途徑的中低序列非凡特性，在留下幾個神秘側的附屬插槽后，由“永恆”權柄進行固化。

這就是亞瑟為自己打造的地上神國。

等他順利降生，再拿到“學徒”和“觀眾”等神秘側途徑的高序列非凡特性，迷霧城就能得到隱秘的特質，成為遨遊靈界與潛意識大海的傳說之都。

當然，傳說的背後總是充滿曲折。

迷霧城的建造，也讓他徹底得罪了“蒸汽與機械之神”，因為那枚“奧秘學者”的非凡特性就來自祂的一位神眷者。

正是帶領隊伍去摧毀鏡中世界的羅塞爾陵寢那次。

終於等到回歸現實的機會，亞瑟特地耐心等待所有人進入陵寢，直接動用最粗暴的方式顯露舊日本質，讓所有人因為直視神靈之上的存在瞬間死亡，無可逆轉地變成詭異、扭曲的可怕怪物。

亞瑟就是在悠閑收取戰利品的時候，發現了這位身份的特殊。

內心僥倖的同時，也有少許懊惱。

惹了個大麻煩。

但只要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結果就不算壞。

唯一受傷的應該只有魯恩皇室，那個古老的天使家族。

在決定拿走這份非凡特性的時候，亞瑟特地消耗本體留下的“虛無疆域”烙印，借用“混亂”權柄扭曲它與“蒸汽與機械之神”聯繫，讓對方再也找不到這份特性。

在地球諸神的認知中，這是獨屬於“黑皇帝”的權柄。

而現在還能使用這種能力的，只有得到造物主之子亞當的支持，秘密得到“黑皇帝”途徑三份序列一特性與唯一性的使用權，謀划晉陞序列0的奧古斯都家族。

神靈會不會降下神罰？

亞瑟可不會在意。

真當給自己找這麼多麻煩不用付出代價嗎？

至少在亞瑟正式登上歷史舞台之前，整個奧古斯都家族都得為他背鍋。

……

迷霧城是一座整體結構方方正正的雙層都市。

純白搭配鎏金的上城區，以完美對稱的方式分佈着塔樓和房屋；色彩斑斕卻整體偏暗的下城區，劃出分區的三條寬闊大道延伸出無數街巷，時而蜿蜒、時而縱橫，形色各異的房屋看似坐落無序，卻都緊貼着道路排列組合。

而在上城區與下城區的中央交接處，是一座連接上下的巨大水晶階梯，在下城區讓出空曠的五邊形廣場。

雖然現在的迷霧城深藏於地底，但厚實的地層並沒有阻隔光明與溫暖。

這是來自高層次的規則扭曲。

也是這座空曠城市裏不足千人的人口，能正常生存的基礎。

這裏有人類，有形態各異、功能多樣的煉金人偶，有失去家園的超凡生物，也有沒有歸處的亡者……他們都是迷霧城的居民。

在這裏，只要遵守“迷霧法典”，他們就能保持最基礎的理性，自主選擇生活方式。

或是放下種族間的隔閡安靜生活；

或是壓抑生死間的嫉恨等矛盾，找到新執念獲得新生；

或是遵從天性，違反律法直到被處決。

這就是亞瑟定製的“規則”。

自從完成迷霧城的建立，定下不得許可無法自由出入的“規則”后，亞瑟就沉睡在迷霧城深處，除了少數關於羅塞爾的安排，所有事情都交給了管家與它手下的市政廳和騎士團處理，自己就安心等待降生。

其中的事務劃分是：市政廳負責現實側，騎士團負責神秘側。

他們共同信仰着“迷霧君王”這位古老神靈，對應尊名是：

“來自虛無的迷霧君王；

無盡世界的法典；

災難與榮耀的見證者。”

這段尊名指向的當然是亞瑟，只是他本身還不能接受信仰，真正在接受信仰的是迷霧城核心，那件序列3“奧秘學者”的非凡特性。

序列3是掌控信仰的門檻。

當然，“迷霧君王”這尊神靈並不存在。

真正處理信徒祈禱的，還是用“混亂”權柄連接雙方的亞瑟，他本身連一份序列9的非凡特性都沒有，只能進行中轉，借用迷霧城的位格才能響應祈禱。

當然，會有比較嚴重的延遲。

好在這個世界的神靈信徒，從沒奢望過自己的祈禱能隨時隨地被響應，那是只有神眷者才能擁有的恩賜。

這一天，位於下城區的騎士團駐地中，來了位身穿破舊亞麻長袍，緊閉眼眸的陌生女性。

她帶着迷霧城的信物。

那是個扭曲旋渦間張開重瞳的黑鐵徽章，代表持有者能在下城區通行，並擁有覲見守衛騎士的資格。

目前這些守衛騎士都是亞瑟藉助迷霧城親手打造的煉金傀儡，最高只有序列5的層次，擁有簡單靈智，是被他特別標記過的下屬，能優先聯繫到迷霧城深處的自己。

相當於他消息列表裏設置的特別關注。

感知到女子的到來，空曠祈禱廳中，身披銀色鎧甲，手持雙手大劍的高大傀儡雙目亮起藍光，發出冰冷生硬的聲音：

“說明來意！”

緊閉眼眸的女子緩緩跪伏在地，額頭緊緊抵在黑晶石地面，任由黑色長發肆意散落，只聽她平和地說道：

“我摩多，摩多.奧爾米爾，自願成為迷霧城的詛咒騎士，侍奉偉大的‘迷霧君王’。”

話語說完，虛空震顫。

身披黑炎的十二翼光天使虛影，在守衛騎士身後浮現。

摩多.奧爾米爾手中的黑鐵徽章立刻崩散成灰白色迷霧，化作一隻扭曲旋渦間張開重瞳的眼睛，烙印在她眉心，很快消失不見。

這是“混亂”的象徵符號，對應着一份舊日層次的契約。

在沒有支柱級舊日存在的當下，它擁有着最高效力。

就算是舊日不小心簽下也會被束縛，無法使用“代替”、“轉移”和“抵消”類的能力進行對抗。

那隻會招來毀滅。

就在契約成立的瞬間，一顆金色信仰光點將亞瑟從沉睡中喚醒。

透過信仰光點，他看見了下城區騎士駐地的景象。

這是在過往旅途中，他為了避開暫時不想招惹的麻煩，靠着位格加持留下許多屬於“迷霧君王”的神跡后，成功送出的3枚混亂徽章之一。

當時他戲稱只要持有信物，就能前往神國與“迷霧君王”交易，虔誠者亦可受封為神之騎士。

第一枚給了因蒂斯密修會的基層成員，這是“占卜家”途徑天使查拉圖所執掌的隱秘組織，祂是見證了羅塞爾完整後半生的存在。早先為了了解那段歷史，亞瑟在因蒂斯使用的手段稍微粗暴了點，直接讓自己成為因蒂斯頭號懸賞犯，被稱為“黑女巫”；

第二枚給了東拜朗的靈教團成員，正在進行人造死神計劃的他們，總會引來黑夜女神和戰神的目光，目前的亞瑟需要躲着點；

最後一枚給了星星高原的玫瑰學派節制派成員，這是被“慾望母樹”侵蝕信仰的隱秘組織，其中的放縱派成員已經完全變成了對方的信徒，是真正的瘋子；

原本離開北大陸之前，他還想給“生命學派”的成員發一枚，他們有部分成員信仰着“墮落母神”的化身“原始月亮”，同樣危險至極。

只可惜這個組織太過神秘，有不少傳聞流傳，成員卻怎麼都找不到。

現在定下契約的混亂徽章就是玫瑰學派那枚。

徽章是，但人不是。

至於成為迷霧城的騎士，那完全是亞瑟的胡言，這些能為他示警的信標，最多通過祈禱給點不痛不癢的好處，避免徽章頻繁更換主人就行。

直接挖牆腳就沒必要了。

神秘世界裏的二五仔可不好當，神靈對信仰極其敏感，僅是一次祈禱，信徒的所有秘密都將無所遁形，暫時無法干擾神靈感知的亞瑟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更別說還是在自己即將誕生的關鍵時候。

這樣想，也打算這麼做的亞瑟，正準備掐滅信仰光點。

誰知，名為摩多的女子背後突然浮現一道虛影。

那是個纏繞污穢布條與染血荊棘的枯瘦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