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旺夫真命格
“叔伯,這命格一說還需慎重,”陸辰回過身朝着門口說道,“景歷,帶卦師爺進來。”
人們這才發現之前一直在陸辰身邊的小隨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身邊還站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大人。”卦師爺顫顫巍巍地上前,神色有些不安地跪身行了禮,卻又偷偷地回頭看了景歷一眼。
陸辰開口問道:“此婚事退後,可有什麼不妥?”
“這……婚事為盈,退則缺,損則產煞,加上這女子命格氣運極盛,虧下的凶……凶煞便也重。”卦師爺看着陸辰支支吾吾,伸手擦了擦額頭,白鬍子被那風吹得到處舞,有些狼狽。
“這怎麼辦?可有補救的法子?卦師爺快給算算!”還沒等着陸辰說話,極信命格的大叔伯先急了。
卦師爺趕緊口中念念有詞又開始繞轉了一陣子,那卦象換來換去,看上去複雜得很。
“這……”卦師爺指着卦象,“如此便是大吉了。”
“如何?”大叔伯急切地問道。
“大人,這卦象顯示,姑娘與陸家若是認親,與小五爺以兄妹相稱,不但能解方才沖的煞,還能互相轉化,互相調劑,互相彌補,對陸家的運勢有極大的幫助,對姑娘以後的命勢更是旺上添旺。”
“這……這是大喜事啊!林棠姑娘,真是因禍得福啊。”大叔伯一聽能提升家裏的運勢,瞬間換了臉,兩手交疊着頻頻點頭,接着又嘀咕了幾句萬事佛才罷了。
林棠勉強扯着嘴角笑了笑,背後一身的汗,這個陸知府果然是名不虛傳。
認親最終定在了三天後,與退婚退彩禮在同一天。陸辰撫了一下袖子與眾人略略回禮便走,隨口叫林棠跟上。
天上的雷聲轟隆隆地由遠及近,忽然烏黑的天空猛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便是炸雷般的聲音,豆大的雨點迅速又猛烈地砸下,景歷趕緊給陸辰撐起傘往外走。
到了府門,景歷小跑了幾步,趕緊扶着陸辰上馬車,一邊探頭到處去看,“剛才那姑娘去哪了?不會是跑了吧?哎喲我的媽!”
抬手掀開門帘子的瞬間,景歷看着馬車裏穩穩噹噹坐着一個落水狗一樣的姑娘,脫口而出。
“你!你有沒有規矩?!這是知府大人的馬車,你一身水坐進來,把大人的位子都給弄濕了,還不快下來?!”
“我……”林棠自覺往旁邊挪了挪身子,卻見自己像是個沒擰乾的濕抹布,碰哪哪濕更是一動不敢動了。
“罷了,雨這麼大,快走吧。”陸辰說了一句,便進了馬車,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林棠的身邊。
景歷微微一愣,隨後有些嫌棄地遞給林棠一塊乾燥的布巾,便放下門帘,駕着馬車往回走。
馬車有些搖晃,林棠見陸知府閉目養神,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到了衙門,林棠被安排在單獨的一個房間等着,她坐立不安還沒熬到下午就已經急了,眼看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一些,她找了一把傘趁人不備就偷偷出了門。
路上人很少,偶爾遇見一兩個也是行色匆匆,自然沒人多留意自己。林棠一路左繞右繞,確認沒有人跟着自己的時候,才進了一個小巷子,快步走到一扇破舊的外門門口,剛要敲門,卻發現爹爹給自己留了門。
“父女連心,這默契。”林棠念叨了一句,趕緊推開門,回身關好以後,她才長吁一口氣。
“爹啊,出事情啦!”
她走到裏屋的屋檐下,把傘收起往門口的牆面一靠,進了裏屋順手就從桌子上捏了幾個果子放嘴裏,“陸府的親是結不成了,那彩禮錢你是不是已經還債了?你說我要不要找人去問問上次來提親的伯爵府,看他家能不能給加點,我重新嫁到他家,不過彩禮錢得三天之內到位,否則咱們就只能一起逃命,然後坑一把知府大人了。”
她拿起架子上的毛巾,往頭上一搭便開始擦頭髮和臉上的雨水,“要說以前,坑誰不是坑,伯爵府和陸府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個知府大人,那可是個好官。咱可不能讓好人沒好報啊爹,你說是不是?”
說完,她把毛巾往架子上隨手一丟,拿起鍋台上的水瓢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接着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把水瓢往鍋台上一放,順手又摸了個蘋果往嘴裏塞,一邊咬着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
“還有,我都說了,這個旺夫耳不要用面做,今兒這天氣從進了陸府我就提心弔膽,就怕淋雨。從陸府出來,幸好我死皮賴臉坐了那知府大人的馬車,否則在路上就得現原形。”
說著,林棠把吃完的蘋果核一扔,就去揪自己已經軟塌塌的耳朵,剛扯下來放在桌子上,又打開抽屜開始翻,“爹,我那個備用的旺夫耳呢?趕緊給我粘上,可別讓那個陸大人看出什麼來,他雖然心善,卻是個相當不好糊弄的人。”
抽屜被林棠翻完了也沒有看到面耳朵的蹤跡,她有些心煩地低頭往桌子底下瞧,頭上高聳的新娘髮髻直直地撞到了桌子上。
“哎喲……爹,快來幫我瞧瞧,我髮髻里的這個布包是不是要掉出來了!”
林棠被那歪倒的髮髻扯得一個勁的叫痛,當初為了讓腦袋有“富貴頂”,爹爹硬是往自己頭髮里塞了一個布包。她趕緊俯下身子低下頭,伸手一邊拆着髮髻,一邊往內室走讓爹爹幫忙。
“快快快,爹,先把頭髮裏面墊的那個富貴頂給我扯出來,你塞的一點都不好,和我頭髮都纏到一起了,哎哎哎……爹!你行不行啊!使點勁!”林棠有些崩潰。
“停停停,爹!也不是這麼使勁!這可是你閨女的頭!不是個棒槌!”
拉扯了半天,林棠突然覺得頭頂一松,瞬間輕快了。
“呼……爹,這個富貴頂真是太麻煩了,我……”
林棠重新綰好了頭髮一抬頭,看見被自己一口一個爹叫着的陸知府正坐在破舊的藤條凳上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手裏還拿着自己用來墊假富貴頂的布包。
而房間裏哪有自己親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