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媚兒
城堡中很靜,好像沒有活物,唯一活着的就是那個只聽到聲音,卻沒有看到樣子的主宰。
孩童正在疑惑間,他看到一個怯生生的身影。
那身影很是纖弱,甚至比自己還要矮小。
從那身影的穿着上,孩童可以看出,那是個女童。
女童躲在一根巨大的冰柱後面,怯生生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惜。
藉著火光,孩童發現,冰柱后的女童生的異常美麗。
孩童不禁停住了腳步,“你是誰,也是如我一般的囚徒嗎?”孩童走近女童,開始細細打量,他皺起了眉頭,“不,你不是囚徒,你身上沒有鎖鏈。”
“我是囚徒,我的鎖鏈在皮肉中。”女童好像要在孩童面前證明什麼,急切的說道。
“在皮肉中?”孩童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不疼嗎?”
“疼,要是不聽主人的話,會更疼。”女童看着男童,眼中閃着淚光,“小哥哥,你受傷了,疼不疼?”
“這些傷?不疼。”孩童笑着搖頭,他不能說疼,特別是在一個如此可愛,而又如此可憐的女童面前。
孩童可以想像,如果將鎖鏈打入皮肉,那該是多大的痛楚。
“小哥哥,主人也會在你的皮肉中種入鎖鏈。”女童有些緊張,這一份緊張是為孩童擔憂。
從這可以看出,女童是個善良的孩子。
“我不怕。”孩童打了個哆嗦,但還是咬緊牙關言道,他要活下去,為仇恨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復仇。
“我看的出來,你怕。”女童大着膽子走近孩童。
孩童驚訝的發現,在女童長長的秀髮中隱藏着一對小小的尖耳朵,而在女童的衣裙下露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孩童一下醒悟,面前的女童是一隻狐妖。
“當年,我怕的要死,可小哥哥雖然怕,還如此堅強,可見小哥哥比媚兒勇敢一萬倍。小哥哥,當主人給你種鎖鏈后,我會陪着你,會照顧你。”女童遞給孩童一塊冰塊,那是經過雕琢的冰塊。
孩童接過冰塊,那是一朵雕刻而成的花朵,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一絲微笑是沒有仇恨的溫馨,孩童幾乎忘記了這種感覺。
“謝謝你。”孩童體會到了女童深深的善意,他將冰花放入懷中,他發自內心的感謝。
“還啰嗦什麼?過來。”恐怖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女童聽到后,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小哥哥,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會活下去。”孩童向前走出,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猛的轉頭問道:“小妹妹,我們剛剛相識,你為何替我擔憂?”
“來到這裏的人都是苦命人,也都是好人。”女童看看四周,“惡人是不會來這裏做囚徒的。小哥哥同我年紀相仿,看到小哥哥,我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一樣。我心疼小哥哥,好像心疼我自己。”說著話,女童流下了眼淚。
“你叫媚兒,對嗎?”孩童再次露出微笑,“我叫劉讖,如果妖物給我種鎖鏈時我昏厥了,你就叫這個名字。”
“劉讖?我記住了。讖哥哥,我會將你叫醒的。”媚兒緊緊握着兩隻雪白的小拳頭,堅定的說道。
劉讖點了點頭,走向城堡深處。
又走了一會兒,劉讖看到前面有一座冰雕的廳堂,廳堂正中有一個冰製作的卧榻,卧榻之上躺着一個老女人。
她白髮蒼蒼,面容有如乾枯的樹皮,儘是難看的褶皺,而她身上卻穿着珠光寶氣,極盡奢華。
劉讖盯着老女人看,老女人也盯着劉讖看。
“小賤人同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要不是大王不讓我吃你們,憑着你們的言語,我定會讓你們連骨頭渣也剩不下。”說話間,老女人在自己身下摸索起來,廢了很大的勁,她從身下掏出一個人頭骨,“你來看,這顆頭顱我把玩了幾百年,還是喜愛的不行。說起來,他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囚徒。”
老女人緩緩起身,好像每動一下,她的身體都會掉渣。
“我老了,非常老,老到在這世間活成了祖宗。小子,你別看我老,要是再瞪着我,我給你種鎖骨鏈時,讓你生不如死。”老女人笑了,笑的前仰後合。
突然,老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一聲,“小賤人,別以為你藏着,我就不知曉你在哪?你要是再挑釁我,我就撕下你的麵皮……”話未說完,老女人咳嗽連連,其胸口劇烈起伏,終於將堵在喉嚨中的濃痰吐了出來。
“恨煞我也,為何男人都喜歡狐狸精?誰能告訴我?連那般威武睿智的大王也要惦記這隻沒有長大的狐狸精,我真是不甘心。”老女人又在衣物中摸索,廢了很大的勁取出一塊銅鏡,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
劉讖不發一言,盯着老女人看。這個歇斯底里的老女人看起來老邁到不行,但劉讖知曉,任何事物的表面都不可輕信,尤其是面前這隻妖魔。
劉讖沒有生出逃跑之心,反而小心提防。
“咳,歲月這個東西真是說不準,我變得如此蒼老,即使活得再久,又有什麼用?想當年,大王對我愛不釋手,我從大王那裏得到多少快樂。作為女子,有什麼東西比雨露更重要。”老女人低下了頭,整個身體開始顫抖,“男人啊,無論多愛他,為他付出多少,只要變得年老色衰,他連看你一眼都不願意。甚至住在同一座宮殿中都不行。”
老女人發狂了,她身形一晃,一下站在劉讖面前,她伸出如同干樹枝一般的爪子,緊緊抓住劉讖的肩頭,劉讖感到刺痛,隨即流出鮮紅的血液,“你也是男人,告訴我,男人為何要這樣?”
劉讖忍着痛,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你愛錯了人。”
老女人愣住了,甚至有些驚恐的看向劉讖。她實在想不明白,一個毛頭小子居然如此膽大,如此大逆不道。
“你口中的大王,不過是世間的惡魔。你同惡魔談感情,豈不是笑談?”劉讖一雙囧囧有神的眼睛射出有如閃電般的光華,看得老女人有些不自在。
老女人抖得更厲害了。
“你竟敢如此說?!”老女人大吼一聲。
“還是放下吧,要是繼續執迷不悟,只能更加痛楚。”劉讖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