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定緣

雪停了。

他們躲到了一個廢棄的倉庫。

這裏太過偏僻，昏暗得沒有一點兒燈光，到處堆積着灰塵與雜亂的廢棄物，值得一提的是這裏的氣味並不難聞。

這裏......雖然伸手不見五指，女孩依然能感覺到環境的惡劣。

你放心，這裏很安全。

男孩靠在一塊木板上，擦了擦眼角流下的血。

你不要緊吧，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現在出去會被發現的。

剛剛那些人是你們的仇家嗎？

不是。

他們為什麼......

沒什麼。

女孩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提問。

李雨妤。

聽着李雨妤，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你跟我在這裏將就一晚，明天天亮我就送你回家。

這女孩家境貌似很好，如果不是我們，她現在應該在自家的床上吹着暖氣睡覺吧。

男孩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我不能讓她捲入這場危險中。

你們為什麼不報警？

她突然問起。

我奶奶以前報過警，這些人只被關了幾天，出來后他們變本加厲，把我妹妹拐走了。

那你妹妹後來逃出來了嗎？

李雨妤露出擔憂的神色，雖然環境太黑男孩看不見。

沒有，我得到的只是她的死訊。

不知為何雨妤流下幾滴眼淚，或許是同情，又或許是想起了她的媽媽。

你能想像她在裏面遭受了怎樣非人的虐待嗎？

男孩有些哭腔。

他們現在只見過你幾眼，對你印象不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后你在家裏躲幾個月，應該就沒事了。

那你呢？

我會帶我奶奶躲往遠點的地方。

奶奶現在安全嗎？

安全。

那間店是你家的嗎？

租的。

你父母他們......

別問了，我去外面守着，你找個乾淨點的地方睡覺吧。

男孩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

又冷又臟，怎麼睡嘛。

他似乎聽到了李雨妤的抱怨，轉身脫下自己的外套扔給她。

夜空並沒有月亮，只有幾顆零碎的星星在散發著它們微弱的光芒。

2012年5月20日

今天一個酷酷的男生說喜歡我，什麼是喜歡？

2012年6月1日

剛剛幾個小夥伴叫我和他們一起去玩，可是爸爸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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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出去玩更不行，我好難過。

2012年11月12日

今天開家長會，我期中考試考了第一名，可是沒有人給我鼓掌，爸爸還是沒來......

手機突然響起，李辰放下手中陳舊的日記本接通了電話。

李先生，只根據側門那裏的痕迹我們無法判斷出您女兒所去往的方向。

是管家的聲音，劉管家為此已經忙碌了三個多小時，唯一的發現便是緊鎖的側門旁邊被大雪掩埋着的一部分痕迹。

你先回來吧，你也辛苦了，明天把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的監控錄像弄過來。

好的。

今晚不要鎖門，如果她回來可以直接進來。

知道了。

一夜過去，早晨的天空依然昏暗，這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

李雨妤站在窗前發獃。

窗檯積滿了灰塵，窗外是一片河水和倒影着的灰雲。

走吧。

男孩穿起昨天脫下的外套，拍了拍灰塵。

去哪？

她的眼睛依然看着窗外。

送你回去，之後你在你家躲......

男孩話未說完，她便插嘴道，

我不回去。

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找那麼久的，外面應該暫時安全。

男孩安慰道。

我沒有擔心這個。

李雨妤轉過身來，她通紅的眼角這才被男孩發現。

剛想安慰，她又開口道，

我想和你們一起走。

我們？

見男孩有些不解，她繼續解釋，

我不回家，我現在跟着你和你奶奶一起走。

你沒事兒吧？你有家不回你跟我們走？

男孩認為她有些匪夷所思。

對啊，一路上我可以照顧你們，況且你奶奶也幫過我。

她又轉身看向窗外。

你還是回家吧，跟着我們沒有什麼大魚大肉吃，還有亡命之徒追着，保不齊哪天就出事了。

這些我想過，我一定不會害怕的。

她眼神堅毅。

你不害怕，出了什麼事我擔待不起，我害怕。

男孩思索了一會，

你回去吧。

我不會出事的，就算出事了我也絕不會賴你，你帶上我好不好？

李雨妤立下保證。

你以為這是拍電影，說走就走嗎，你走了你父母怎麼辦？那些亡命之徒一個個心狠手辣，非要他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會後悔嗎？

男孩想起自己的妹妹，想起自己心中曾早已暗下決心不再讓別人因自己而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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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如從前一般不懂事，讓身邊多出這個漂亮的女孩又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呢？

我們不用你幫，你現在躲回家，不要再出來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幫助了。

李雨妤啞口無言。

拒絕得這麼果斷，沒事，只要他不是因為討厭我而不讓我跟着，我就有機會。

她暗暗自喃。

你不用為我父母考慮，我母親幾年前就不在了。

父親從來都不關心我。不能做的事一大堆，下的命令又一大堆，不讓我交朋友自己又不陪我，整天就是和他那堆文件待在一起。

我真的很想很想去往遠一點的地方，做盡我想做的事，吃遍所有想吃的美食，而不是整天呆在家裏和學校里，和那群俗透的人玩過家家。

男孩有些難以置信，腦海里甚至閃過一絲這只是哄騙他所編造的謊言的想法。

這......

我不會拖累你們的，亡命之徒又怎樣？你可別忘了，在店裏還是我幫的你們，不要小看我！

李雨妤擺出一副傲嬌的表情。

可是......這不是一回事啊,你還是不能跟我們走。

她很漂亮，所事所想也與尋常之人截然不同，男孩有些動容，卻還是轉過身，拒絕了她。

再見。

李雨妤扔下兩個字便轉身離去。

等等，我送你......

男孩轉身之際，她湊過身子微微抬頭親了上來。

她並沒有走，兩人在這荒涼殘敗之地親吻了對方。

下雨了。

懵了一會兒，男孩猛地後退一步。

你做什麼？

我從電影裏學的，這樣你就不能趕我走了，你要負責啊。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充滿威脅與異樣目光的生活里，短暫而又美好。

我要......負責......

他低吟。

為什麼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為什麼我的臉和耳朵熱乎乎的？

為什麼我在暗無天日的生活里忽然有了一絲追求？

你在想什麼呢？

她打破沉寂，將男孩的大腦從一片空白中拉了回來。

沒......沒什麼。

你不會還要趕我走吧？

李雨妤發出致命提問。

我......

語塞了一下，他便說，

你答應我，一路上聽我的，不要自己亂來。

耶！我成功了！

她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喂，你還沒回答我......沒有等男孩說完，外頭便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等，外面有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