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別有洞天
天黑，別出村。
這是西南地區流傳的一句話。
西河村，這是一個極為偏僻的村子。
顧長生回到了這個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帶着行屍與白骨而來。
大批的行屍進村，慘叫聲不絕於耳，顧長生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為他們都該死！
很快在行屍的逼迫下，全村一百多人都被聚集在廣場上，村長一家更是在顧長生的特殊照顧下被帶到了面前。
“諸位可還記得我啊？”顧長生眼中殺意凜然，冷漠的望着下面的村民。
“是…是你！”
“你是？老三家的長生！”
“你怎麼可能還活着！”
“他不是被妖魔吃了嗎？！”
顧長生一聲冷笑：“還記得我就好，以免做個糊塗鬼。”
他又望向跪在他身前的村長一家，一家六口闔家團圓啊。
可是，他卻家破人亡！
而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害的！
“啪！”的一聲，幾顆發黃的老牙飛了出來，左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
當年顧長生兄妹被作為祭品獻祭，母親當初化着精緻的妝容去求村長，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兄妹二人依舊是祭品。
他還記得當初寒冬臘月，母親安慰好兩人出門時的樣子，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母親。
年幼的顧長生早慧，隱約明白髮生了什麼。
本以為就此平安，可是在村民投票選舉的時候，所有人投了顧長生兩兄妹。
他本以為活不過今晚，沒想到沒有等到妖魔，反而來的是人，對方發現他有着微弱的靈根，於是兄妹二人被帶走。
來人正是後來的馬三娘。
路途中遭遇血刀門的人偷襲，馬三娘丟下所有的孩童逃離，對方似貓戲老鼠一般，追殺着所有人。
就在只剩下他們兄妹二人的時候，他竟然下意識推出僅有六歲的妹妹替他擋刀！
後面馬三娘帶着幫手碧天解決了血刀的人，將他帶回了道觀。
如今，他回來了，他要為母親報仇。
“求求你，饒我一命吧。”
“長生啊，放過我吧，我給你跪下了。”
諸如此類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話都出來了。
沒有理會這群人，顧長生抓起村長的脖子冷聲問道：“當年，我母親也是這般求你的吧？”
“可是，你們放過她了嗎？”
手中招魂鈴一響，大批行屍體一擁而上，慘叫聲，咀嚼聲，咒罵聲，求饒聲。
顧長生一聲令下，白骨道兵抓着他的孫子孫女雙手一捏，血漿爆出，被隨意的丟棄，又被行屍吃下。
道兵一拳打在村長的腦門上，頭一歪死了。
但顧長生沒有放過他，拿出百鬼幡吸走了他和此地村民的生魂。
“我要你們永世不得超生，日日在我這幡中受盡陰火焚燒！”
“娘！您看見了嗎，兒子替您報仇了！”
……
大仇得報，顧長生心念通達，轉身回了觀中。他走的急，還未挑選洞府。
洞府的挑選極為重要，一般道人是不會暴露自己的洞府所在的。
仙道重靈魂，以築成元神，長生久視為目標，一旦達到鍊氣巔峰出竅境界，便可靈魂離體，更可搬動肉身，驅使法器。
靈魂離體，道人的肉身就異常脆弱，一旦肉身被毀就成了孤魂野鬼，所以非親近之人，道人是不會告知洞府的所在地的。
一路上緊趕慢趕，顧長生總算是在宵禁前趕回了觀中，洞府一事只能明日了。
趁着夜色，顧長生取出那金箔，仔細觀摩，揣度。
鐺、鐺鐺，鐺、鐺鐺。
巡遊的打更，敲着有節奏的梆子。聲音傳入顧長生的耳中。
睜開乾澀的眼皮，顧長生心中暗道：“是五更天了。”
昨夜參悟那虎靈融體法門，計劃安排了一大堆，一晚上也沒怎麼睡。
剛剛開始修行，精力並不旺盛，因此一陣陣的疲累睏乏之意，仍舊籠罩着身心。
收拾好靜室的隨身物品，將金箔小心的放好帶在身上，開始尋找他的風水寶地。也順便去找那所需的虎靈。
這融體的虎靈自是以白虎為最佳，白虎屬金，主殺伐，最為契合。
天地之間靈氣稀薄，又充滿了惰性，非靈脈之地無法聚集靈氣。
不成築基，就算是身處在“靈脈”，也無法吸收。
如顧長生，他入觀一年，除了被動的被黃泉山的“靈脈”滋潤之外，只有從符錢上才能主動吸收得到靈氣。
所幸世間除了天地靈氣之外，日月精華亦是一種能量，妖獸大多都是吞吐日月精華以此修行。
只是這種能量，須得被降服打磨后才能化為己用，利用效率低下，但勝在源源不絕、時時都有。
如今顧長生居然在林中見到了一絲充滿活性的遊離靈氣，由不得他不驚喜。
雖然空中的靈光極其細微，但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這就是靈氣。
顧長生心中念頭微動：“難道是靈藥成熟，還是有殘破的洞府……”
只是空中遊離的靈氣太過渺小，若非他身具靈根，幾乎都不會發現，他心想：“看來那東西，價值也很有限。”
但不管如何，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收穫。
他當即取出神行符籙，追着空中遊離的靈光向林中深處奔去。
顧長生緊追着靈光，兜兜轉轉、奔行而上幾十餘里。
在林中往返來去，終來到一顆巨大的榕樹下駐足不再前行。
顧長生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霧氣甚濃，顯然這裏已經遠離黃泉觀的核心地界，處於邊緣。
榕樹巨大，遮天蔽日，空氣陰寒，周圍的植被也稀疏、扭曲，乍一眼看上去並非是一塊風水寶地，更像是……一塊養屍地。
但顧長生看着榕樹上滲出的點點靈氣，心中確定此地必是靈氣泄露而出的源頭。
顧長生走上前撫摸着樹榦，思索道：“看來並非有寶物出世，或者靈藥成熟，而是它要化妖了。”
這榕樹除了靈氣之外，還有着絲絲縷縷的妖氣，顧長生圍繞着榕樹走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可以進去其中的縫隙或是洞穴。
於是顧長生掏出一張黃符，一聲敕令，符籙爆開，炸出一道縫隙。
低頭走在初開的隧道里，顧長生穿行十幾步，身前頓時豁然開朗。
他察覺到四周不再狹窄，無須繼續低着頭，便直起了身子。顧長生竟然走入了一方石洞中。
“當真是要化妖了。”
此景讓顧長生更加確信。
洞府內破敗不堪，像是被修士摧殘過。
洞內昏暗，顧長生難以視物，他手上法訣一掐，一點火光出現在指尖，四散而去。
光亮一現，洞府內的景象立刻清晰。
只見在洞室的角落裏，一具屍骸正怒目圓睜的瞪着他。
顧長生心中一驚，轉身就要逃，可定睛一看，那人早無生機，已死了。
按顧長生的推測這人應是修鍊走火入魔發狂而死。
顧長生仍不敢大意放出行屍試探，確保安全之後，想着去屍體上摸索一番看看有沒有遺留什麼。
顧長生走上前去，鞠了一躬，“今借道友洞府一用，我為道友收斂屍骨作還吧。”
說罷，顧長生大大方方的清點起來，一塊玉佩掉落下來引起了他的注意。
顧長生拿起玉佩，打量一番貼在額頭之上。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顧長生方才抬起頭。
“咦，這是…這法門竟如此奇特。”
這是一方十分奇異的法門，名為拜龍養氣籙，顧名思義就是找一頭龍每日供奉，吸取龍溢散的氣息修鍊。
可是，上哪找一條龍去啊？
不過，這法門當中也給了解決辦法，尋到體內有真龍血脈的妖獸供奉也可。
“身為人，卻要供奉妖類。”
想來就是這道人沒有按照這拜龍養氣籙上的方法來修鍊才走火入魔的。
畢竟這法門是以妖為主，人為奴，而那道人反其道而行之。
越是仔細研究越是覺得這法門不簡單，畢竟能跟龍扯上關係，更可吸收龍的氣息。
但是那道人的下場就在眼前，只得放棄，拋開雜念，顧長生又四處翻找了一番后也還是一無所獲。
顧長生隨手彈手一個火球飛出，要為這位道友收斂屍骨，卻不想這火焰只燒毀了在外的衣物，其屍體烏黑髮亮，顯然是生前打熬過筋骨。
隨即顧長生自嘲的笑了笑，“倒是我糊塗了，這法門本就是魔門的煉體法門。”
“謝過道友大恩，既送了洞府法門，又送我這上好的材料。”
說完顧長生放出行屍與道兵開始清理這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