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還是一樣的
高考結束后的第二天，喬念念與言致，還有舒依涵、林子謙、秦月越、靳宇和李夏天葉森木等人就一起去小聚了一下。
大家都很開心，無論結果如何，在當下，他們無需提前預支焦慮和抉擇，有心的人，永遠不會走散。
就如同現在聚在一起的這些人，多年後再聚，還是他們。
喬念念這次的人生機會，與上一次來說，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和言致真的進入了同一所大學。
言致保送進入震旦，喬念念則是文化課第一名，專業課第八名的成績考進震旦的設計學院。
雖然，認識了新的室友，但是驚喜遠不止於此。
在畢業典禮上面，言致剛剛結束了自己的畢業生代表演講，便走向了他最愛的女孩，並且拿出了早早準備好的鑽戒，求婚。
喬念念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掩不住的欣喜，她非常乾脆的道，“當然願意！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嫁。”
“那就好。”
言致給喬念念戴上戒指，也起身緊緊的擁抱着喬念念，兩人自從進入大學以來就一直是校園中的一對傳奇情侶，現在這樣的時機，又恰到好處。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為這兩個人貢獻出了不值錢的笑容，碰巧在場參加他們畢業典禮的林子謙和秦月越更是激動的直接互相抱住了對方。
畢業，工作，結婚，喬念念的第二次人生依然順風順水，甚至比上一次要更完美輝煌了一些。
而且，她的工作夥伴，很湊巧的是宋予晴，長華大學的畢業生。
重新見到宋予晴時，喬念念是真的又驚又喜，又特別熱情，嚇得宋予晴還以為她喜歡女孩子。
後來參加喬念念的婚禮，見到言致這樣的老公時，她才徹底相信了喬念念的取向是正常的。
關於喬念念與言致的二人世界，也更加甜蜜非常，喬念念還經常會做了小食帶去研究所看望言致。
只要是帶着一丁點預防癌症的邊，喬念念都會事無巨細的叮囑言致。
為此，喬念念甚至把言致做實驗時會接觸到的有風險的儀器，試劑研究了個遍，有時言致都忍不住調侃她，“你作為我的家屬，實在過分稱職了，比我都了解全面。”
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喬念念總說，當然要了解全面了！她們還有很長的人生路呢。
有許多東西改變，也會有許多東西未被改變，比如研究所的郭教授和於師姐，還有上海那次長達三個月的被封控。
言致依舊被封在了研究所，與喬念念開啟了三個月的同城異地生活，只是這次結束后，言致並未有什麼異常。
城市中剛剛恢復了正常，言致就匆匆趕回了家中，他太久沒有見到喬念念了。
只是，他並未直接打開門回家，而是特意按了門鈴，喬念念去打開門的時候，困意瞬間便一掃而空了。
“啊，老公！”喬念念驚喜的道着，一下子便似考拉一樣掛在了言致的腰間。
“你終於回來了，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裏三個多月，都餓瘦了……”
聞言，言致特意顛了顛喬念念，道，“是瘦了不少，現在更輕了。”
隨後，他走進來，喬念念也順手帶上了房門，言致一路就這麼抱着喬念念向前走，到了餐廳后，讓她坐在了桌子上面，又不肯撒手。
“念念，我也餓瘦了……”
言致眸光微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喬念念的唇瓣，而喬念念的眸子也閃過一絲狐狸一般的精光。
下一刻，兩個人便已經緊緊相依，難捨難分。
這次從研究所回來，言致在家中待了一個星期才重新回去上班，而他與喬念念的生活，甜蜜又略顯平淡，沒有任何波瀾。
就在喬念念以為她們的往後餘生都可以像這樣，平淡的幸福下去的時候，意外還是來了。
時間不過比之2022年延後了一年的時間，言致，又開始了和她的冷戰。
喬念念沒有任何懷疑，她第一直覺便是，言致生病了。
而現在，言致還沒有跟她提出過什麼，喬念念只覺得，她需要主動出擊，不管言致是因為什麼，她總得知道原因。
哪怕真的是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理由，哪怕還是無法改變，喬念念不忍心再和言致有任何誤會，她只想要陪着他。
喬念念來到研究所時，正是幾人午後剛剛回辦公室的時候，所以大家都在，見到喬念念來，眾人皆是一陣錯愕。
“小喬啊，你怎麼來了？”郭教授率先開口道。
“郭教授，你們忙了好一陣子了，我這不是有點想言致，就過來了。”
聞言，郭教授還是笑了下，可是這笑容，多了許多隱忍與擔憂，他拍了拍言致肩膀，低聲道了句什麼，就帶着其他人先離開了，空間獨獨留給了小夫妻兩人。
“念念……，正好，我有件事想要今天告訴你。”
“什麼？”喬念念還是問道，但是她的心卻更沉了，她好像可以斷定，言致之所以和自己冷戰的原因，還是同樣的。
接下來的話，言致沉思了很久，也努力了很久，才終於說出來，可又實在令人窒息，“我們，抽空辦理一下離婚吧。”
“為什麼離婚？”
“因為……”
“因為你變心了？還是因為你不愛我了？”
聽着女孩口中問出這樣的話，其實言致也很心痛，他不敢去看喬念念，只有沉默的點頭回應。
可喬念念卻笑了出來，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慢慢走到言致跟前，拉起他的手掌，緊緊的握着，道，“可我知道，言致不可能不愛喬念念。”
“你的苦衷，我也知道。你得了腦瘤，對嗎？”
怎麼可能呢……，念念怎麼會知道？言致有些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可是看到眼含熱淚的喬念念，言致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言致，就算手術的成功率很低，就算你不想要拖累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一個人去面對這件事，你有父母，你也有妻子。就算你以前總是很厲害，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好，得到第一名，可是那些和面對病魔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你不要一個人……，你不要自己去面對這些，我想和你一起面對，我想陪着你。”
“念念，萬一呢？”
兩個人都看着對方，紅了眼眶，言致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可以甩開喬念念拉着他的手，他道，“萬一手術失敗，你怎麼辦？難道讓你的後半生都被一個死人綁着嗎……”
“言致！”這一次喊言致的名字，喬念念近乎嘶喊，雙眸也十分猩紅。
她聲音顫抖，卻還是伸出自己的手去抓住言致，道，“你現在還好好的在這裏，不許說那個字！”
“就算手術成功率低，也是有希望的！看着我孤獨終老，和看着我重新組建家庭，哪一個結果你願意看見？總之我都不願意看到。所以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和醫生配合！安心的做手術！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可是念念，我不忍心你為了我受折磨。”
“難道把我推開不是另一種折磨嗎？”
喬念念的問話，又讓言致無法反駁，他看着面前人悲傷的眼睛，終究是繳械投降了，他一把將喬念念拉進懷裏，不住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應該推開你。”
“我們一起面對……”
兩個人相擁而立，卻都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隱忍的無聲落淚，面對殘忍的天意，他們突然顯得如此無能為力。
後面的日子裏，言致與喬念念一起置辦着需要出國的手續與各種證明，林子謙等人也都在力所能及的幫忙，只是，言父言母與喬父喬母終究還是被瞞下了。
言致與喬念念、林子謙出發前往德國的時候，秦月越和郭教授等人都來相送，可是寥寥幾語，大家便都靜默無言。
“小言，你啊放鬆一點，有小喬和小林陪你一起去，你到了以後好好配合醫生就好，老師等着你回來……”
“您也保重，郭教授。”
師生二人惺惺相惜，喬念念與秦月越也十分惜別，又過了一會兒，三人出發去往安檢走去，秦月越與郭教授也離開了機場。
到了德國之後，言致更是十分配合醫生的治療，喬念念與林子謙時常逗他開心。
身邊有了心安的人，言致的心情也一直都很好，手術前，醫生甚至還說，或許心情好一些對手術的成功率提高也會好一些。
可當真的來到手術這一天時，自打推着言致進入手術室，喬念念的神經就一直都緊繃著，她就像一尊石像一樣一直盯着手術室的門。
期間林子謙跟她說話，她也好似沒聽見一樣。
啪……，手術中的燈倏然滅了，醫生從裏面走出來，卻依然是在搖頭道歉。
“what？！你說什麼？！怎麼能抱歉呢！教授，您再搶救一下！您再……”林子謙語無倫次的道着。
而負責言致手術的醫生依然是很冷靜的在解釋。
可是從座椅上起身的喬念念，耳邊卻只有一陣轟鳴，她只看得到兩人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一點聲音。
她想要去問醫生，言致怎麼樣了，想要去找言致，可是最後卻只看到病床的一角和跌跌撞撞朝她走來的林子謙。
“喬念念！”
周邊只剩下無盡的黑暗，混沌，喬念念聽到有人在聲嘶力竭的叫着她，可是她想找到言致，她想找到言致……
可是現在她卻好像怎麼都無法發出聲音，喉嚨似是被人扼住，只有一陣陣的窒息感。
“言致，言致……”
“言致！”喬念念驚呼着睜開沉重的雙眼，喉嚨間的窒息感消失，讓她顧不得其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可當她看到上方碎裂的燈管，感受到來自四肢百骸傳來的鑽心的麻癢和抽痛，喬念念突然意識到，現在，也是真實的。
浴室，壞掉的燈帶，這是一切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