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分手了,和談了快兩年的男朋友分手了。
男朋友是富二代,從出生的起點便是大多數普通人追求的終點,別人十幾年寒窗苦讀,他小學是市裡最好的小學,初中參加各類競賽,高中保送,大學參加的比賽多到數不清,獎學金年年拿。
我見過他的這些證書與獎項,他把這些大大小小的獎項全部扔到角落。
他爸爸是董事長,媽媽是大學教授,他從小相貌出眾,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女生追捧的男神與校草。
我和他在一起的兩年,他像是站在上帝視角,牢牢掌控着我,而我,偏偏又對他依賴。
和他在一起時,是在盛夏。
少年站在香樟樹下,單車踩着鈴聲路過,少年的白襯衫像夏天的梔子花,他的嗓音帶着少年的青澀,又有着少年那份特有的堅定,他對我說:“你喜歡我,我們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他沒有和身邊的人提及過,我也沒有和身邊的人提到過他。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和他的關係。
他滿足了好的男朋友所有的標準,不管什麼節日,都會給我送禮物,從六一兒童節,到三八婦女節,甚至再到愛牙日,不管任何節日,我都會收到他送的禮物。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甚至不會缺洗衣液與牙刷,連我需要買雙襪子,他都會給我買好送到宿舍樓下。
我的發小在得知我和他分手后,沉默了會,咬着牙告訴我:“小月月,我和你說過了的,你男朋友他那樣的,怎麼會偏偏看上你了呢?雖然你也不賴,但是好男人太少了……”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說:“是我和他提的分手,他昨天一個晚上都在實驗室,現在可能在睡覺,應該還不知道我發的消息吧。”
發小在那邊炸開了鍋。
“什麼?!是你和他提的分手?付石月,我覺得你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你男朋友這樣的去哪兒找?!他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現在給我說清楚你怎麼想的,喂!喂!你怎麼不說話,你敢掛我電……”
我掛斷了發小的電話,抬頭看着冬日刺眼的陽光,輕聲嘆了一口氣。
眼淚從眼眶裏不自覺的滾落,心底的酸楚與疼痛順着血液流遍全身。
我很愛他,單純地愛着他,直到確定關係后,我才知道他的家境他的優秀。
但他心底愛的那個人,卻不是我。
他在心底藏了一個和我很像的女孩,我在他上了鎖的保險櫃裏看到過他心底的那個女孩的照片。
女孩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站在綠葉的楓樹下,傍晚的風輕輕拂過,撫起女孩的髮絲與裙角。
照片里的女孩一襲白色連衣裙,只有一個背影,和我很像。
這話不對,應該是我和那個女孩很像。
我也喜歡穿白色的連衣裙,喜歡在黑色的頭髮上別上一朵白色的蝴蝶髮飾,風吹過,像是一隻自由的蝴蝶。
保險櫃裏還有一個被保存的完好的粉色皮筋,皮筋上是一隻粉色的小豬。
我看着小皮筋總覺得好笑。
原來他曾經說給小皮筋這樣幼稚的事情,只是針對被他當做替身的我。
除了一張照片與一個頭繩,還有一個上了鎖的厚厚的日記本。
我沒有去動那個日記本,我害怕在日記本中看到他對那個女孩溢出來的愛意,以及,對我這個替身的描述。
臨近放寒假,本該高高興興回家過年,我卻發了高燒。
我頭暈腦脹的,從醫務室掛完點滴里昏昏沉沉地走出來,裹着厚厚的羽絨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跌跌撞撞地,我模糊地看見了前面有個熟悉的人影。
僅僅是模糊地一眼,我便知道,這個人,是他。
一剎那,我心中想了偶像劇里各種情節,但是我只是靜靜地看了會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回頭,選擇了另一條遠路回宿舍。
我不知道此時心中什麼感覺,麻木地說不上來。
等回到宿舍后,室友正在討論的熱火朝天。
我拿起杯子,又放下了杯子。
分手后,他送的杯子在我眼裏也成了令人嫌惡地存在。
我拿起了另一個杯子,倒了熱水吃了葯。
室友在旁邊說:“官盛澤和蘇林他們什麼關係?”
“還能有什麼關係,一個實驗室的,被人撞見好幾次在一起,他們兩個一個校草一個校花,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
聽到前男友的名字,我忍不住冷笑,他心底藏着愛人,身邊有着愛人的替身,周圍有着曖昧對象。
連曖昧對象,都有幾分像他心底愛的那個人。
我放下杯子,頭暈腦脹地上了床昏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剛下樓,宿管阿姨喊住了我,遞給我一個保溫包。
我看着保溫包,心裏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我說:“阿姨,這是什麼?”
時髦的阿姨笑的一臉八卦,她說:“還能是什麼,是你男朋友送的,阿姨真羨慕你,找了個這麼好的男朋友,天天送東西,長得還那麼帥,個子還高。”
我打開保溫包,裏面是熱粥和一些藥物,還有一個帶着包裝盒的藍牙耳機。
我和他抱怨過,藍牙耳機落在圖書館再回去找就沒了,去調監控,圖書館的老師也是敷衍過去。
宿管阿姨還在對他讚不絕口,我心底冷笑一聲。
他是個好男朋友,只不過,我只是體驗了他對別人的愛意。
真沒想到,曾經追過甄嬛傳的我,如今莞莞類卿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我身上。
我將保溫包推給了宿管阿姨,說:“阿姨,先放在你這兒。”
宿管阿姨點頭答應,囑咐我千萬別忘了。
我心底又是一聲冷笑。
現在是文明社會,假如真是清王朝,手刃了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甚至開始有些噁心。
他在和我親熱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是在想我和他的恩愛,還是在想我有多像他心底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