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蔣珩講清楚后,沒再打擾林微夏,兩又變成了同事關係。
普陽工作沒多久,林微夏就被派了滬城差,同行的還兩位年長的同事,一路對頗為照顧,差之行倒也還順利。
抵達滬城后,先合作夥伴進行了會面,然後一起開了一冗長又枯燥的會議,主的探討方向關於患心理抑鬱患者採用電針治療的一些支持數據臨床試驗。
開完會後,合作方請滬江邊的一家星級餐廳請吃飯,程還算愉快,結束完一的工作回到酒店,林微夏洗漱完累倒床。
舟車勞頓,又開了一的會,林微夏實累了,睏倦的眼皮闔,沒一會兒便沉沉睡,手裏握着的手機屏幕亮了好幾次,顯示班盛電。
最後也沒接。
次日早八點,林微夏醒,站洗手台刷牙的候,外面的同事喊:“微夏,電話響。”
“了。”
林微夏把嘴裏含着的牙膏泡沫往外吐,又從水龍頭裏接了一點水擦嘴,放玻璃杯往外走。
撈起枕邊的手機一看,姑媽電,林微夏點了接聽,一秒,姑媽那嘹亮的聲音鑽進聽筒里:“哎喲,打半電話,怎麼現才接?”
“剛刷牙,姑媽。”林微夏回。
“哦,今生日曉得吧,發了紅包給,記得領了了班同事吃頓好的。”姑媽那邊嚎着嗓子說。
今生日,4月25,一周林微夏還一直記着,真到了今又給忙忘了。
林微夏把舉着的手機放到眼,點開微信一看,姑媽還真給發了紅包,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
“謝謝姑媽。”
難為姑媽今年記得的生日。
林微夏坐床邊姑媽聊了一會兒家常便掛了。同事瑞姐正拿着粉撲往臉撲,笑着說:“今生日啊,生日快樂。”
“謝謝,”林微夏想起什麼,沖說,“瑞姐,今沒什麼事吧,如班后請碼頭那邊吃飯?剛好網看到那邊一家餐廳挺名的。”
瑞姐把粉餅蓋子,笑起眼角兩溫柔的細紋:“好啊,多虧生日讓沾光。”
午林微夏則一家一家地訪問精神病院並對其進行調研,走了一午,腳後跟磨了細細的血泡。
幾同事途休息的候,走到樓台開始吸煙。
紅唇里含着一根白色的女士香煙,林微夏熟練地打火,點燃,然後把火機遞給一旁的同事,絲絲的煙霧繞身,更顯清冷迷離的氣質。
林微夏找了石塊坐,左手拿着煙,另一隻拿手機撥通了班盛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班盛好像處一聲鼎沸的環境,那邊聲音嘈雜,冷冽的聲音像玻璃杯里的冰塊:
“嗯。”
“。”林微夏意識地回。
班盛鬆散地笑了一,喉結滑動,問:
“幹什麼?”
修長白皙的手指正夾着一根香煙,煙絲靜靜燃燒,知為什麼,林微夏一絲心虛,將燃着的煙頭摁滅石頭,發“滋”的一聲火星無聲熄滅,接話:
“休息。”
“今都沒打電話給。”林微夏控訴。
班盛笑了一聲,低低沉沉的聲音沿着平穩的電流聲震耳邊:
“自己翻翻,昨的手機多少未接電?”
一都沒接。
說起林微夏好意思,今生日,知班盛還記記得,於開口問:
“跟說,今——”
電話那頭似乎喊,班盛漫經心地應了一聲,緩緩聲:
“點事,先掛了。”
沒一會兒,電話傳嘟嘟的聲音,把“生日”三字給阻隔掉,心落霎涌心頭。
林微夏打通電話只想班盛說一句生日快樂,好像記得生日了。記得就算了,想向討句生日快樂也匆匆被掛斷。
同事剛好喊林微夏,回神,從包里拿一張紙巾將地的煙頭撿起,樓的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忙完一之後,林微夏打手機程序搜索到那家碼頭餐廳取了號。夜色浮沉,滬城的繁華與囂張交閃霓虹之,晚的風比白涼快許多。
林微夏同瑞姐從諮詢心,正揮手打車,瑞姐手機發叮叮的信息提醒聲,點開查看后一臉歉意地沖說:
“夏,好意思啊,老公隔壁市差,提結束了現坐動車了,得接。生日快樂!”
林微夏抬了一嘴角:“沒事,路注意安全啊,瑞姐。”
走後,林微夏站街反倒知該哪了,拿手機把剛取的餐號給取消了。林微夏走街,車水馬龍,斷行與擦肩而,熱鬧得行。
莫名些孤寂,很奇怪的感覺,能因為今自己生日。
百無聊賴地走福安街,看見賣雪糕的,林微夏立刻買了一盒檸檬味的雪糕。還報復性地拿了冰櫃裏面最冷的那層雪糕。
反正現身邊,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林微夏抱着一盒冰淇凌一邊吃一邊馬路,沿着江邊走看着一對年輕的情侶從對面走,男生摘掉頭頂的鴨舌帽扣女生頭,還故意使壞地往壓,讓看見,女生氣得追着打。
林微夏一子覺得嘴巴里的雪糕沒了味。
忽然好想班盛。
就好了。
林微夏想主動打電話給,連的生日都記得了。
林微夏暗自沮喪着一直往走,到了滬城最繁華的京百廣場。
剛好正十字心路段,商場一塊超屏的led正放蝴蝶的紀錄片,逼真又動,像從屏幕里鑽翩躚起舞。
因為沒事幹林微夏乾脆停了,認真看着led屏幕,身後斷行經。
忽然,“啪”的一聲,led屏幕黑了,樣反倒吸引了部分行的注意,停了仰頭駐足觀看。
到三十秒,led重新被點亮,現視線內的一處空蕩蕩的禮堂,四處黑漆漆的,台空無一。
“啪”的一聲一束追光燈打台,鏡頭緩慢拉近,一位頭頸筆直長得很高的男抱着吉現,略微弓着腰,后脊骨清晰地突顯,
心猛地一縮。
班盛穿着黑色的衣服坐空曠的台階,一隻腳隨意地踩着一級台階,另一條長腿往搭着。戴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只露一半弧度流暢又凌厲的側臉,隨意又散漫。
班盛沒刻意看鏡頭,甚至側對着鏡頭,很符合的作風,冷淡,囂張,把放眼裏。
男咬着吉撥片,利落的顎線往,一截喉骨透着冷感的欲,抬手翻了一面的琴譜。
班盛沒看鏡頭,抬手撥了一吉,緩緩聲:
“一首歌送給喜歡的女孩,《燕尾蝶》,今生日。”
修長且指骨分明的手指撥動吉,響起一陣輕快的聲音,隨即慢慢壓低,好像一封自黑暗的告白。
班盛的喉結緩緩滾動,的聲音散漫又透着撩的意味,娓娓的低吟,唱:
當從高空墜落
世界倒的模樣。
仍跪倒腳邊。
當黑夜吞噬瞳孔,
被困於無盡的海底。
請讓做忠實的囚徒。
賜的仁慈吻
賜的無意清香
賜的白日夢囈
林微夏手裏端着的雪糕紙盒裏啪嗒一聲融化,變成了一攤水。的歌聲牽動着的呼吸,然而一秒,歌里竟然現了低哼的聲音,心劇烈地跳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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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微夏家自哼自唱的調子,無意哼的一兩句英文,竟然被班盛記錄了,還放進了的歌里。
一顆心怦怦直跳,林微夏怔怔地看着屏幕里的男生,胸腔似千萬隻白鴿撲騰着翅膀爭相鑽。
班盛繼續撥動琴弦,深情款款唱着:
當燕尾蝶落入掌心
重構了的昨日之死。
給的呼吸
給的意志
給的自由
心如此
只此一夏
圍觀群眾越越多,紛紛感嘆生日禮物好用心,也感嘆男生長得帥唱歌還么好聽。
“歌應該自己創作的吧,好像沒聽,好好聽啊,女朋友得幸福死!”觀眾感嘆。
“真的好聽,操,為什麼聽哭了。”
“知發生了什麼,但那男生唱得好動。”
一曲完畢,收完音后,班盛還側對着鏡頭,半晌,終於施捨性地轉頭,想起什麼,認真地看着鏡頭,低低淡淡的聲音很抓:
“林微夏,謝謝愛。”
“生日快樂,夏。”
而男口的女孩站街拿着一盒快融化的雪糕,被群簇擁着,鼻尖發紅,琥珀色的眸子蒙了一層濕意,既驚喜又感動。
竟然為寫了一首歌。
口袋裏的手機發嗡嗡的響聲,林微夏拿點了接聽,開口:
“喂。”
男電話那邊的呼吸聲勾着的心緒,問:“喜歡嗎?生日禮物。”
“喜歡,就好了。”林微夏吸了一鼻子。
早知差了。
“回頭。”班盛電話那邊開口。
林微夏猛然回頭,遙遙看,班盛痞里痞氣地站那裏,比群高一頭,戴着那頂鴨舌帽,高挺的鼻樑如柱,鎖骨的紋身明顯,一隻手舉着手機貼耳邊,另一隻手拎着一櫻桃蛋糕。
男長得一向招搖又打眼,斷路頻頻看向班盛,眼裏只。
身後站了很久。
身後斷行,車輛從兩身後經,交閃的霓虹將此刻的畫面定格。
林微夏拿着雪糕一路跑到面,好意思地擦了一鼻子,低聲問:
“首歌提準備了多久啊?”
“三月。”班盛回。
“午打電話的候哪兒?”林微夏繼續問。
“機場。”班盛哼笑了一聲,抬手捏的鼻子,看了一眼手裏拿着的雪糕,臉色點沉,“又吃?”
“錯了錯了。”林微夏立刻求饒。
最後班盛帶林微夏了江邊,兩坐沙灘,遠處煙火燃起,五彩斑斕,好像也為林微夏的生日而歡慶。
班盛從口袋裏摸一把打火機,兩掌心攏起,擋住了江邊吹的晚風,三根蠟燭燃燒着,發滋滋的火星,林微夏雙手合十,認真地許了三願。
許完之後,林微夏把蠟燭拔掉,拿起奶油蛋糕里的一顆櫻桃放進嘴裏,酸酸甜甜的,又拿起了一顆櫻桃塞進班盛嘴裏。
把蠟燭,綵帶放進了膠袋裡,想起什麼說:“最近做夢,老夢見深高,一子想起好多事。”
“阿盛,其實一問題想問。”
“嗯。”班盛接手裏的膠袋,漫經心地接話。
“為什麼選?”林微夏睜眼看着。
高二那年,林微夏轉學到深藍一,第一面就被身藏着鋒利危險感的班盛看,像看到獵物一般,步步為營,靠近,然後牢牢心佔據重地位。
后無論經歷多少風浪,兩一直糾纏至今。
林微夏相信一見鍾情,班盛從見到第一眼開始,眼底的情緒就於濃烈,透着強的宿命感強。
像第一次見面會的眼神。
班盛嘴裏懶散地咬着一根煙,低筆直的脖頸,伸手攏火,聞言動作一頓,輕笑一聲:
“看真的忘記了。”
“什麼?”林微夏眼神茫然。
十歲那年,一起變態凶殺案發生后,班盛還躺醫院裏治療,媽媽被拉殯儀館那,拔掉了輸液管偷跑了,只晚了一步,宋知麗的屍體已經從平間拉走了。
平間裏陰森又讓心底發涼,班盛卻一點兒都害怕。后,醫院附近亂走,腦子裏亂得很,更多的手足無措,最後坐住院部的廣場花壇哭泣。
徹底沒媽媽了。
班盛坐那裏,幽長的眼睫低垂,雙手搭膝蓋緊握成拳,攥成血色,晶瑩的淚珠無聲地往掉,落地,隨機又被融化蒸發掉。
胸腔劇烈地起伏着,班盛從口袋裏拿一支藍色的水筆,伸左手,眼睛覷着手腕處流動的血管,想試一試戳什麼感受,會會減輕痛苦,思索了一會兒,揚手就戳——
一冰冷的聲音響起:“幹什麼?”
班盛以為,神色慌張地把那支筆扔進花壇里,一抬眼,結果一位年齡相仿的女生。
女生眼尾面臉頰那裏一隻紅色的蝴蝶胎記,穿着一條藍色細格紋的裙子,白皙腿的形狀很好看,穿着的帆布鞋被刷成毛邊。明明女孩,舉動臉的表情看起比較早熟。
女孩走了,也沒說話,坐班盛旁邊。
班盛心裏壓抑久了,醫院那些護士同情的眼神,爸爸從未現病房裏,無聲地責怪,偶爾撞見其病的竊竊私語,說把媽害死了。
每一件事都像一條無形的繩子,斷拴緊的喉嚨,讓無法呼吸。
能需傾聽了。
班盛開始將發生的那些事說,的事情隱瞞了,的沒隱瞞。說完之後,空氣靜默,女孩一直沒說話。
班盛低垂着眼,臉頰忽然被女孩掰了,指着斜對面發燙的火紅的陽開始說話,語調沒了剛才的冷漠:“件事錯,它只意外。陽公平仁慈的,只候會忘記照到。”
陽會忘記照到善良的。
“但陽會一直,”女孩仰頭看着邊,眯着說,“信信,陽一會兒就會。”
等了十五分鐘以後,果然,陽慢吞吞地移了,耀眼又溫暖的陽光灑身,一直無限包裹着班盛安的,痛苦的一顆心,像媽媽的懷抱。
原本臉沒一絲表情的班盛眼睛忽然掉顆顆的眼淚,說話的聲音抽噎:“……好想媽媽。”
女孩一瞬間表情無措,但還伸手抱住了班盛,動作僵硬地拍着的肩膀,說話的語氣柔起:“哭了,送最喜歡吃的話梅糖。”
“媽媽以跟說,些的生就像話梅糖一樣,先酸后甜,捱,會好起的。”
“別哭啦,陽會一直陪身邊。”
女孩說話句話就走了,陽照身,明亮的,溫暖的,美好的。最後一段對話留十歲那着熱烈驕陽的盛夏。
“叫什麼名字?”
“秘密啦。”
“以後能找嗎?”
“緣的話。”
遠處的煙花停止燃燒,件事班盛第一次跟說,沒跟任何說。別問為什麼愛吃那牌子的話梅糖,酸拉唧的還老土。
班盛說因為喜歡。
些甜無意間嘗了一次,就想記住一輩子。
林微夏聽后眨了一眼,水紅的嘴唇微張,確實像會幹的事。
林微夏的性格一直都表面冷漠,實際很愛多管閑事。班盛么一說,隱隱些印象,好像以遇見一男孩,沒想到。
“知知老子找了多久。”班盛抬眼,眼睛緊鎖着。
南江偌一城市,班盛找了林微夏很久,卻一直找到。直到高二那次轉學,班盛一眼就認了,也只認定。
抓住了的光。
“哦,所以從十歲那年就開始喜歡了。”林微夏注意力走偏,開玩笑。
“那候才十歲。”班盛淡着一張臉否認,耳根卻受控制地紅了。
班盛回答最初的問題,看着緩緩聲:
“選的。”
——絕處逢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