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

第238章 :)

小巷太過狹小了,克恩牽着降谷零的手走出去,他們踩在斜斜映進來的金色光輝上。

他們的差別太大了,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西裝革履,看起來像是只會出現在上流社會晚宴上的上流人物,一個狼狽不堪,明顯剛剛打過架在地上滾過幾圈的混血小鬼。

路過他們的時候,大街上零散的路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他們。

克恩平淡地無視了所有隱晦投來的視線,沒有流露出格外憐愛,又或者是因為同情的和顏悅色,他的態度一如既往,不緊不慢道:“我沒有追逐過其他人,但追逐註定是一段漫長而艱難的旅途。”

“……我曾見過追逐者,”他頓了頓,低頭對降谷零微笑了一下,才說出後半句話,“他們大多都是令人厭惡的存在。”

誰會喜歡一直糾纏自己的人呢?

還是滿腦子荒謬觀念,自以為是的在腦海里塑造一個神明形象,並加以糾纏的人。

降谷零跟上克恩的步伐,也熟練地無視了周圍的關注,他遲疑道:“她會厭惡我嗎?”

他是混血兒,還是特徵明顯的金髮褐皮混血兒,平時已經習慣了各種各樣的目光,和以往相比,這次的目光還不算太有惡意。

降谷零可以熟若無睹。

宮野艾蓮娜會因此討厭降谷零嗎?

克恩想了想這個問題,把答案交給降谷零自己來想,“我不確定。”

“大多數的追逐者都令人難以忍受,但少部分,偶爾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他略停了一下腳步,伸手去摸降谷零臉上的擦傷,笑起來,“好像傷得有些嚴重,已經紅腫起來了,就像是臉上蹭了一大塊顏料一樣。”

油畫的顏料。

降谷零下意識抬手摸臉上那塊紅腫的地方,沒說話。

“我沒有隨身攜帶藥物的習慣,”克恩輕鬆地眨了眨眼,“先去吃杯冷飲,再一起治療一下吧,勇者大人?”

冷飲是指刨冰。

街頭的刨冰很神奇,攤主打量了克恩和降谷零的裝扮,局促地盛好冰,非常懂事地找到了真正要吃的客人,低頭問降谷零,“要什麼口味的,小朋友?”

降谷零看了一眼各色的口味,抬頭看克恩,他的克恩含笑垂下來的視線對視,忍不住把手抓緊了一些,“我聽先生的。”

隨後,他意識到克恩牽着自己的手,一用力抓緊就會很明顯,於是又鬆開了一些。

克恩沒在意,他看着各種顯眼的顏色沉吟了幾秒,“都是甜的嗎?”

“大多都是甜的,”攤主立刻點頭,又遲疑着搖頭,悄悄打量克恩,“先生想嘗的話,也可以加酒。”

克恩挑眉,“酒?”

“對對對,”攤主介紹,又有些為難,“不過都是常見的酒,一些威士忌劣酒,沒有紅酒那種……”

威士忌?

克恩又低頭打量了一下降谷零,對方又仰頭和他對視了幾秒,他從記憶中翻出這個孩子的代號:波本。

於是,他語氣輕鬆地詢問,“請問可以加波本威士忌嗎?”

攤主立刻點頭,“可以。”

“那麻煩加波本吧,”克恩又伸手虛觸降谷零臉上的那塊紅色擦痕,他慢悠悠地補充下一句,“小孩子都不喜歡吃甜的,所以還是加波本威士忌吧。”

又詢問勇者大人的意見,“對吧?”

小孩子……都不喜歡吃甜的嗎?

降谷零對此持保留意見,但他還是點頭同意,“好的。”

同意刨冰里加波本威士忌,而不是回答‘小孩子都不喜歡吃甜的’。

他逐漸發現了一件事。

每當他抬頭看向克恩的時候,無論對方在幹什麼,是在打量周圍還是在和他人交談,又或者是低頭打量刨冰,對方總能第一時間自然而然地低頭對上他的視線,對他露出微笑。

而每當對上視線……

克恩的表情溫和,態度是平等的尊重,每當對上視線,降谷零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是一種讓他忍不住連‘小孩子都不喜歡吃糖’都想贊同的奇怪感覺。

所以點頭回答的時候,他移開了視線,不再時不時便看向克恩的眼睛,而是謹慎地盯着對方和自己視線差不多持平、和自己牽着的那隻手。

克恩沒怎麼在意,輕鬆地點了一杯波本刨冰,他用空手接過,半蹲下去平視降谷零。

降谷零和他對視了一眼,便垂下視線去盯他的手和刨冰。

在酒吧的時候,這個孩子的成年體也一直在盯着他的手看,克恩想了想,他鬆開手,把刨冰塞給降谷零,又捏起勺子,盛了一點染着酒液顏色的刨冰遞到這個孩子的嘴邊。

他微笑道:“嘗一嘗?”

降谷零抬頭,快速地看了一眼克恩,對視后又低下頭看向克恩的手,他張開嘴,遲疑着咬住勺子。

刨冰很涼,在剛碰到的時候,降谷零就感受到了涼意。

很快,那抹涼意迅速消失,轉而是一種苦澀、酸楚、難言又彆扭的味道蔓延開。

實在是太難吃了,又苦又酸,和不小心吃到的傷葯口感差不多。

第一次品嘗酒的降谷零:“……”

“咦,”克恩打量着他的表情,慢悠悠地奇怪,“小孩子也不喜歡吃苦嗎?”

不喜歡吃甜的,也不喜歡吃苦的,唉,沒辦法,小孩子真是挑剔。

挑剔的降谷零:“……”

降谷零把那口酸苦難言的冰渣咽下去,他緩了緩彷彿失去知覺的嘴和喉嚨,乾巴巴地道:“好特別的味道。”

他對克恩的‘成熟優雅的紳士,令小孩子仰慕和不敢靠近的大人’印象突然有一點點搖搖欲墜。

……不管怎麼看,笑眯眯地給小孩子喂酒,還絲毫不掩飾自己盯小孩子反應的表情,實在是太惡趣味了吧?!

“抱歉,”克恩笑着道歉,又盛了一勺刨冰遞過去,“下次,我會選不甜不苦的食物進行投喂的。”

他用勺子抵了抵降谷零抿起來的嘴巴,無聲催促。

降谷零沒辦法,又張口咬住新的酸苦難言。

“下次再打架的話,”克恩溫和到近乎溫柔的程度,“會更‘酸苦難言’。”

“記住現在的感覺。”

他微笑着看着降谷零,又遞出地盤勺刨冰。

降谷零:“……”

降谷零無措着反應了幾秒,才咬着勺子反應過來這是遲來的‘教育’。

克恩趁着降谷零呆住,把勺子拽出來,又餵了幾口。

剛剛一起打架的孩子有幾位,他便總共餵了幾口,喂完,他收手,仔細打量降谷零的表情。

降谷零乖巧地盯着他,臉上帶着傷痕和微弱的血,由於皮膚是褐色的,看不出有沒有臉紅。

克恩便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又用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發現他的眼睛在慢半拍地跟着手指移動,便滿意地收回手,“ok,大概醉了。”

波本威士忌的酒精濃度不算太高,但是對一個從來沒喝過酒的孩子來說,這無疑是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言簡意賅:酒抗為零。

克恩很滿意。

比起清醒着盯人的小貓頭鷹,還是醉醺醺,反應慢半拍,格外好忽悠的小貓頭鷹更討人喜歡。

他乾脆把降谷零抱起來,面不改色地對無言旁觀的攤主含笑點頭,邁步離開。

“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只吃了幾勺酒冰混合物,還是指甲大小的勺子,降谷零沒醉得太厲害,處於慢應會慢一兩拍的輕度暈乎乎狀態。

他抓緊克恩的衣服,慢了兩三秒聞聲抬頭,和含笑低頭的克恩對視了一會兒,才一邊遲鈍地反應過來這是對自己說話,一邊在沒搞清楚克恩到底在說什麼的情況下,張嘴應了一聲,“好的。”

克恩看出來了,他若無其事地低咳了一聲,假裝已經獲得了小朋友的同意。

這種進入半醉狀態的遲鈍,在上藥的時候,也反應了出來。

克恩用棉簽去擦降谷零臉頰的時候,他盯着棉簽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要去咬棉簽。

又在咬住棉簽的三四秒后慢半拍地皺眉,緩緩鬆開。

“好苦。”他道。

“……咳,”克恩遞過去一杯溫水,“喝點水吧。”

降谷零接過水,一邊盯着棉簽,一邊喝水。

“我沒有追逐過他人的經驗,”克恩繼續上藥,在降谷零頓了一下的時候,他又輕描淡寫道,“不過很巧的是,我有被追逐的經驗,可以適當換位思考追逐者的角度。”

本來只有被警方追逐的經驗,現在又多了很多被各種腦子疑似有問題者追逐的經驗。

沒人比克恩更了解被追逐!

……這當然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

克恩按他最了解邏輯,也最理解的‘警方追逐’講述,“要追逐上某人,第一步是要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控制,”降谷零重複,“身體?”

他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打架?”

克恩瞥了他一眼,摁棉簽的手加重了一些,“可以這麼理解。”

“我的身手不是很好,只是合格水平,無法教你打架這種進階技能,只能教你最基礎的‘認識身體’。”

“在這一階段,你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受哪種程度的傷、能流多少血等等,這些是最基礎的。”

身為警方,‘認識身體’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追逐罪犯的旅途是格外兇險的,罪犯也是相當狡猾的,他們必須把自己的身體掌控到合格水平以上,才能嘗試着追逐。

所以。

克恩收起棉簽,拿走降谷零的杯子,他用手背拍了拍這個孩子的臉,溫和道:“舒服些了嗎?”

他解開袖口,脫下外套。

“你的身體還在成長中,不適合進攻性基礎,等你身體抽長定型后,可以自己去摸極限速度和極限反擊的底,現在,我先花兩周的時間幫你定以‘性命’為關鍵詞的求生基礎,可以接受嗎?”

比如身體柔韌程度。

比如束縛狀態下的極限逃生。

比如遭遇突襲的肌肉反應。

比如察覺危機的嗅覺本能。

或許,還可以加上一條‘駕駛客機’的技能,這才是鍛煉心態的極限抗壓。

無論什麼苦,什麼糟糕處境,只要想想三小時客機就會瞬間心平氣和地覺得‘三小時客機我都禮貌度過了,這點糟糕處境算什麼’的抗壓神器。

……話說,這個時間點的工藤優作現在才剛成年沒多久吧?

想必一定還是位不成熟的年輕人。

會讓朋友擔憂他自己如此青澀柔弱、該如何面對危險的世界,於是決定好心伸手幫助他點亮各種抗壓技能,對吧?

克恩·朋友·波本忍不住微笑起來,他的語氣越發溫和,友情提醒獃獃抬頭的降谷零,“等下記得放鬆腿部,不過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會照顧好你的韌帶的。”

也會照顧好工藤優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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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之第五調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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