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舌尖抵住齒根,吐息時輕巧撥動,裹挾淡淡繾綣的潮氣,喉嚨和口腔微弱震動,將青年名字的音節含在唇縫中,緩慢地拖長了氣聲,就像風在輕柔地撫摸一匹順滑精美的綢緞。
れい(憐)。
禪院甚爾放在加茂憐腦後的手順勢滑出,沿着他漂亮的下頜線落到臉頰上,指腹上帶着層薄繭,和柔軟的皮膚接觸時存在感很高,加茂憐情不自禁地咬住牙齒,防止自己在這種時候發出不合時宜的顫抖。(摸臉而已,審核大大)
“好不好啊?”
明明男人的乞求聲低啞得像是在示弱,動作卻帶着不容反駁的強勢,幾乎將加茂憐籠罩在懷中。
呼吸在狹小的空間內熱意交纏,加茂憐感覺到有粗糙的觸感在自己唇角劃過,是甚爾那條猙獰的疤痕。
他偏了偏頭,慢吞吞地開口,像是自問自話,又像是在尋求着誰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嗎?”
禪院甚爾察覺到青年的嗓音有些抖,手掌貼在憐耳下的位置,感受動脈在自己掌心流淌的微顫,他的拇指抵在青年的喉結上,按壓,鬆開,滑動。
甚爾輕笑了一聲,“雖然這麼說有些莫名其妙的煽情,但就算是下三途川我也不會放開你的。”
加茂憐猛地抬起頭,差點把男人嚇一跳,禪院甚爾微頓,青年眼角泛着桃紅,金燦燦的眼眸此刻波光粼粼,彷彿黃昏下的海面,清澈又璀璨。
海水漾起波瀾,多年壓抑在心底的酸澀、委屈、痛楚在頃刻間泛上水面,交雜着掩蓋不掉的愛意,像晚潮般洶湧奔襲而至。
他忽然氣勢洶洶地揚起眉頭,一把抓住禪院甚爾的領子。
男人一頓,聽見青年惡狠狠地說了句,“讓我抱你一下。”
語氣是通知,不是商量。
下一秒,懷裏鑽進了一個暖和的身體。
加茂憐胳膊緊緊地繞着甚爾的背部,扯着他背後的衣服,腦袋埋進他的頸窩裏,然後趴着不動了。
青年看起來瘦,身體卻非常柔韌結實,一點兒也不纖弱,透過衣服男人都能感受到對方胳膊和胸口繃緊時肌肉的拉伸,牢牢地錮着他,有些用力,勒得他骨頭疼,但他沒在意。
禪院甚爾只是頓了一秒,立刻攬住了憐的腰部,一隻胳膊上抬,將對方的腦袋環繞在肩窩,指尖插.進他白金髮絲之間,慢悠悠地揉,像在擼着一隻溫順的緬因貓。
對方從鼻尖呼出的潮氣正在他鎖骨上方聚集成一片濕漉漉的水珠,甚爾的指尖微微一滯,很快就發現不止是潮氣,他肩部的布料洇進了水霧,靜悄悄地黏在皮膚上,越聚越多。
禪院甚爾垂眸盯着鼻尖下那顆腦袋,沒吭聲,他還是繼續慢慢地捋順剛洗完頭炸亂的金毛,房間裏的暖氣已經將頭髮烘得半干,一兩根倔強的翹毛仍舊立在頭頂,比青年本人還要固執。
男人似乎和這撮毛對上了,指腹壓倒,翹起,壓倒,翹起,來回了幾次,直到肩部的濕氣被體溫烤乾,才慢吞吞地挪下手,拍了拍加茂憐的屁股。
“好了,再抱熱死了。”他穿的還是長袖衛衣。
“你真是個混蛋。”加茂憐悶悶地哼了聲,從他頸窩裏抬起頭,眼圈和鼻尖的紅暈還沒退下。
禪院甚爾一瞥,心裏頓時一跳,想了想還是熱死比較好,就要用胳膊把憐的腦袋扣進來。
加茂憐躲了躲,又罵了一句,“混蛋。”
平白無故被罵兩次,甚爾臉上寫滿了無奈,沒辦法,自己追的人,脾氣差也得哄着,只能去捏了捏加茂憐的耳垂。
“答案呢,老子說了那麼長一串,這輩子的情話都貢獻出來了,你就抱一下?”禪院甚爾嗯了聲,他發出這種氣聲時,聲調會不自覺地揚起,有些性感,常常聽得人臉紅心跳。
加茂憐眼神凌厲地瞪了這傢伙一眼,如果忽視臉上漸起的紅暈,兇狠的氣勢會足很多。
他再次抓住禪院甚爾的衛衣領口,捏着帽子前兩條長繩一扭,推起對方的肩膀倏地翻身,直接將比他高半個腦袋的男人逼到了牆角。
兩人位置瞬間調換。
禪院甚爾輕笑,“怎麼,這種時候都想着要跟我打一架——”
男人倏地啞聲。
加茂憐扯着繩子將他拽下,揚起下巴,狠狠地撞在了男人的唇上。
柔軟滾燙的唇瓣摩擦,兩位男性從來不塗唇膏的嘴在冬日暖氣房裏有些乾燥,蹭上的時候碰出了血,但這兩個傢伙都顧不上搭理這種細微的疼痛,反而將甜絲絲的血氣抹的到處都是。
金色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微微闔上了,墨綠眼眸猶如寒潭,瞬間沉澱起一圈圈幽深的波紋。
加茂憐很沒有技巧,胳膊圈着男人的脖子,將這傢伙往自己的方向壓,嘴巴找了半天找不到想去的地方,只能氣急敗壞地在甚爾唇角的疤痕上噬咬。
尖利的犬齒破開對方唇上的皮膚,很快就拱出一圈水潤的光澤,可是禪院甚爾像故意和他作對,緊閉着嘴,任由這小鬼搗亂。
加茂憐惱火地睜開眼眸,很不客氣地拍了拍男人的側臉,開口罵道:“你親不親,不親分手。”
“你答應了?”禪院甚爾終於捨得開口了。
氣得加茂憐皺眉瞪他,沖沖地說:“沒答應,下輩子見吧!”說完就要走,被男人抓着手腕,摟在自己脖子上。
禪院甚爾當著加茂憐的面愉悅地彎起眼睛,也不廢話,攬住那截柔韌的腰,叩着青年的後腦勺就將人壓向自己。
他低下頭,先輕輕蹭了蹭對方的唇角,輕而易舉地頂開青年的唇瓣,口腔里熾熱濕潤,柔軟的舌尖在血腥味中緩慢悠長地交鋒。
加茂憐的心跳已經爆表,指尖不自覺摳着甚爾脖子上的皮膚,男人嘶了聲,抓住青年不老實的手,直接叩在了腰后。
就算隔着一層衛衣,掌心下男人繃緊的肌肉也格外分明,加茂憐腦子直接被親懵了,碰到充滿彈性的肌肉觸感,立馬有些不老實,手欠地滑下去撩開甚爾的衣服下擺,直接上手去摸。
禪院甚爾頓了頓,手指捏着加茂憐下巴,鬆了鬆口,艷紅色的嘴唇映入眼帘,水潤到起了一層透明的光澤。
於是分開不到一秒再次貼近,粗糙的疤痕在憐柔嫩的唇上擦過,青年不由自主地想去咬那個地方,嘴上專註起來,手上的動作就沒怎麼收住。
禪院甚爾下腹部繃緊,發現某隻沒輕沒重的狗爪子越摸越上去,非常欠揍地在他胸肌某個位置摁了一下,男人腦袋一熱,生機勃勃地有些按捺不住。
他的半個腹部都被撩開衣服暴露在外,衛衣在暖氣房裏太厚,浸出了一點兒汗珠。
燥意更甚。
“喂,我——”算好了,一共三百萬。
門沒關,五條悟大大咧咧地走到門口,只說了兩個字,倏地閉上了嘴。
從他的視角來看,房間裏兩個傢伙正在熱烈激吻,其中金毛那個正把手往黑毛的衣服里鑽,畫面很不健康,直男看了立馬長針眼的程度。
五條悟和禪院甚爾隔着房間對視了一眼,天與暴君那雙眼睛裏瞬間盛滿了戾氣,胳膊擋住加茂憐的側臉,不讓任何人看青年動情的模樣。
打擾了。
六眼面無表情,選擇迅速離開洗眼睛,順便給這兩個傢伙關上了門,防止一些奇怪的聲音污染自己的耳朵。
加茂憐早就聽到了,想要轉頭去看,被禪院甚爾捏着下巴,不讓他動。
青年推了推對方,“夠了……”
禪院甚爾挑眉,最後加茂憐又啾了聲男人的嘴,“夠了吧?”
“說實話,有點不夠。”甚爾開口時聲音啞得要命,凶獸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獵物。
加茂憐腦子一炸,同樣是男人,這傢伙一出聲他就猜出來對方想幹什麼了,立馬滾燙着臉頰往後退了一步,“你別想了,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禪院甚爾垂頭看他,濃黑的睫毛像銳利的鍛刀,掀開的瞬間就跟割斷憐的喉嚨般,青年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
甚爾的視線正好落在加茂憐被他吻得殷紅的唇瓣上,潔白的牙齒微微張開,露出一截漂亮的舌尖。
“這是在外面。”加茂憐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少用這種眼神看我,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可你■了誒。”男人惡劣地湊近,兩人的身體緊貼,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彼此的感受。
“不行。”加茂憐非常堅持,又推了推禪院甚爾企圖把這傢伙隔開,“這裏什麼都沒有,你在想屁吃——更何況你技術真的很爛。”
房內霎時間一片死寂。
絕殺。
禪院甚爾臉黑了,“你說什麼?”
“技術爛。”加茂憐完全不害怕這傢伙,揚起下巴,“能讓我從第一次遇見你記到現在的爛。”
男人身體一僵,似乎回憶起來什麼,想反駁又沒有反駁的理由。
當初鬼知道他會和加茂憐一直糾纏到現在,兩人從進酒店房間就開始打架爭上下前後,到後面火氣都有點兒大了,他純粹是壓着憐在發泄,根本沒顧忌對方的感受。
這叫……報應?
“也就五百塊的技術。”加茂憐繼續火上澆油。
禪院甚爾輕輕呼出一口氣,“上次是我的錯,不會這樣了。”
加茂憐還想拒絕,甚爾已經將他重新推到了牆邊,一邊在他唇角留下細細密密的吻,一邊含糊地說,“就試試。”
這傢伙無賴起來誰都攔不住,青年被吻着唇不讓說話,很快眼角泛紅,瞳孔有些發顫。
男人親了親他的喉結,鼻尖在他臉頰上蹭了一下,眼眸專註地盯着憐,深邃地目光從他的發梢滑落到唇角。
加茂憐脊背繃緊貼在牆上,喉嚨中偶爾泄出幾縷滾燙的熱氣,他一手撐着他的肩膀,指尖揉着禪院甚爾的黑髮。
偏硬的髮絲在他指縫中滑過,跳躍,晃動,摩擦到掌心又帶着一陣瘙癢,良久后,髮絲在某個瞬間被緊緊拽了一把,逐漸歸於平靜。
禪院甚爾想親加茂憐,被無情地躲了過去。
男人嘖了聲,很不耐煩地眯了眯眼,趁加茂憐低下頭整理衣服的時候,捏着他的下巴,就往對方唇上親。
然後這傢伙的嘴角很活該地被狠狠咬了一下,陳舊的傷疤上裂開一道撕咬出的血口。
加茂憐已經跑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嘩啦啦地衝掉嘴裏的血腥味。
禪院甚爾皺着眉用手背擦乾淨嘴角的血跡,含糊不清地嘀咕,“自己的東西,嫌棄什麼……”
“再說一句我真的宰了你!”青年惱羞成怒的聲音從洗手間裏冒出來。
“嘁。”男人耷拉下眼皮,非常不爽地扯了扯自己的褲子。
還是不太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