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實驗室(05)
付青山喘着粗氣,居高臨下的望着樓厲,臉上無過多表情就那麼靜靜地盯着地上吃痛的樓厲。
“呵”樓厲扭頭朝他露出一抹嘲諷的譏笑。可惜浴室太黑對方看不到。
付青山只覺右手一緊,低頭一看不知何時那傢伙又反扣住了他的手!
“你!”
還未等付青山反應,樓厲突然起身,用右手反方向抓住他的手肘,然後迅速的切入進去,用臀部頂住他的腰部,把付青山拉向自己,然後借用槓桿原理,把對方從他的後方狠狠摔出。
“砰”的沉悶的聲音伴隨着一聲短促的呻|吟一閃而過。付青山只覺着一陣天旋地轉,手臂動不了,一陣陣辛辣的痛傳來,不用說也知道脫臼了。
見付青山沒了反抗能力,樓厲這才收手,可下秒就有一柄匕首從他身後飛來,好在他反應異於常人,一個轉身迴旋踢愣是讓匕首改了航道。
另一把還沒碰到他就被樓厲反手接住,現在正拿在手中把玩。
“md,老子栽在你身上自認倒霉,要殺要剮隨便!”付青山胸膛劇烈起伏着怒吼:“不過在死之前我要求看到你的真面目,我可以接受死亡,但要死的明白!”
他堂堂“迷霧之森”副會長、遊戲排行榜第六、擁有塔羅牌戰車之稱的稱號玩家,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栽在了一個npc手中,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究竟長什麼樣!
正如他所說,他並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畢竟那樣只會死的更快,他只是怕死後甚至不知道被誰殺的,那樣他死不瞑目!所以他要死的明白。
樓厲見付青山一副即將慷慨赴死的樣子:“……”他有說過要殺他嗎?
其實樓厲並沒有打算殺死付青山,畢竟副本中危機四伏,多一份可靠的力量總比單幹勝算大。
更何況他挺欣賞付青山的為人,雖然他當時和付青山結上了梁子,但好歹對方在出手前給過他提醒,也沒真的下死手。不然哪讓他逮住機會溜了?
他沒有給對方很多廢話的機會,單手合掌,朝着對方脆弱的後頸切了過去,力道恰到好處。
一記手刀后,付青山嗯哼一聲,後頸劇痛,他還來不及詢問對方對他做了什麼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樓厲冷眼看着挺屍在地的付青山一言不發,直到少年從門口不斷探頭偷偷查看戰況,這才轉身離開。
“你受傷了?”少年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比劃着,難得語氣冷了下來。
雖然他在遊戲中號稱最強,但付青山畢竟也不是吃素的,加之對方曾是部隊出身,論起格鬥誰都別想從他身上討到半點好處。
“沒事,不用擔心。”語畢,只見一團綠光從樓厲指尖亮起,再然後他那紅|腫破裂的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唐衍看到這神奇的一幕眼睛都亮了,他瞪着大眼,眼神里的崇拜不亞於追星族親眼見到自家愛豆:“哥哥你好厲害!”
說著,他傾身整個人撲進樓厲身上,摟住他的腰肢,死死地扒拉着蹭蹭蹭。
樓厲滿臉黑線:“……”這人是貓嗎?都什麼毛病!下秒他像拎雞仔似的,把人從身上扯下來。
樓厲冷冷地望着少年,少年剛開始還不情願的扭動,到後來像是感受到樓厲生氣了般,突然安靜下來。
樓厲的確不高興,但這也不能怪唐衍。畢竟在遊戲中,每一次的近身接觸都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樓厲深知如此,所以他沒有來由的抵觸。
少年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在深刻意識到錯誤后,他麻溜地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的日記本,說:“哥哥,我在外面找到了這個,裏面或許有你想要的線索。”
這是一個包裝精緻的牛皮封筆記,上面印有意大利斜體英文樣式的燙金字母“diary”。
樓厲接過日記翻開,瘦勁清峻的斜體英文映入眼帘,也許是系統自帶翻譯功能,即便是純英文,他閱讀起來也沒絲毫障礙。
4月12日:
今天是個美好的日子,我終於擺脫了實習生身份,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研究員。
這次上級給我安排的任務是參加一個代號為“generevolution”的項目。
“generevolution”意為“基因革命”,一旦成功將會在人類醫學界成為不朽的神話。而我凱森·安道爾身為其中一員也將會被載入光榮的史冊……哦!老天,這真是無上的光榮!
抱有雀躍的情緒我接手了我的看護對象——奧西多·加西亞。
那是一個美好又富有深意的名字,當然他也如此。奧西多是個安靜漂亮的男孩,儘管長期的營養不良使他瘦骨嶙峋,但這並磨滅不掉他那份優雅高傲的氣質和美貌。
他經常一個人抱着一本書安靜的坐在一旁閱讀,偶爾我會主動陪他聊會天,但他高傲的總是對我愛搭不理。
哈!他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傢伙。除此以外,我很慶幸他身體沒有受到實驗影響,希望後續也能平安無事。
5月16日:
今天是個好壞並存的一天,好的是我和奧西多終於找到話題聊在了一起。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與我分享了他那段在外四處飄蕩的流浪時光,也和我講述了他在海邊遇到塞壬的神奇遭遇。
儘管我對其抱有消遣娛樂的態度,但他和我講的依舊津津有味。
想到下午的實驗,這一刻我真希望時間可以稍加停滯一下,哪怕一下,我想那個溫暖的笑容可以在這個少年臉上多駐足一會兒。
下午的雨下的有些大,實驗進展的也不是很順利。透過封閉厚重的鐵門,我隱約可以聽到奧西多痛苦的呻|吟和尖叫!有幾次我想要衝進阻止,又給忍住了。
這時,我深刻為自己的懦弱無能而感到羞愧。
晚上近九點時,奧西多終於被推了出來,他渾身是血,安靜的躺在移動鐵床上雙眼空洞無神,嘴裏一直重複着我的名字求救……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罪不可恕。
6月23日:
自從上次后,奧西多精神就大不如前,他精神開始恍惚,不看書,也不笑了,經常一個人發獃不知在想什麼。
身體狀況日漸下滑,開始變得虛弱不堪。我很擔心他,卻也無從下手……
7月08日:
今天又是個糟糕的雨天,奧西多身上開始生長出了魚的鱗片,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的樣子,更無法相信人居然可以長出那樣堅硬鋒利的鱗片。
哦上帝,這太不幸了!
奧西多因為身上長出的鱗片而痛苦。他告訴我,鱗片長出來時就像尖刀穿透身體一樣鑽心的疼,這一次他放下了原本的高傲,無助地依偎在我懷裏尋求安慰。
或許是出於對他的憐憫,也可能是不知不覺的相處中,我把他當作了真正的朋友,看到他如此痛苦,我緊緊抱住他長着鱗片的身體,試圖安慰他……
之後,上級對奧西多做的實驗越來越頻繁。奧西多像是麻木樣不在向我訴說痛苦,每次做完實驗他總喜歡抱着我給他講故事。
老天,我將自己大部分青春全都奉獻給了生物研究,哪來的時間去聽別人講故事,更不要說再講給別人了。
於是,我湊着出差的功夫給奧西多帶了本《古希臘神話》,但願他能喜歡吧。
7月26日:
身為奧西多的觀察員,我親眼見證了他如何從一個乾淨樂觀的少年,被折磨成一個麻木空洞的行屍走肉。為此我深刻懷疑過實驗正真的本質是什麼?
我的導師曾給我說過:“成功背後的鮮血和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我也深知這一點,但是我依舊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於是,我多次向上級提出申請,希望可以對奧西多網開一面,但每次的結果都是駁回。
這時的奧西多身體已經完全魚化了,他的腳已經完全變成了魚尾,鱗片也遍佈滿了全身。我不敢想像這樣下去有多恐怖!
後來,我發現唯有水可以減緩他的異變和痛苦。於是我把我的房間給改造成了一個大型泳池,我把他放在裏面陪他娛樂,給他講故事,我只希望他能過的開心點。
這個世界太糟糕,有位迷路的天使恰好路過,但痛苦並未對他網開一面,所以……我希望盡我所能給他片刻美好……
8月12日:
我接到通知被調職了,位置很遠,距離這裏跨越了半個太平洋。
收到通知的那一刻,我有一瞬間迷茫,不知是該慶幸自己終於不用看到痛苦的奧西多?還是慶幸自己終於可以逃避……
日記到此結束,也不算結束。樓厲看着最後被撕掉的痕迹,不由蹙眉,這感覺好比最愛的電影剛放到白熱化部分,“啪”的一下突然給斷了電,這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屬實太鬧心。
樓厲走馬觀花地剛瀏覽完,後腳系統的提示音就接踵而至。
系統面板忽然顯現:[恭喜玩家樓厲已完成支線任務“凱森的秘密”1/4,請玩家再接再厲。]
聞言,樓厲合上筆記看來他們方向最起碼是對的。
突然,門外樓道傳來慘絕人寰的慘叫聲,聲音尖銳格外凄涼,像是不把聲帶叫斷不罷休似的。
緊接着,樓道里傳出“嘀嗒”“嘀嗒”的水滴聲,聲音逐漸清晰,而且越來越近。
兩人頓時警惕起來。樓厲將唐衍推到身後,自己透過那破舊鐵門的縫隙觀察起門外。
只見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拖着不協調的四肢在樓道里四處逃串。他全身是血,表情驚慌,即使跌撞的渾身淤青也渾然不覺——而他身後,緊跟着的是個形態扭曲的血人!
仔細一看,樓厲只感覺頭皮發麻,因為那個四處逃串的男人就是前不久和付青山發生爭執的小混混。
小混混右胳膊基本上算報廢了,正軟趴趴地隨着他動作而左右擺動。他臉似乎被銳器划傷,變得模糊不堪,不斷有血水滴落。
“救命!誰來救救我!我還不想死,不想死!”小混混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臉上只剩恐懼。
最終他還是被身後的血人追上。脖子被血人大力掐住,小混混被掐的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死命地想要掙脫束縛,雙腳更是用力地四處踢踏着。
血人看着混混痛苦掙扎的樣子,嘴裏發出“咯咯咯”的怪笑。
它突然開口,聲音像是漏音的風琴:“他在哪?在哪?凱森那傢伙到底藏哪了!”
透過狹小的縫隙,樓厲清晰的看到了血人。單從體格起上判斷,血人生前應當是個體格瘦弱的女人。
此時的血人身體扭曲,渾身大面積燒傷,露在衣服外的脖子、手腕、大腿上墜着焦黑的爛肉……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的臉!
那是一個相當詭異的臉,它的臉一半為亞洲人女性特有的柔和,而另一邊卻是正統西歐男人才具有的深邃立體,就好比是把兩個臉硬生生縫合在一起!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凱森在哪!”小混混艱難地開口,他的瞳孔因太過痛苦而不斷上翻。最終只能瞥見大片眼白。
“真的不知道嗎?”血人歪着頭,掐住混混脖子的力道加強了不少。小混混臉色瞬間成醬紫色,雙手雙腳更加劇烈掙扎着。
“咯咯咯,那就去是吧!”語畢,只聽“咔嚓”一聲,彷彿什麼東西斷裂了。
再看時,混混已經歪着頭四肢無力下垂,他眼睛翻成全白,面部因窒息的痛苦而扭曲成一團。
但這遠遠沒有結束。下一秒,小混混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直到乾癟成了樹皮為止。其中還有不少血水從中流出,和“樹皮”混雜在一起,看得樓厲那叫一個直反胃。
小混混死後,血人絲毫不嫌棄地在他身上翻找着什麼,樓厲定睛一看,是張工作牌。
不過還不等他細想,血人像是突然間發現了什麼,它轉動眼珠看向漆黑的走廊盡頭,半男半女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我看到你了。”
“是你把我們害成這樣的,不管你躲到哪裏,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咯咯……”說著,腳步聲伴隨着水滴聲,再次在寂靜陰森的走廊里響起。
再抬眼看,原本那僵硬的而那血人正以一種迅猛的速度朝着兩人的方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