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雨之術

十年時間，可以發生許多事情，比如生老病死，你有過那種恍惚之感嗎？

可能是前幾個月，前幾個星期，前幾天，還在和你有說有笑的人，突然就沒了，你一開始時可能會沒反應過來，直到後面每次想起的時候，你才知道他真的沒了。

“舞”原為“無”字，而巫覡之“巫”，也是“無”字之演變。

“巫”舞蹈號以降神求雨，故名其舞者為“巫”，名其動作為“舞”，名其求雨之祭的行為是“雩”。

此時南方偏僻一小國正在舉行大雩禮，以盛大的舞樂隊伍，祭祀天帝及山林川澤之神，以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這祭祀禮規模可不小，從舉行的地點、日期，再到出場的人員，每一個步驟都必須有條不紊的按照學觀山觀主趙破的要求下進行。

皇帝穿雨冠素服，入壇致祭，三獻禮終，祭樂停止。

而後由穿着青色長裙的巫女入場，巫女踏着小碎步不急不緩的向前挪移，雖然祭樂已經終止，但所有人的目光卻是依然駐留場中許久。

別的不說，這巫女有些過於好看了，即使她不苟言笑，衣裙嚴絲合縫，沒有一絲一毫的媚態，卻還是展露了那傲人的嬌軀，隨着舞步你能看到獨特的線條美感。

據說這種舞步名叫禹步，是效仿學觀書中的一位治水大巫而來，大巫在治水時兩腿受病,走路邁不開步,只能碎步向前挪移。

隨着巫女高舉雙手，八位孩童從八方入場，圍繞着用泥土塑成的巨大蒼龍行巫步，巫女高歌道：“昊天生五穀以養人，今五穀病旱，恐不成實，敬進清酒、膊脯，再拜請雨，寸幸大澍。”

可惜的是，隨着巫女虔誠的祈禱完成，天空和大地也沒有給予一絲一毫的回應。

在這場雩祀禮中，主角是帝王官員，而從事樂舞的配角卻是巫覡，隨着祭祀完成，天空依舊是烈日炎炎，並沒有一點點要下雨的跡象。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絲毫擔心，皇帝更是喜笑顏開，在賞賜完巫覡之後，便在諸多大臣的擁護下離去，只留下收拾場地的學觀人員。

為什麼明明沒有下雨，人們卻不會感到擔心呢？那是因為每年舉行的雩祀禮，便是大夏的“天氣預報。”

巫女名叫金月人，此時的她身邊圍着幾個孩子，她看着這些孩子偷吃祭祀品的場景，就想起了觀主。

她模仿着觀主的動作語氣，雙手叉腰看着孩子們搖頭嘆氣道：“急什麼急，懂不懂什麼叫禮儀規矩啊，不聽話的回去給我寫一百遍。”

果然，孩子們一聽到這個立馬就聽話了，乖乖的排排站好，生怕回去之後真的讓他們寫一百遍禮儀規矩，別看四個字不多，要求卻是極為嚴格，必須寫的方方正正。

要是觀主還在就好了，觀主可以糊弄過去，而這位月人姐姐是真的不行。

可惜的是，觀主不在了啊，才四十歲就死了，真是，真是奇怪。

看着這些手上臉上都是油的孩子，金月人就眉頭一皺，這衣服可不便宜，整個學觀的收入也就靠着每年一次兩次的祭祀，觀里還有那麼多的孩子，一想到這裏，金月人的臉色又是嚴肅了幾分。

“稍息，立正！開始報數。”隨着她的一聲令下，孩子們充滿稚氣的聲音逐漸響起。

確認了人都沒亂跑之後，她就讓孩子們去收拾包袱了，學觀里的孩子都是很苦的，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只有少數是因為學觀里能學到特別的知識，加上將來有機會入朝為官，所以才被父母送來的。

王紫旋就是其中一個，而且還是家境最好的，八個孩童之中，也僅僅就她一個是因為想學東西來的，她是有所求的。

像這樣的場合對她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所以她沒帶任何包袱，也沒吃任何東西。

王紫旋乖巧的站在金月人面前等候同伴，時機恰到好處的請教道：“學姐，我們也能學會求雨之術嗎？為何我在觀里的書籍中沒有看到任何有關於術法的書。”

金月人負手而立，靜靜的看着那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嘻笑打鬧的孩童，頭也不回的解答了王紫璇的問題：“學不會的，至少在這裏學不會，你在小學觀這裏是學不到任何術法的。”

“那這求雨之術，是從何而來。”王紫璇眼裏露出疑惑。

大夏人人都知道，從十年前開始，每年的這個時候皇宮就會舉行大雩禮，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時，故五穀不絕，而百姓有餘食也。

聽着王紫旋的疑問，金月人也是回過頭來認真複述觀主的話：“小學觀的創建從來都不是為了求雨，雨不是求來的，而是本來就有的，在小學觀里，你學不到任何奇門八卦神通術法，想要呼風喚雨可以，你只需一路向北走去。”

此時孩子們都已經收拾好行李，來到了兩人身邊集合，金月人正準備帶着孩子們回去。

沒想到這王紫旋卻是依然紅着脖子繼續追問：“既然如此，那這小學觀就是在欺騙大夏，請問觀主何在？”說完便低下了頭，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慌張的樣子。

此時月人也是明白了，這哪裏是一個七歲小女孩問的，這分明是皇宮問的，他們想要的不是雨，他們還想要更多更多。

果然，這祭祀為的不是雨，根本不是雨啊，而是為了宣告皇權，是為了控制民心，真正想要雨不是皇宮，從來都只是那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普通人罷了。

當然月人也不會和一個小女孩置氣，恢復了平靜語氣的她對着孩子們訓道：“小學觀是不是在欺騙大夏，大夏都知道，不需要我等平民隨口胡言，好了我們回去吧，回去之後每人寫一百遍禮法規矩。”

“啊？怎麼還要寫呀，我們明明很乖的！”孩子們頓時都不樂意了，紛紛祈求月人姐姐不要讓他們寫了。

王紫旋則是默默跟在後面，她想開口說她可以幫大家寫，但她也怕大家根本不搭理她，畢竟這裏的孩子沒有一個是傻的。

大夏大夏，其實大夏一點都不大，只是沒人會願意說自己小，大夏位於啟明之南群山之中地理位置極為偏僻，這裏常年乾旱，依山卻沒有傍水，每年也僅只有一小段時間下雨，於是時機對於大夏來說就很重要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站了出來，他說：“我好像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唉，要不咱們搞個天氣預報吧”於是名為大雩禮的祭祀禮儀在這個偏僻小國出現了。

甚至這來之不易的短短雨季，也成為了大夏得以穩定的根本，因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也沒什麼國家來爭搶，倒也算是一個適合養老的好地方，於是某人就在深山之中建起了一座道觀，擺上一個青銅香爐，咱就是出家高人了。

不得不說，這養老準備做的挺充分的，這不，他甚至把棺材都準備好了，可哪怕是這樣，也逃脫不了被降妖除魔的命運。

有句話說的挺好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撕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