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遠行
到客棧後院，印入眼帘的是豬狗亂跑，不時還有一兩隻雞鴨在牆頭跳來跳去。
李懿淵看到那滿地的泥巴和家畜家禽排泄物混合在一起，雖不覺得反胃但卻有點反感。
“客棧倒是乾淨的很，這卻如此髒亂，真是燈下黑！”
皺起眉頭的李懿淵心裏不滿的吐槽了一句。
不只是李懿淵反感，李懿淵身後的孩子也都是大為反感。
雖然他們是從李家村這個小村子出來的，但是李家村的每戶人家都是有着不錯的生活規律的，像這種情景在李家村是不曾有過的。
儘管反感，但是卻不得不忍受。
店小二也是捏住鼻子，踮起腳帶李懿淵到旁邊的幾個房子旁。
“這裏呢！剛好有六間人字間，你們就住這吧！”
說罷，店小二便似兔子似的拔腿就逃離了這個後院。
客棧櫃枱記賬的老劉看到店小二捏着鼻子跑那麼快到跟前，說道“小梁，你騙那群孩子的錢心裏安生不？”。
“劉叔，我雖然要價高了點，但是給他們一個住處啊！要是換作了別人，可能還不如我呢？啥也別說，劉叔，下次我請您喝酒！”
梁二狗嘻嘻哈哈的笑着，說完就又跑到客棧門口迎客。
儘管劉生心中有一絲可憐那些孩子，但是卻也是無能為力，誰叫這梁二狗有個漂亮的姐姐，而且還是自己老闆娘呢。
想到這劉生心中又是一陣擔憂，一想到前幾天梁二狗和自己說再等幾天他也想做做算賬的，劉生便是一臉的厭惡。
儘管厭惡梁二狗，但是劉生還是不得不去時不時的討好梁二狗，誰叫自家還有個重病纏身的七十歲老母親呢。
劉生扭頭看了看後院的門，又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看着眼前這髒亂差的環境，李懿淵的內心發自內心的不喜歡，其他孩子也是如此。
他們本以為這家客棧僅僅是後院髒亂，但是當他們打開那所謂的“人字間”后，便發現原來這屋裏更差。
那人字間裏就只有一張破敗不堪的木床，幾間屋子裏都佈滿了蜘蛛網，有一個房間內更是垃圾成片，孩子們一看這根本很久沒有住人了，但是他們從進到這個後院時便都已經慌了神，此時他們心中更是想不出任何注意來應對。
李懿淵面對這種情況，也是不知該怎麼做，錢已經給出去了，想再要回來幾乎不可能了，李懿淵心中暗自思考一番后也只好下定決心忍過這三天。
“你們都把身上的銀子拿出一半給我。”
想到自己身上的錢都已經給店小二了，接下來這三天還要吃飯，李懿淵便要將眾人身上的銀子要下了一半，好在關鍵時刻做出決定。
眾人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未經世事自然不懂拒絕二字況且剛剛李懿淵又為眾人謀得一個容身之處，雖然不盡人意，但是總比在街上過夜好眾人心中都有一絲感激，此刻自然更加不會拒絕。
“給！懿哥！”
李懿淵一一借過眾人遞過來的銀子，看着手中一百二十多兩銀子，李懿淵在心中多次提醒自己。
“下次一定不要再找這麼個地方，害同窗好友受如此之苦”
“你們先在這裏待一會，我去弄些吃食。”
李懿淵將眾人一一分好房間后，便去客棧內買些吃食。
……
……
三天後，河西縣城童子試考場外
李懿淵和李家村的一眾孩子看着眼前的成績單都充滿了喜悅，因為李懿淵在李添水的悉心教導下無疑得了第一名，而其他孩子雖不能進入郡城的學院學習，卻可以在縣城的學院進修，這是今年新上任的縣太爺定的規矩。
“懿哥，你能去郡城了！”
李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來。
“懿哥，我的爹不要我了，你又不要我，我該怎麼辦啊！”
說著說著李壯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李家村的其他小孩看着李壯哭，也都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李懿淵看到自己的同窗都哭了起來，自己也不知怎麼的也跟着哭了起來，路過的行人看着這群孩子哭的惹人心生憐惜。
在李家村的孩子哭着哭着，不遠處的街上跑來一隊士兵，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懿淵他們一行人進城時檢查文書的王石。
“你們誰是李懿淵？”
王石在遠處便看到李懿淵他們這群孩子在哭，儘管他是個剛硬的軍人，但是看到這些孩子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弄的王石也有些揪心。
儘管心生憐惜，但是王石見無人回話，便再次喊道“你們誰是李懿淵！”。
這時孩子們聽到有人如此大聲的對他們說話，頓時也是有些害怕，一一都停止了哭泣。
李懿淵聽到有人喊自己，便轉身望去，只見之前在縣城西門檢查文書的那個士兵隊長站在不遠處。
“我是。”
儘管李懿淵滿心的自信與抱負，但是當面對王石這個渾身散發著讓人畏懼的氣息的人，李懿淵也是不自覺的便顯得有些害怕，回答的聲音弱的讓人憐惜。
王石，看着眼前這個孩子，他印象中是三天前的李懿淵，那是的李懿淵意氣風發、英俊瀟洒，一雙劍眉顯得英氣逼人，而此刻卻宛如乞丐般，不只李懿淵是如此，李家村的其他孩子也是如此。
王石怎麼可能會想到，李家村這些孩子在這三天過的是有多苦。
原本眾人身上的銀子加起來有二百多兩，但是在梁二狗的坑蒙拐騙下，如今他們已是身無分文。
“縣長讓你到城主府上，你們也跟着吧！”
王石看了看李懿淵身後的孩子。
李家村的孩子們在王石和他手下的士兵保護下到了一處非常闊氣的宅院前，門口的兩座石獅子更是威武霸氣。
宅院大門上的牌匾寫着城主府三字。
李家村的孩子看到這麼大的宅院和門戶，頓時也是吃了一驚。
王石帶領着這群孩子從大門旁邊的側門進了城主府，在去城主府的客廳時王石還不忘叮囑李家村的孩子們城主府的規矩。
不多時王石一行人便到了城主府的客廳前，客廳前的葉清風早已等候多時。
“縣長大人，人帶到了。”
王石上前拱手報告到。
只見葉清風擺了擺手，說道“辛苦王隊長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王石臨走前又看了看這群來自李家村的孩子。
“進來吧！”
葉清風雖然只有三十齣頭，卻顯得十分成熟穩重。
“一會你們先休息一段時間，稍後我會見你們安置在縣城的學院，至於李懿淵，明天會由王石來護送你到郡城的學院學習。”
葉清風站着安排着李家村這些孩子接下來要做的事。
“來人！帶他們下去洗漱，再吩咐廚房多做點好吃的。”
只見客廳外來了一群人將李家村的孩子一一帶走，在這陌生的環境裏，李家村的孩子們都是滿心的害怕，多數甚至都哭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葉清風也是感到頭大，讓他面對繁重的工作他從不畏懼，但是就是聽不得這孩子的哭聲，一哭葉清風心都化了。
“都別哭了！趕緊收拾好，好去找父親。”
李懿淵看到葉清風緊皺的眉頭，立馬向李家村的孩子們大聲吼道。
聽到李懿淵如此大聲的吼叫，李家村的孩子們也是被嚇的一驚，頓時不哭了，葉清風也是眼前一亮。
“這孩子！”葉清風看着遠去的李懿淵喃喃道。
“也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家沒了會怎麼樣，唉！頭大啊！頭大啊！真聲讓人頭大啊！”
一想到這兩天的軍報，葉清風頓時感覺頭又大了起來。
李家村的孩子們在洗漱后並沒有都被聚到一起，而是兩三個人在一起吃飯，葉清風也是為了省的這群孩子又哭的地動山搖，而李懿淵則被安排和葉清風一起吃飯。
葉清風看着眼前這個胸懷大志的孩子，心中也是發出來一聲無聲的嘆息。
葉清風看李懿淵吃的差不多了，便說道“懿淵明天你就要去往幽城了，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我命人幫你準備準備，你這去幽城是為我們河西縣爭光，可不能有一點差錯，記住不？”
“記住了！縣長大人。”李懿淵認真的回答道。
“喊什麼縣長啊！叫我葉叔！”葉清風一臉和藹的說道。
“是，葉叔！”李懿淵高興答道。
李懿淵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回家的慾望。
“葉叔，我想走之前再回一次李家村，再見一見親人。”
聽到這話，葉清風頓時知道，一些事還是避無可避啊！
“懿淵啊，這就別回去了吧，這麼遠回去也不方便，明天直接去幽城不好的？我相信你學院出來后一定會有大作為的。”
葉清風雖然一直在和藹可親的笑着和李懿淵說話，但是卻皺起了一絲眉頭。
李懿淵看到那一絲眉頭的皺起知道自己要求的事對葉清風來說可能有些不便，但是這麼多天沒有見到自己的父母和玲兒姐，李懿淵甚是思念，此刻眼中更是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於是說道“葉叔，我想我父親和母親還有玲兒姐。”
“懿淵，你可能回不了李家村了！”
葉清風見狀只好坦白。
聽到這話李懿淵頓時感覺自己的頭一蒙。
“為什麼？葉叔為什麼回不了？為什麼？”
李懿淵實在想不通這個葉叔為什麼不肯給自己半天時間回家看看。
“李家村沒了！”葉清風無奈的說道。
李懿淵聽到這話頓時感到耳鳴，眼前一黑，身體也失去了知覺。
“沒了？沒了……”李懿淵嘴中喃喃道。
見到這一幕葉清風也是慌了，“來人！”
……
……
第二天，城主府正門外
看着王石等人帶着還在昏迷的李懿淵遠去，葉清風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臭小子，別在那腦自己了，你還有一場硬仗呢！”
只見之前在縣城西門拿着酒葫蘆的葉姓老頭在葉清風一旁說道。
“是，爹。”葉清風看着遠去的王石一行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