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拒絕曼聯
跑。
不停地跑。
不論球場上順境還是逆境,只要不停止奔跑,那麼就一定能夠拿到機會,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人生同樣如此。
梅森·霍普很小的時候踢球,父親就這麼告訴他,如今他已經十七歲,他依然牢記這些話,即便只是和朋友們一起踢野球玩鬧,他也不曾忘記。
夕陽的餘暉下,踢起球來格外愜意。
伴着微風,霍普於邊線處輕鬆卸下一個高到離譜的高空球,對手的防守貼得很緊,這反而給了他機會。
原地踩了幾個單車過後,看準防守人上搶的時機,撥球穿襠過人。被過掉的孩子心態爆炸而沒有回追,因此,霍普長驅直入。
為了不讓霍普形成單刀直面門將,盯防中路的後衛只好上來補防,於是霍普倚着他帶球下底,在皮球出線前倒三角傳出,完美找到了處於空位的中鋒隊友埃文。
不出所料的,埃文空門踢飛,為了掩飾尷尬而抱頭假裝懊惱。
對此,霍普只是笑笑,隨後鼓勵大家繼續加油,畢竟是與一群足球天賦無限趨近於零且沒有接受過什麼正規訓練的同齡人一起踢娛樂局,沒必要有太高的要求。
接下來的時間,依然是霍普的個人表演秀。
防守端,霍普並不以身體見長,好幾個高大的對手球員都能輕鬆扛開他,但是他能夠憑藉出色的選位和判斷在各個位置搶斷皮球,隨後發起反擊。
進攻端更是無需多言,傳球,內切,射門,任意球,過人……所有進攻技巧霍普都信手拈來,也許面對更高水平的球員會比較費勁,但在這片球場上夠用了。
更不用說,霍普還是所有人當中最積極的那個。
可以說,霍普一個人真正統治了這片小球場,正因如此,在球場的圍網外,一個戴着眼鏡的金髮老人成為了他的忠實球迷。
孩子們一散場,老人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和場邊收拾衣物的霍普打起了招呼。
“你好,年輕人。”
“你好,有什麼事情嗎?”
霍普抬起頭打量着這個陌生的老人,確認自己記憶中並沒有關於他的存檔。
“啊,是這樣,我的名字叫做馬丁·弗格森,我剛才看了你的比賽,對你的天賦非常欣賞,想要邀請你來我們的球隊試訓。”
“弗格森?我倒是有認識這麼一個人。”
“幾乎所有歐洲人都認識不是嗎?”馬丁笑道,“那傢伙是我的哥哥,我們都為曼聯俱樂部工作,只不過我的工作是球探,所以不像他這麼出名。多不公平啊,不是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能夠去曼聯試訓?”
“當然,我看過無數天賦異稟的球員,我對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
“對不起,弗格森先生,我沒有興趣。”
霍普背起背包,徑直走向了場外,他的冷淡讓馬丁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在整個英格蘭乃至整個歐洲,幾乎沒有孩子會如此無視曼聯的好意。
“嘿等等,我不是騙子,我真是曼聯球探,這是我的身份證明。”
馬丁掏出自己的工作證,但霍普只是禮貌性地看了一眼。
“我要去打工了,先生,就這樣吧。”
“難道說你是利物浦球迷嗎?”
“也不是,先生,我只是真的沒有興趣罷了。”
說完,霍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頗有種“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風範。
而馬丁·弗格森,
這位弗格森爵士的親弟弟,曼聯俱樂部的首席球探,呆立原地許久,始終都沒有想通自己為什麼被拒絕,這可是此前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
實際上,說霍普對於馬丁的邀請不感興趣是假的,他畢竟是一個熱愛足球的小孩,但是家裏的特殊情況使他不得不拒絕。
霍普本來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母親是一名會計,父親是一名效力於曼徹斯特當地俱樂部維岡競技的職業球員,雖然不算富裕,但也足夠三口之家的生活了。
但是2004年,也就是霍普十二歲那年,父親在一場比賽中因為心臟驟停而離世,使得這個家庭遭遇了重大打擊。
母親因為父親的離世從此一蹶不振,不僅失去了工作,還沉迷酗酒,如今母子二人的生活全靠政府補貼和霍普打工所得的微薄收入。
本來,霍普如果能夠成為一名職業球員,能夠大大改善家裏的生活水平,但是因為父親離世造成的打擊太大,使得母親從此抵觸足球,甚至威脅霍普如果想要成為職業球員,她就自殺。
因此,霍普拒絕馬丁·弗格森實屬無奈之舉。
“再說了,就算去試訓也大概率失敗。”
霍普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他這五年來都是這麼過的。
晚上十點,在中餐廳結束了打工工作之後,霍普獨自穿過好幾條街區回到了家,在家門口,他發現了一輛明顯不屬於這片貧民窟的奔馳車。
看到霍普回來,車上的人下車走過來——是馬丁·弗格森。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的?”
霍普有些戒備,對此馬丁連忙表示:
“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麼變態跟蹤狂,是你的朋友,埃爾文還是艾林什麼的,他告訴我你的家在這裏。”
“我告訴過你了,我對你的提議沒有興趣。”
“嘿,你家裏的情況我聽你朋友說了,也許我可以幫你說服你母親,”馬丁看起來非常真誠,“想想你的天賦,你不該被困在這樣的地方,你如果真愛你的母親,你也應該讓她過更好的生活,你有這個能力,真的。”
霍普無奈地看着馬丁,搖頭苦笑:
“你不會明白的,走吧,在我失去耐心之前。”
見霍普態度堅決,馬丁只好上前將名片塞給他,叮囑他如果改變主意就給自己打電話,隨後便驅車離開了。
霍普目送這位老人的汽車尾燈消失在自己視野之後,抬頭看向自己家的方向,不出所料,母親正在那裏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