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卧坑
冢后竹林青翠成片,環顧寂寥,令人有遠離塵世之感。在竹林旁果然有座一間簡陋的茅廬,在師父曲子肅的帶領下,我的太師叔徐久悠終於出現在我的面前,原來他是一個乾瘦的老頭。
曲子肅向他作了一些相當複雜且難以模仿的手勢,我根本不知其含義,但我知道不用擔心,師父無非是在介紹我這個不之客,以及短期的叨擾。
隨後,曲子肅對我道:“望曦,為師已經與你太師叔說畢,你這幾rì暫且在此處療傷,未經我傳喚,不得隨意外出。七rì之後,我自然會派人來接你。至於本派大典之事,你就暫且不用參加了,身體康復要緊。”我拚命點頭,表現得聽話之極。
待得師父曲子肅走了,我心中頓時釋然。面前的這位徐久悠雖是我的太師叔,但天聾地啞,既不會說話,也聽不見,就算我適當的放肆一點,估計問題也不大。
我看中了一張小凳子,瀟洒的踱了過去,正準備坐下歇息一會兒。不料卻被太師叔徐久悠瞧在眼裏,他忽然從後面無聲無息的走上來,用他乾枯的爪子一把抓來,毫不費力將我提了起來。
我輕飄飄的懸在當地,兩腿亂蹬,急忙大聲道:“太師叔,你快放我下來!有話咱們好好說!”隨後我自己卻笑出聲來,我這位太師叔啥也聽不見,就算我吼得再響亮又有什麼作用?
徐久悠轉身將我放下,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多了一柄古老而堅實的鋤頭。我見狀大奇,難道我師父曲子肅已用手勢的方式,將治療我內傷的方法轉述給他了?也罷,不用我自己挖土坑,可以偷一下懶。
我並不魯莽,為了確證這一點,我找到一根細樹枝,用它在地上寫道:“太師叔,你現在找地方挖坑為我療傷?”
徐久悠見我寫在地上的文字,點了點頭。我仰天長吁了一口氣,幸好他還認得幾個字,不是徹頭徹尾的文盲。
此刻是正午時分,按師父曲子肅的吩咐,是適宜療傷的時段。徐久悠將我領到竹林外的一個菜園裏,我注意到其中有一道菜畦新翻過土,從散落的些許葉子來看,象是剛採收了花生。我饞涎yù出,因為我想到了鹹水花生的味道。
徐久悠用鋤頭將菜畦的泥土翻到兩邊,動作極其利索,很快菜畦zhongyang便多了一個長條形的淺坑。雖說是淺坑,但平埋下我這個小傢伙是足夠了。徐久悠拍拍我的肩膀,朝那菜畦努了努嘴,向我示意。
我望着那菜畦的泥土,心中頓時明白,眼下也不用挖什麼豎坑,我只須躺倒在菜畦zhongyang的土坑裏,然後把泥土掩上就行了。
正當我準備接受泥土療法的時候,一件事情讓我頗為兩難。按師父的意思,讓我挖一個土坑,將自己埋進去。可是師父卻沒有明確指出,在我“入土”療傷之前,是否要脫得jīng光?還是可以穿着衣服?
按我的推想,假如自己脫光了,讓泥土充分接觸肌體,應當療傷的效果更加顯著。然而,現場卻有這個剛認識的老頭子,我儘管天xìng皮厚,且輕慢禮法,但若讓我以光屁屁的形象示人,說什麼也不好意思。
於是,我決定選擇折衷的方案。我便脫去上衣,打個赤膊平躺在土坑裏,姿勢頗為放鬆。然後,太師叔徐久悠用鋤頭輕輕的將泥土蓋在我的全身上下,甚至是臉頰上,只露出我的一雙鼻孔透氣。
做完這些事情,徐久悠蹲在一旁的草皮上,點起了旱煙,也就是被鄉下人稱作“淡芭菰”的玩意。其實,按照我的個人認為,抽煙是無聊透頂的行為,純粹自找罪受。煙只是氣體,吸到嘴巴里,既不能咀嚼,也不能果腹,沒有任何實質的東西。充其量,抽煙可以帶來所謂的jīng神上享受,這也許是某些人樂此不疲的原因。然而,鄉間農舍多的是煙囪,冒的煙還挺大,建議太師叔徐久悠以後改抽這種煙,可能會更加過癮!
我在胡思亂想中,徹底的享受了類似土葬的優厚待遇。帶有chao氣的泥土與皮膚初一接觸,有些痒痒的,不太好受。過了一會兒,我才漸漸有所適應。如此一動不動的躺着,我的雙眼皮沉重起來,竟然昏昏的睡著了。
待得我蘇醒過來,卻現天sè已黃昏,自己又回到了茅廬里,睡在一張竹床上,先前脫去的上衣都已穿好。
我猜想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一個時辰過去,太師叔徐久悠現我竟自沉睡不醒,他不願意過久等待,便將我從土坑裏象刨紅薯一樣刨了出來,並帶了回來。
徐久悠對我笑了笑,指着桌子上,我現菜蔬和米飯已經備好,道了一聲謝,便狼吞虎咽起來。我剛吃好放下碗筷,徐久悠又是向我一努嘴,我清楚晚間的療傷又要開始了,只好重新回到菜園去躺屍。由於我之前睡的過多,這回完全是干瞪着雙眼,盼星星、盼月亮挺過來的。
如此這般過了三天,我每rì分早、中、晚三次,在土坑裏進行治療。我算是親身領教了偏方的奇妙。說也奇怪,我手太yīn肺經一脈的麻痹無力的癥狀消減了不少,就連頭暈也漸漸的好了起來,內傷似乎在痊癒。
太師叔徐久悠為人很和藹,也非常好相處,可惜就是不會講話,這令我很鬱悶。至於他的武功有多麼厲害,我根本看不出來,我只見過他種菜、鋤地、洒掃、燒飯和抽煙,動作熟練而富有規律。當然他做這些雜活的時候,我能幫忙的都幫了,除了抽煙之外,因為我一聞到那味兒就想打噴嚏。我曾想以寫字的方式,與徐久悠展開深入交流,然而卻被他一臉笑容的拒絕了。
這rì已是第三天的傍晚,後天就是我河洛劍派的舉行並派大典的rì子。我特別想湊這個大熱鬧,長長見識,可惜沒有師父的吩咐,我也不敢隨意溜出去。其實,我覺得在外面找個土坑療傷也是一樣的。
在過去的兩天裏,師父曲子肅並沒有來看望我,估計是事務過於忙碌的緣故。難道我真的如此沒運氣?竟然要錯過這場好戲?不過師父即使沒空,為何不派人前來叫喚我?
我非常煩悶的躺倒在菜畦的土坑裏,完成今天的最後一場療傷功課。我幻想自己就是一棵大蔥,正在努力的芽抽葉,準備悲憤的開花。
忽然間,外面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似乎有人打鬥在一起,好似是兩截木頭在對敲,又象急雨灑窗,劈劈啪啪作響。
伴隨着響聲不斷,卻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師弟,你在哪裏?”原來是曲小簡師姐在呼喚我,我的大救星終於來到了,我有機會參加大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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