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精勤
翌rì清晨,我早早起床,把自己的所有家當收拾好,等待師父派人傳訊讓我出去。說是家當,也就一個包袱,裏面不過就幾件原先的舊衣服加一個畫筒而已,銀兩加起來不會過三兩,離兩袖清風差不多遠。
前些rì的大典,我無緣參加,想必現在全派上下,會有新的氣象。而曲小簡師姐要被關在房間裏半個月,我需過好些天才能重新見到她,很是想念。
早飯過後,有人送來兩套本門弟子的新衣服,讓我換上。隨後,我便順利的離開了劍冢。臨別的時候,我還向太師叔徐久悠笑着揮手告別,表示對他多rì來療傷的感謝。
見到師父曲子肅的時候,他並沒誇獎我打掃劍冢如何的好,只是為我把脈確認了我的內傷已經痊癒。因門派事務過於繁忙,師父讓秦邦嚴師叔平時傳授我本派武功。我當時一聽,心裏就涼了半截,之前秦師叔已經收下那個被我移光內力的常雲起為徒,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從師父的屋裏出來,我已得知渤海幫併入河洛劍派之後,人手並沒有全部過來,只是由師父和諸位師叔親自挑選了一些可造之才,進入河洛總舵,改習河嶽劍法。餘下的渤海弟子則繼續留守遼東,成為河洛劍派的渤海分舵。而渤海幫挑選出來的青年才俊,都是由秦邦嚴師叔收為弟子的。
這個事情令我很悶悶不樂,以後天天要和那群扛着烏龜盾牌刀的夯漢們在一起學藝,他們對我可是恨之入骨的,雖然只是場誤會,但他們卻一直對我移光他們少主的內力一事耿耿於懷。可是對師父大人的安排,我也不敢違抗。難道師父是想讓我們不打不相識,從此化干戈為玉帛么?
果然,我被領到一個大院,照例我得向秦邦嚴師叔磕頭行師禮,兩邊都是些健壯的大漢,全身上下打扮都是河洛劍派的黑sè服飾,約有十幾個,在那裏不出聲的冷笑看着我,這使我感覺到了相當不友好的氣息。
更糟糕的是,我居然看到了“麻圓大俠”孟世平。對於常雲起,我早就知道他拜在秦師叔門下,心裏早有準備。而孟世平,我就不知道師父、師叔們看上他哪點優秀特質了,居然也把他列為可造之才,留在河洛內院。別人扔一個銅錢就能讓他的盾刀偏轉一尺。
當然,常雲起也在場,站在眾弟子的最前列,net風得意的樣子。經過這些天的調理,常雲起看起來恢復得很不錯,難道師叔真的把《紫霄經》內功心法給他了?而且這《紫霄經》應當比他以前學的內功更為深湛。但他才入門,怎麼有資格學呢?我心想。
秦邦嚴師叔扶起我,對眾人說:“之前因為魔教的設計陷害,胡望曦師侄與大家之間有些誤會,罪在魔教。今後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要盡釋前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齊心協力,榮辱與共。”
秦師叔話音才落,只聽常雲起拱手道:“師父英明,訓示得極是,我等今後一定謹遵師父殷殷教誨,與胡師弟和睦相處。我河洛劍派定能雄踞中原,統領神州。”
這番話我倒沒聽出什麼誠意,溜須拍馬、歌功頌德的意味十足。
這個上午,秦邦嚴師叔就帶領着我們這群新進門的弟子練習河洛十式。曲師姐以前教過我這些基本劍法。對師姐所教的東西,我是很用心學的。因此,不用秦師叔太多費心,我當場就能比劃得有模有樣,這令秦師叔有點驚訝。
我在練功的時候,數了數這群渤海幫的“青年才俊”們,不多不少,十五個。我們站成四橫四列,在這個大院子裏整齊劃一的舉劍刻苦訓練。我被他們擠到方陣的左下角。不過我對此一點也不在乎,我在學堂上課最喜歡坐得離教書先生遠遠的,zìyou自在。
中間休息時,秦師叔因事離開。常雲起、孟世平他們十五個人則聚在一起,到院牆邊的井裏打水喝,我被晾在了一邊。
我知道他們對我的態度,也懶得理會他們,自己坐在另一邊的石階上,打算等他們喝好水后我再去。雖然是接近晚秋,但是在上午的陽光下揮舞長劍一個多時辰,還是很令人口渴的。
但他們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在井口軲轆邊或坐或立,用他們特有的地方腔調說些什麼,不時還有人向我這邊瞟上一眼。那架式是要鎮守水井了。
我沒有耐心再等他們離開,口中的躁渴使我向井那邊走去。他們看到我來了,臉上紛紛露出鄙夷的神sè,反而聚攏起來把井口給圍好了。
只見那個滿臉痘疤的孟世平上前哂笑的看着我,yīn陽怪氣的道:“胡師弟,您這是過來向我們常公子磕頭陪不是的么?”
還沒等我說話,旁邊又有一個國字臉一字眉的黃面漢子道:“小子,磕頭要講點規矩,要五體投地,每天早晚準時來我們公子面前跪拜,哈哈。”
“各位師兄,我要喝水,讓我到井邊打水。”我沒理會他們的揶揄,放慢了腳步,邊走邊道。
“喲,原來您是要喝水啊,好說好說,給我們常公子磕過頭自然就喝得到的。”孟世平冷笑道。旁邊眾人一片鬨笑。
“你們不可對胡師弟如此無禮。拿水瓢過來,我送水給胡賢弟喝。”一直倚在井軲轆上的常雲起突然話了。邊上立刻有一個短髯漢子討巧的遞上一隻水瓢。
只見他站起來,到水桶里勺了一瓢水,便向我走來。
我沒弄清他想要做什麼,反正不會安什麼好心,便立在那裏,靜待其變。
但見常雲起大搖大擺走過來,白臉帶着詭異的笑,鷹勾鼻的鼻翼呈現出扇動起伏狀。
走到我近前,常雲起突然把水往我地上一傾,嘻笑着道:“胡師弟,快來喝水,快趴下喝水。”我面前地上立即出現了一灘泥水,又迅被乾燥的土地所吸收。此時,在常雲起的身後,那群人見狀紛紛大笑。
孟世平又嘶聲怪叫道:“你不是會吸星移氣妖法嗎?把地上的水吸上來就不渴了,哈哈……”眾人繼續跟着鬨笑,飽含嘲諷之情。
他們這樣的舉動令我相當惱火,再次激了我罵街的本領。
“哦,原來常師兄自從被我移干內力之後,四肢無力,每rì都是這樣把水倒在地上,趴着喝的啊。師弟真的是佩服之至。”我對着常雲起一抱拳,立即予以反諷。此刻,我的面上還洋溢着微笑。
常雲起聽了一愣,還沒等他接話,我又搶白道:“這也怪不得你。據我所知,凡是中了吸星移氣**的人,一定會四肢着地行走幾天。所以喝水吃飯只能那樣趴着了。”
“恭喜常師兄,你今天終於再次長大net,不用再像狗一樣在地上踱步。”我又是略微躬身一揖,繼續譏刺。
我這一通不停頓的話語,令常雲起登時白臉變紅,繼而轉青,怒氣沖沖,一時竟說不上話來。那群渤海幫的舊弟子們,一個個騰地站了起來,面露凶sè,看架式是要毆打我的樣子。
正在此時,外面有個師兄進得院來,老遠就對我叫道:“胡望曦,師父叫你去一下。”
於是我便跟着那位師兄出去了,不再理會那群氣急敗壞的人。我也很慶幸,就這樣解圍了,不然打起來我未必是對手,他們人多勢眾。
我到了師父那裏,禮畢。師父曲子肅對我道:“我們河洛劍派近年來與江湖各門派往來,時不時也會收到一些畫禮。全派上下,都是武人,只識刀槍,不曉書畫,為師也是略知皮毛,更不用說判其價值。你家世代以畫為業,聽小簡也說過你繪畫很好,這方面理應所知甚多。今後,安排你專門去清點這些畫禮,掌管收束支取,賬目往來之事。過會兒,有人領你去那裏,以後你練功之餘就忙這個。對了,那邊裏間是庫房,存放畫禮。外間是賬房,也有卧榻,平時就你起居在那裏吧。”
師父安排的新活讓我很開心,他真的是知人善任啊。而且住在那裏,也讓我減少了和常雲起那些人在一起的機會。如果讓我和他們住在一起,早晚碰面,那真是要死人的。更主要的,我在庫房還可以獨自練習“風影星步”,那可比在劍冢茅廁里練習方便許多,亦不用呼吸那些特殊的氣味。
可能武人對書畫之類的東西,一向不重視的原因,那個庫房很偏僻。一個圓拱門進去,是一個小院子,中間一棵杏樹,再就是這庫房了。
接下來的rì子,我白天和常雲起他們一起練功。雖然大家關係非常的壞,所幸秦師叔在場時,他們也不敢表現出來。我是每次一練功完就飛快從院子裏消失了,彼此眼不見心不煩。
下午空閑和晚上,我就在庫房整理畫卷,不幾天很快建了一本賬目,詳列出書畫名稱、書畫類別、作者名諱、何派或何人何時贈送等等條目,並編好號,一一存放起來。
師父曲子肅看了我的呈上的賬目,甚是滿意。偶爾,他也會讓人來我這裏取些畫轉贈江湖上的朋友。於是,我又在相應賬目予以記載。這種事情,我爹以前常讓我做的。
晚上無人的時候,我就會在房間裏勤奮練習“風影星步”,結合白天所學的河洛十式或少林覺明所教的少林長拳,感覺每天都有新的收穫,四肢有種前所未有的靈活。到後來,當我運功時,身形逸動,輾轉騰挪,整個房間被我帶起陣陣的風,拂着我案上的賬本,竟然卷頁翻動。也許這就是“風影”的由來吧,我這麼認為。欣喜之餘,如痴如醉,每晚的練功成了我最開心的時光。不知不覺,半個多月過去了。
有時我還是會想起那個吸星移氣術,但是不敢再去試着運氣。我告誡自己現在已是河洛弟子,不能再用邪教的武功。
那天,我練功回來,一位王慶師兄送來兩軸畫。我收下后,正在仔細譽寫賬目時,外面忽然有人進來道:“好哇,原來你這臭小子躲在這裏當賬房先生。”
我抬頭一看,不禁喜上眉梢,原來是我的曲師姐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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