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那就全抓了吧
“恩靜,去把兩個人偶拿來,給朕好好看看!”
胸口不斷起伏,康寧女帝面色鐵青,接過恩靜遞來的兩個人偶,好好端詳了起來。
御座之下,朱翊鏡趴在地上低聲啜泣,兩旁的文武大臣們更是低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清楚,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細細打量了一番,康寧女帝忽然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呵,朕就覺得奇怪,怎麼半個月前鏡兒剛剛遭到受人指使的毒害,半個月後就有人上疏密報他私藏巫蠱,意圖謀害大皇子,原來是這樣啊。”
趴在地上的朱翊鏡被這句鏡兒叫得頭皮發麻,而群臣更是驚駭欲絕,紛紛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此事必有幕後黑手,其人定是想看到國本動亂,因此才加以誣陷。”
御史台的長官也待不住了,連忙從跪倒的群臣中爬出列,面對康寧女帝不斷磕頭勸諫。
“哦?許愛卿,你是想說,這件事情其實你們御史台也不清楚嗎?”
聽到康寧女帝這句不咸不淡的話,許任安後背的冷汗一下打濕了衣襟:
“陛,陛下,此事……御史台確有過錯,還請陛下責罰老臣,以及上疏之人!”
“這點不用你來教朕!”
康寧女帝冷笑一聲,對着恩靜揮揮手:“拿下!”
之前上疏密報,現在被侍衛拖下去的李靜慈相死的心都有了。
他心裏直罵自己這邊負責佈置巫蠱人偶的蠢貨,怎麼就能留下這麼大的破綻,真當百官和女帝是傻子不成?
但事已至此,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拚命忍耐,如果真扛不住詔獄的刑罰,自己最好的下場,便是為了保守秘密犧牲自己。
面如死灰的李靜慈被兩個侍衛拖出殿內,康寧女帝仍舊面色鐵青:
“大皇子平日裏在想什麼朕也清楚,朕要是真的不想立這個太子,他能活到現在嗎?朕的親兒子又怎會險些遭到毒害?
朕是一直把他看做先帝長子,想等他成熟了,長大了再將朝政還回他的手上,但是就連這點時間也等不及了嗎?”
跪在前面的禮部尚書聽到這裏,剛想抬頭為大皇子做些辯護,卻被梁正啟輕輕拉了下袖子。
側頭看去,梁正啟正在朝自己微微搖頭。
禮部尚書頓時幡然醒悟,自己剛才太過急切,如果真的在這時候為大皇子辯護,這個太子他一輩子都別想當上了。
“大皇子他還年輕,到底在擔心什麼?別以為真不知道他平日裏一直以皇位繼承人自居,朕對此又可曾有過責罵?還是說,眾愛卿現在就想讓朕,把大皇子扶上這個位置?”
說道這裏,康寧女帝輕輕拍打了一下龍椅扶手,而眾臣的心中也跟着狠狠一顫。
“陛下!臣等絕無此種想法!
昔先帝暴斃,朝政混亂,內侍禍起,然我大明幸得陛下誅殺惡首。
陛下這十二年間的治理,啟民智,出奇物,水泥一功讓蘇州無懼水患,國庄一例讓賑災有了底氣,實乃我大明明君,臣等又怎會捨棄明君,動亂國本?”
梁正啟慷慨激昂的話語頓時讓戰戰兢兢的群臣回過神來,紛紛跟着首輔高呼出聲:
“大明幸得陛下!陛下功在千秋,實乃一代明君!”
就是還趴着的朱翊鏡牙都快咬碎了。
水泥,國庄,這都是我想出來的好不好?!
你們不能這樣!
然而朱翊鏡即使咬碎了牙關,
怕是也只能往肚裏吞了。
聽到以梁正啟為首的群臣歌頌,康寧女帝的面色這才好上不少:
“罷了罷了,朕知道了,諸位愛卿忠心耿耿,都平身吧。”
無形之中消弭了一場動蕩,群臣心中長出一口氣爬起身來,看向位於朝堂之首,內閣首輔梁正啟背影的目光更加敬佩感激。
如果今日不是梁首輔出言,自己等人又有多少能活着回去?
十二年前的那場血雨,至今仍在大殿之上留有淡淡腥氣。
“不過,大皇子此次過於乖張了,朕恨不得將其趕出宮內。此事不能就此輕輕落下,一定要讓錦衣衛好好徹查此案才是!漢武之事,絕不能在朕這裏重演!”
然而還沒等諸位大臣定下心來,康寧女帝的一句話又讓他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
梁首輔繼續上前,苦口婆心地勸諫道:
“刑不上大夫,何況是皇子之長?此事絕不簡單,老臣懇請陛下留大皇子在宮中待察,等一切水落石出后,即使太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面色略帶陰沉,康寧女帝緩緩敲打龍椅扶手,看向梁首輔的眼神有些不善:
“首輔這是什麼話?昔日漢武就巫蠱之亂牽連數萬,朕才不過要將大皇子趕出宮去,就已經受到責備了?接下來,是不是又要動搖國本?”
梁首輔仍舊面色不變:
“非也,-陛下須知大皇子因為御下不嚴,已經被關在宮中半個月,只能通過手下謀臣食客與外界聯繫,陛下可以將為首者扣留詔獄,好好審問一番,是非曲直,自有分曉。”
位於文官隊列末端的余春華頓時面色發青,自家人知自家事,大皇子要真有構陷巫蠱之亂的水平,前段日子也不會被康寧女帝下令閉門思過了。
但誰能保證,不會是手下人,或者大皇子一派的群臣擔心,一時情急做出這等事情,或者趁機說動了大皇子以牙還牙?
想到這裏,余春華暗恨自己這半個月不該為了避免女帝起疑,故意遠離大皇子。
“梁首輔這番話倒還有些道理,不過大皇子好招待食客,之前更是設下百客宴,為首者也不止姍姍數人吧?
既然如此,那就全抓進來,好好審問審問。”
群臣心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自然不敢多嘴,而梁正啟也是輕嘆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
“陛下明察秋毫,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着群臣的萬歲,康寧女帝心中一陣膩歪,然後像才發現朱翊鏡趴在地上一般,伸手指了指他:
“來人,把鏡兒扶進去,宣御醫好生治療,下朝之後,朕再去寬慰鏡兒一番。”
“陛下以社稷為重,臣等不勝感激!”
“臣等不勝感激!”
只有被扶下去的朱翊鏡,摸着自己隱隱作痛的屁股,在心中掠過三個字。
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