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雷火煉體
莫相安一直信奉性命雙修，既然這雷劈不死人，那他索性穩穩地飛到鉛雲之下，任由雷霆劈在自己身上，借浩蕩天雷之威，淬鍊自己的肉身。
此時還未天明，突如其來的冬日炸雷，一聲接着一聲，驚得江州地界修行之士，紛紛從床上爬了起來，望向空中。
只見空中有一人披頭散髮，張開雙臂，沐浴在雷霆之中。見者無不瞠目結舌。
龍虎山上，天師大殿之前，各輩弟子齊出，七八十人站立在張天師與幾位長老之後，議論紛紛。
葛長老捋着虎鬚，越看天空那個身影就越覺得眼熟，“天師師侄，你可曾見過此人？”
張少陵沉吟不語，“此人好像在利用天雷淬體。”說罷自己率先搖了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世除了離火真人，還有誰能夠用肉身扛下如此凜冽的天雷？”
賈長老資歷最老，修為最高，他目光及遠，瞧得最是清楚不過，“天師所言無差，此子確實是在用天雷淬體。嘖嘖，不過就是離火也做不到他這般舉重若輕。千年以降，也只有一個人曾經做到過……”
“賈師兄說得可是魏長卿？不錯，三百年前他晉位飛升，引來劫雷，他在雷霆之中閑庭信步，不正是眼前這般光景嗎？”
葛長老眼光中充滿艷羨之意，這樣的風頭，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張少陵道：“依貧道看，此人境界似乎不過騰雲，但法力精純博大又似飛升，當真令人費解。”
其餘幾位長老亦紛紛點頭，他們也有同感，天師眼力還是不差的。
“不管怎麼說，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待會等劫雲散去，麻煩葛師叔去請此人來龍虎山一敘。”
……
齊雲峰上，義妖學院的學子也如天師府一般情景，不過妖族到底更加敬畏天威，所以對身處天雷之中的莫相安敬佩不已。
“青梧姐姐，你說那個傻子為什麼不躲？就站在那裏挨雷劈？”
故意挨雷劈這種事情胡寧實在難以理解。
青梧身具仙人血脈，認真修鍊起來，當世少有人能比得上她。這十幾天她潛心修鍊，進境飛快，可眼下看到天空當中沐浴雷霆的人，她竟然生出一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小小年紀莫要口無遮攔！小心禍從口出！”
低頭告誡了胡寧一番，又重新望向天空，突然間心弦彷彿被什麼撩了一下，升起陣陣漣漪，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飛向空中。
她在人群左右尋找，幾步跑到胡長老的跟前，“山長，能否帶我上天？”
胡長老瞧都不瞧她一眼。
“胡長老……”
胡長老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
“胡爺爺！”
胡長老強忍着得意，沉聲道：“等劫雲散去再說。”
“爺爺，我也要去。”
胡長老喝道：“胡鬧！”
胡寧委屈地撇了撇嘴，泫然欲泣。
胡長老哪裏受得了這個，目視何洛。
何洛立刻笑吟吟地走到胡寧身旁，“小師妹我帶你去。”
胡寧這才破涕為笑，緊緊拉住何洛的衣角，生怕他說話不算話。
胡長老囑咐道：“以禮相待，莫要輕易得罪了人。”
何洛拱手稱命。
青梧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破。
“莫大哥，你既然到了江州怎不過來看我？”
一想到這裏，她心裏便有些泛酸。又見他恍若天神，立於雷霆之中，
心頭不由生出了悔意，恨自己蹉跎了時光，時至今日還未進階陰神。
“他會不會責怪我？會不會生我的氣？哎，不管了，見了他，我須搶佔先機，先發制人，好讓他乖乖地閉嘴，說不出話來。”
青梧一時歡喜，一時擔憂，望着天空整個人都痴了。
……
黃得功府上，老婦人與龍女相對而坐。黃得功與一個中年道人侍立在側。
任憑天空中電閃雷鳴，四人仿若未聞一般，自顧自地說話。
“郡王已經按照上仙的意思，十幾年來一直韜光養晦，暗中積蓄力量。如今計有精兵二十萬，糧不下百萬石，收羅騰雲修士五名，歸真修士十七位……下一步應該如何做，還請上仙示下！”
周道人相貌端正，賣相極佳，偏偏在老婦人面前姿態擺得極低。
“再等！”老婦人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不知要等多久？貧道也好回去復命。”
他拱手彎腰，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龍女見了“噗嗤”一笑，她可是知道她師姐的脾氣的，當下離得遠了一些，等着看好戲。
老婦人緩緩睜開混濁的雙眼，兩道精光一閃，就聽“嘭”的一聲巨響，周道人身子橫着飛了出去。黃得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莫在我跟前裝出一副忠臣義士的模樣。你們心裏怎麼想的，老身一清二楚。回去告訴郡王，天命無常，天機難測，老身也不敢篤定這天下就是他的，眼下還須蟄伏以待天時！”
周道長掙扎着從廢墟里爬了出來，狼狽不已，卻不敢有半句怨言，“貧道定然將上仙的囑咐帶到。”
“你們想要位列仙班，一靠自己努力修行，二靠機緣。若是以為學了我的仙法，就能自立門戶，逆天而動，那可就打錯了算盤。”
“我等謹遵上仙教誨，絕不敢擅自行事。”
老婦人不答，抬頭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天地為棋盤，身在局中，誰又不是棋子？”
見二人還在聆聽訓示，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少做些天怒人怨的勾當。到時候被人拿住痛腳，要替天行道，莫要指望我來搭救你們。”
黃得功與周道人低頭拱手，緩緩退了下去。
龍女問道：“師姐想做什麼？”
老婦人情緒不是很高，轉頭看向龍女，目光複雜難明，“師妹你猜猜看？”
龍女茫然地搖搖頭，她雖有幾分聰慧，但全用在了算計個人身上。說到統籌全局，她想想就覺得腦袋瓜子疼。
“如上次一般，執榜人要封神，往往伴隨着王朝更迭，天下兵連禍結。
直接控制執榜人，或者取而代之，必為聖人不容。但執榜人總要選取人主扶保，我若能讓人主對我言聽計從，執榜人總要對我忌憚三分。”
龍女兀自不解，“師姐如何篤定新興之主是何人？我看江州那個郡王也無明君之像啊。”
老婦人呵呵笑道：“天機晦澀難明，我又如何可以篤定？但有實力逐鹿天下的，左右不過那麼幾家罷了。多收幾個徒弟讓他們去當個幕僚也就是。”
“師姐可要我來幫你？”兩相一對比，龍女立刻就覺得自己的計劃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不不不，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就是，只要莫要給師伯抓到了把柄。呵呵呵，他們都敢直接出手覆滅華嚴宗了，可見這一次變數更大，事情的發展可能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龍女點點頭，隨後一指天空，有些泄氣地說道：“如今他軟硬不吃，我就怕我的計劃難以成功。”
不過旋即龍女又捂嘴嬌笑道：“師姐，我給你說一個好笑的事。也不知道他得罪了那一路的仙子，轉世重生七八世，居然都是童子之身……”
老婦人瞥了龍女一眼，淡淡地說道：“這干你何事？”
龍女瞬間破防，紅着臉，起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