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職場初露微罅隙

周岩帶着明心學會的學習材料回到了公司。許開明和方艾見他提着一袋子書走了進來，都有些驚訝。方艾說，周老師，你拿這麼多書回來，這是要學多久啊？周岩說，沒個幾年是學不完的。許開明說，這是要重新上學的節奏嗎？周岩說，學會裏規定一天抽一個小時看看教材就可以了。有時間的可以多看。反正我現在回來了，也不需要雙休。我一周參加兩次集體學習就好了，其他時間我都在公司獃著。一天一個小時的時候還是有的。你們倆不是也把經紀人證拿下來了嘛。許開明笑着說，方老師的拿下來了，我和菲菲沒考過，準備下次再考。周岩問，菲菲是大忙人，沒時間看書也算正常。你事也不多啊，怎麼沒考下來？許開明嘿嘿一笑，說，我現在看書看不進去。周岩說，你不是挺博學的嘛。知道的東西不少啊，你不會只從網上學習，不看書吧？方艾笑着說，許老師買了好多學習材料，都在電腦里放着呢。周岩說，怪不得知識付費這麼火，原來買課的人真有啊。許開明說，何止是有，很多人買呢。周岩說，我以前也免費下載了好多資料，管理類的、營銷類的、創業類的、文學啊歷史啊哲學啊，下載了有好多G，就是沒空看。許開明說，這就叫書非借不能讀也。方艾笑着說，許老師把你買的課程資料發給我，我有空學習學習。許開明說，沒問題。周岩笑着說，許老師不光會知識付費，還會知識共享。以後我得抱緊這個大腿。許開明說，你們別笑我了。方艾說，行了，閑話不提了。明天周六要上課了，我得給各位家長提前發上課通知去了。周岩說，行，那就都散了吧。明天準備戰鬥。

傅靈菲在醫院裏陪老馬看病，老馬不缺錢也不缺人脈，找的全是最好的醫院和最好的醫生。順利完成手術后，老馬的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傅靈菲也鬆了口氣。她在群里跟大家溝通一下自己的情況，又跟大家了解了一下公司的情況。方艾彙報了一下周末的上課情況和家長試聽報班的情況，和平時沒有太大出入。許開明也講了講財務報賬方面的事。周岩剛來，沒有談工作上的事，只是講了講跟兩位元老做了一下工作上的安排。傅靈菲在群里特意感謝了周岩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能來公司助陣。大家又問了問老馬的病情，傅靈菲說恢復得還可以，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工作群里充滿了和諧的氛圍。

周六一大早，周岩提前到了店裏，先用洗塵器打掃了一下店面，又用拖把教室里的地面做了一下清潔。方艾和許開明到了以後，周岩便去店外放置的長桌旁坐下啃自己路上買的兩個巴比饅頭的包子吃。包子並不便宜，便已經是這個城市最廉價的食物之一了。幸而周岩對美食並沒有什麼追求，一個月在吃飯的花銷上也花不了多少錢。這讓他的經濟壓力小了不少。吃完包子進屋，老師和家長開始陸陸續續到來了。周岩跟老師打個招呼，老師回應一下，便帶着外賣去辦公室吃飯了。周岩找出簽到表，找提前到的家長先簽個到。他對家長還不熟，便挨個問他們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長，得到答覆后再找出小朋友的簽到表讓家長簽到。小朋友們到齊以後，上課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授課的林老師也從辦公室走出來，跟周岩打個招呼，便進了教室去上課。一排家長坐在教室門外，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抬頭隔着玻璃牆看看孩子們的上課表現，一會兒又跟身邊的家長們聊聊天。周岩在前台忙完簽到的事，便去家長們坐的地方跟家長閑聊幾句。

許開明跑過來找周岩，看見他正跟家長溝通，便回方艾那邊去了。送桶裝水的師傅進門，看見前台沒人，便大聲問，是你們要的水嗎？周岩聽見了，便過來跟師傅說，對，是我們要的水。師傅把水放好，跟周岩要兩張水票。周岩便去找許開明，許開明說，我剛才去給你送了，放在你那邊前台的桌子上了。以後你那邊也放一點水票吧。周岩說行，便回去找到水票給了送水師傅。把送水師傅送出店門，周岩坐回前台，開始往自己製作的簽到表格里填寫當天的學員出勤信息。課間休息的時間到了，孩子們一個個跑出教室。家長們有的遞水，有的拿零食。老師也出來到飲水機前接杯水，坐在前台對面的椅子上喝水潤潤嗓子。周岩說，這幼兒園階段的小朋友的教學不好弄啊。林老師說，那當然了。這跟教成年人和大孩子上課不一樣，完全是兩回事。給小朋友上課，光是控場都需要不少經驗。周岩說，我也有體會。我剛畢業那年在一家私立小學裏面呆了一年，一開始對孩子特別好，後來發現孩子們根本不拿我當回事，課堂紀律越來越差，最後被迫越來越嚴厲，孩子們是聽話了，但好像也有了隔閡。林老師說，都一樣。進入職場的前兩年都是攢經驗的。兩人正聊着，傅靈菲新招來的兩個年輕小老師走了過來。林老師問他倆：怎麼早上沒看見你倆？女生笑着說，我們今天有事，遲到了一會兒。林老師說，張老師來了嗎？男生說，來了，家長找他聊天，他正跟家長在門外說話呢。說完，便轉頭對周岩說，周老師好，我是李剛。周岩說，知道，知道，你有個好兒子。說完大家都笑了。林老師笑着說，你這名字不行，太霸氣了。得換了藝名，要不以後不好在演藝圈發展。周岩說，可以考慮叫李鐵。女生笑着說，周老師真幽默，我是小恬。周岩說，我在菲菲的朋友圈經常見你們倆。今天算是見到活人了。大家聽完又都笑起來。這時張老師走了過來，一邊跟林老師打招呼，一邊去飲水機接水，接完水便過來跟林老師攀談幾句。兩個是同校不同級的校友，林老師帶的班是幼兒園階段的小朋友，教的是表演；張老師帶的則是四五年級的學生，教的是主持。兩個年輕人李剛和小恬就是張老師介紹過來的。傅靈菲想要做一套自己的課程教材，張老師便介紹兩個年輕人來當助教，一邊跟着老師們學習課堂教學，一邊為教材的編寫積累素材。重新上課的時間到了，兩個年輕人跟着林老師進了教室，張老師也回另一邊的教室去上課了。

周岩正坐在前台看電腦，許開明走過來，對周岩悄聲說，小周你出來一下。周岩不知道是什麼事，便跟着許開明走了出去。許開明找個離店門口遠一些的地方停下，周岩也跟着停了下來。許開明對周岩說，小周，你沒事不要跟家長溝通。周岩有些詫異，問，為什麼？多了解一下家長的需求和想法，然後去滿足他們的訴求，不是有利於我們的業務發展嗎？許開明說，家長不說什麼，就是對我們的服務表示滿意，你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你問得越多，家長提的要求越多，我們不一定都能滿足得了。這樣反而給我們惹麻煩。周岩說，行吧，我知道了。許開明說，行，那我就不多說了。今天有家長來試聽課，別讓方老師一個人留在店裏，咱們進去了，周岩說，好。

回到前台，教室里傳來孩子們正歡快地跟着三位老師背誦顛倒歌的聲音：咬牛奶，喝麵包，夾着火車上皮包。東西街，南北走，出門看見人咬狗。拿起狗來打磚頭，又怕磚頭咬我手……周岩無心傾聽孩子們的爛漫童音，腦子裏全都是許開明的訓戒之詞。他有點不能理解，家長不說什麼，就是滿意嗎？也可能家長有想法，但沒有說出來呢？等到家長說出來，問題怕是就嚴重多了。不是所有家長都是直腸子，有話就直說啊。小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周岩一時想不通。下課後，送走了孩子們和家長，三位老師們各有各的事，也都匆匆走了。周岩這邊上午只有林老師的兩節課，整理好教室，一個人若有所思地坐在前台發獃。午飯後，下午的課又一節接着一節上起來了。周岩忙着簽到、給老師打印需要的資料，想到許開明的提醒，周岩在和家長正常的寒暄之後只做了一些簡單的交流，便不再多說話，回到了前台。下午上完課，周六晚上有一節成人的爵士舞。方艾那邊教室的一個女老師過來準備上爵士舞課。周岩去年第一次來公司，傅靈菲帶他去聽課時，就已經見過了她。周岩笑着問她，沐老師，上了一天課，還不累啊？沐老師笑着說，累啊，嗓子都喊冒煙兒了。回去也是無聊，還是再跳會兒舞再走吧。畢竟是公司的福利，跳舞不花錢。周岩說，你真是精力旺盛啊。我就比不上你。沐老師笑笑，說，我先去吃個飯，馬上回來。對了，我點了外賣，到時候人家送過來記得幫我收一下。謝謝啦。周岩說，客氣了。方艾和許開明走過來，對周岩說，我們先下班了。周岩說，行，你們去吧。方艾提醒周岩說，那個沐麗蓉，喜歡跟各種人拉關係。他要進咱們的成人舞的學員群，你可以別理她這茬。周岩說，怎麼了？許開明說，反正她有點不太正常，先防着點吧。周岩說，行，我知道了。方艾和許開明剛走，外賣小哥就把兩杯星巴克送上來了。不一會兒，沐麗蓉也回來了。周岩說，你的咖啡到了。沐麗蓉拿起一杯，把另一杯推到周岩面前，說，這杯是你的。周岩說，我不太愛喝咖啡。要不你等那個老外老師來了，給他喝吧，估計外國人愛喝咖啡。沐麗蓉笑着說，我又不會說外國話，給他喝也沒用。還是你喝吧。下次我請你喝楊枝甘露。周岩問，楊枝甘露是什麼？沐麗蓉笑着說，就是甜品。你不愛喝苦的，我請你喝甜的。周岩說，沒必要這麼破費。你掙錢了不容易。沐麗蓉說，小意思。咱們都是北方老鄉，就當我跟你鞏固一下老鄉的情誼了。周岩說，你知道我是北方人？沐麗蓉說，聽口音就聽出來了，菲菲也跟我說過，方老師、許老師他們也提過。周岩說，你真是神人。什麼事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