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種出來單挑
一般怨靈是無法實體化的,換句話說,他們除了嚇嚇人,大部分時候做不到動靜太大的事情。
但某些年深日久的就不一樣了。
恰好眼前這隻,即便不開陰陽眼,林蝶也能清晰感知到其滔天的怨氣。
經過初步敵我實力判斷後,她立刻如臨大敵。
此時胡彥祖正躺在女鬼腿上,咧着嘴傻笑,哈喇子流了一臉,任由女鬼烏黢黢的手在臉上撫弄,看樣子早已神志不清。
布衣女鬼見有生人進來,就想要朝這邊看,但是腦袋似乎不會單獨轉動,便很機械地將整個身體挪轉了半圈,先是對着林蝶,見是個女性,又挪了挪對準陳也,然後像是找准了目標,陰森森發出一句自帶迴音的問話:“你愛我嗎?”
愛,還是不愛?
這樣的場合,面對這樣的人,該如何回答,着實是一個難題,畢竟對方腦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樣子,回答的方式太生硬了會不會惹怒對方?
思慮及此,只見陳也露出個和善的微笑,語氣委婉道:
“一點也不。”
......
布衣女鬼過去的經驗中似乎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回答,扭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該爆發了。
‘轟!’
霎時間不知從哪升起的陰風和着凄厲的慘叫在不大的空間內肆虐開來,彷彿下一瞬間就要將二人攪碎。
這時,林蝶終於展現出一個一線驅邪大廠員工該有的素養。
只見她一步跨上前,將陳也拉到後面。
“你躲在我身後,不要出來!”
說完,手中數張符籙已經扔出。
那符籙竟絲毫也不受狂風的影響,就這麼攜着金光直射而去,穩穩貼在布衣女鬼身上。
緊接着金光大作,發出噼噼啪啪的爆鳴!
與此同時,布衣女鬼似乎感受到極大的痛苦,四周慘叫更加凄厲了數分。
陳也看着這一幕,眼中閃爍着羨慕的光芒。
這就叫專業啊,殺個鬼都能如此炫目,不愧是仙界......
林蝶手上動作不停,用符籙好一陣遠程精準打擊之後,又拿出一柄木劍。
手腕舞出一朵劍花,隨後身姿輕盈朝布衣女鬼衝去。
‘颯!’
劍出如龍!
然而剛衝到一半,只見布衣女鬼大叫一聲,頭髮炸起,濃烈的陰氣威壓突然宛若實質般朝林蝶捲來!
林蝶見狀,嘴上卧槽,腳尖點地,又身姿輕盈飛了回來。
看樣子剛才各種符籙過去,還是讓怨靈感受到了痛苦。
大概是那種,剛好能夠激怒它,又不至於讓它受傷的程度。
正當林蝶在腦中快速思忖接下來的應對時,那張蒼白可怖的面孔瞬間出現在了眼前!
它伸出長着五厘米黑色指甲如枯槁般的雙手,閃電般抓向林蝶細嫩的脖頸!
林蝶驚慌後退!
那一瞬間她真真切切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帥氣飄逸的青色身影,正是陳也!
怨靈動作不停,雙爪直插少年脖頸!
只聽嗆啷一聲!
如同兩塊鐵器猛烈撞擊,隨後便見到怨靈看似堅不可摧的黑指甲直接碎裂,掉落一地。
林蝶望着這一幕,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那布衣女鬼的爪子看顏色和紋路也知道不好對付,恐怕說能切割鋼鐵也沒人懷疑。
就是這樣一對爪子,
如鋼槍般插向小道士的喉嚨,結果卻是一碰就碎。
這叫什麼?喉嚨頂槍?
小道士,不僅帥,還很硬!
就在林蝶胡思亂想,女鬼歪頭看着自己爪子迷茫之際,陳也也快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事實上,他對於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一定程度自信的。
早在上一世山洞閉關期間,他就發現,每突破一層境界,自己身體便會堅固數分。
到了現在,外力已經很難讓他有感覺了。
不過出於謹慎,他還是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確認剛才女鬼的攻擊只是讓他一根漂亮的汗毛亂了隊形后,這才放下心來。
怨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眼前面無表情的小道士,以它的智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發生這種情況,不符合過去的經驗呀......
趁着怨靈疑惑的時間,陳也拔出了手中的劍,卻沒有立刻出手。
倒不是心慈手軟。
雖說他心地善良,品行端正,但是......
怨靈這種東西,其存在於這個世間本身就已經是個錯誤。
不管其生前多麼冤屈,死後去殘害無辜者的生命都是不該的。
遇上了之後不用講理,直接送走就對了。
可,這個地方沒法出劍啊......
劍氣控制不好,容易損壞傢具,說不定還得賠償......
他是知道自己那玩意兒有多大的,這小小空間很可能被撐破。
於是,陳也提着劍,禮貌不失風度說道:
“有種出來單挑。”
怨靈應該是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也感受到對方言語中有濃濃的挑釁意味。
鬼可殺,不可辱!
一時間陰風再次大作,朝着已經走出房門的陳也撲去。
陳也的回應也足夠簡單。
待怨靈站准了位置,然後平平無奇地舉劍,落劍。
沒有任何炫目的特效,只見一道明晃晃的劍氣柱如長虹貫月,將場間一切陰霾瞬間蒸發。
那粗壯的光柱直接穿過女鬼身子,又一刻不停朝着夜空飛去,彷彿要將高天都捅出個窟窿。
在那布衣女鬼消失的地方,一個光影一閃即逝。
但是陳也看得清楚,那是一個面帶微笑的妙齡少女。
與此同時,一股跑馬燈般的信息流匯入陳也腦中。
在一個偏僻小山村,村民靠着種地維持生活。
惠娘是村裡最漂亮的女子,她嫁給了村裡唯一的小學老師。
老師很浪漫,經常給惠娘帶回來一些小禮物,偶爾還會用山上的鮮花做成花冠,輕輕戴在妻子頭上。
這樣的日子,雖說不富裕,卻也充斥着平淡的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群壯漢衝進了惠娘家中,領頭的是隔壁村的王麻子。
原來老師偷偷在外邊賭博,輸了很多錢,現在人被扣下了,要惠娘籌錢去贖人,如果時間到了沒交錢,要麼砍掉老師的手指,要麼拿惠娘的身體來換。
惠娘翻遍了家裏,連十分之一的錢也沒能湊齊,眼見王麻子規定的期限就要到,為了救出自己的丈夫,她最終選擇了犧牲自己。
可自那以後,老師便對惠娘越來越冷淡,甚至指着惠娘說她是不幹凈的女人。
雖說如此,為了維持這個小家,惠娘依舊如往常般在家做飯,洗衣,操持着家務,即便老師回到家對她無緣無故發脾氣,她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認真伺候着這個男人,期待着哪一天他能夠回心轉意。
又過了一些日子,老師開始很晚才回家。
某一天,惠娘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疑惑,偷偷跟着丈夫。
卻不想撞見了老師與村長女兒的私會。
她知道自己終於還是徹底失去了這個男人。
那天夜裏,惠娘終於不再忍耐,與老師大吵了一架,在挨了一頓打后,還被威脅要把她之前做過的不幹凈的事情抖出去。
沒過多久,村裡就傳出了惠娘與王麻子的事情。
那個年代,女人不幹凈本身就是一種罪。
於是在村長的帶領下,惠娘被裝進豬籠,沉入了村邊的大河。
惠娘帶着怨恨死去,死後便化作厲鬼,先將老師與村長女兒殺掉,緊接着以一鬼之力,滅掉了整個小山村......
到現在,這故事已經過去快兩百年了。
陳也睜開雙眼,對着前方微微頷首道:“你的經歷很凄慘,但有些人罪不至死,事到如今,你魂飛魄散,也算是有了個了結吧。”
另一邊,林蝶癱坐在地上,這位出身天道集團的煉炁士正以四十五度仰角的姿勢認真審視着眼前這個小道士。
明明以為這就是個野雞道士,明明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者的氣息,明明長着一張小白臉......
“陳小哥......”
陳也聞言轉身,只見林蝶還坐在地上,“剛才,謝謝了。”
她說完又嬌羞似地低下頭去。
陳也頷首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同時上前兩步,向地上的林蝶伸出手。
林蝶見狀,長年混跡各種酒吧夜總會等場所的她竟然臉不自覺紅了,心兀自怦怦亂跳。
這,這不是電影裏英雄與美人的橋段嗎?
莫非他也對我......
眼波流轉間,倍感局促地就要去握住陳也伸來的手。
卻見陳也手掌攤平,做了個拿來的動作,微笑道:“事情已辦完,可以付錢了。”
林蝶:“......”
“都什麼年代了,”林蝶猛地站起身,胡亂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誰還用現金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