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速戰速決，咱就比這算數的速度如何？“林沁雪一雙明眸挑釁的望着劉夫子，整個人自信而從容。

劉夫子望着林沁雪那自信的小臉竟是猶豫了一下，論才學他一個夫子必定是比這小女娃強，更何況還是他最擅長的術算。

只不過……

他內心好似有幾分不安。

明的他倒是不怕，他怕的是她耍炸。

這一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年齡也不過才十多歲，就是吃過的飯也還沒有他吃過的鹽多呢，能有啥能耐，最多也就是比其他人多了點天賦擺了。

可眼下她自信滿滿，毫不猶豫地在眾人的面前許下這等承諾，他就怕她使什麼炸。

劉夫子摸了摸嘴上的鬍子，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一雙眼睛飄忽不定，但是不確定起來。

“怎麼？不敢比？”林沁雪望着劉夫子，似笑非笑的道。

劉夫子腦子轉了又轉：“我可以答應！但是……”說著停頓了一下。

又接着道：“為求公平公正，這出題之人我兩每人從人群中隨機挑選出兩位，由他們在宣紙上寫出題目，再打開於眾人眼前，你我二人作答，誰先說出答案且正確者贏。”

說完又將目光落在林沁雪身上，理了理衣襟，臉上掛着一副公平公正的樣子。

林沁雪恥笑：“可以！那便開始吧！”

劉夫子端着架子，朝着圍觀的人群有模有樣的作輯：“想必各位也聽到了我與這位姑娘的對話了，既然這位姑娘執意要與我打賭，那麻煩各位做個見證了，免得一會兒說我欺負幼小，同時也讓她知道狂妄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著有意無意的將目光瞟向林沁雪，就像已經贏了一般無二。

林沁雪連個餘光都沒給他留，此時他說得越多，一會兒打臉才能更加響亮。

得不到林沁雪的搭理，劉夫子的戲也做不下去，便歇了心，對着眾人道：“有懂術算能識字者上前！”

這話一出，人群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後退了，餘一小部分的人留在前頭。

劉夫子挑挑揀揀選了兩人，林沁雪隨手指了兩人。

早已有人從書院中搬出了幾套桌椅和宣紙筆墨供比試用。

林沁雪和劉夫子兩人的位置中間隔了一道大大的通道。

劉夫子坐得端端正正，將手中的宣紙鋪平，將墨研磨了幾下，像是要作出大作品的樣子。

反觀林沁雪，單手撐着臉頰撐在桌面上，慵懶隨意的垂着眸子，百般無聊的用指甲扒拉着桌面，就像一個不學無術的課堂學渣。

劉夫子見此，嫌棄的甩了下衣袍：果不其然都是一家子人。

林沁雪對此熟視無睹。

很快幾人便將題目擬好，待干卷了起來，用紅繩將他們綁好，放於一托盤之中。

院長作為此次的喧題之人，立於二人前方中央，道：“題目已擬好，現在準備開始！”

隨手從四道捲紙中抽出一道，遞給了邊上兩名小廝，由他們一左一右，將題紙打開，題目慢慢的展開在眾人眼中。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劉夫子笑笑，就這等題目，也太過於簡單了吧。

劉夫子藐視的望了一眼出題之人，那人尷尬的羞紅了臉，低下了頭：早知道就不上來了。也是，這劉夫子本就是教人學識的，怎麼可能不會這等題目呢！

劉夫子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拉過算盤，還未等他撥動，‘鏘’的一聲，一道響鑼聲便落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雞23隻，兔12隻！”林沁雪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直接將答案念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沁雪的身上。

林沁雪一臉無辜的樣子：“不對么？還不喧判！”

院長回過神來，將臉上驚訝的表情收了回來，看着劉夫子陰沉着老臉，搖了搖頭：太自傲了。

這比賽規則就是比的速度及正確答案，劉夫子看輕了林沁雪，沒將人放眼裏，這不，還在洋洋得意胡思亂想人家就把答案念了出來。

所有人包括劉夫子本人都認為林沁雪此次贏得僥倖。

劉夫子重重的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的對着林沁雪道：“此次便讓你一次，免得你輸的太難看！”

林沁雪掏掏耳朵，全當放屁，一丁點理他的意思都沒有。

院長宣佈：第一道題，林姑娘獲勝！

下面請看第二道題：

‘三藏西天去取經，一去十萬八千程，每日常行七十五，問公幾日得回程。’

題目一出，劉夫子便閱讀完打算盤，這回倒是不再做小動作了，伸手拿過邊上的鼓錘。

又是一聲‘鏘’的響鑼聲響了起來，隨即而來的還是清脆的嗓音：“八年！”

劉夫子拿着鼓錘的手在顫抖，氣的。

林沁雪難得看了他一眼，一張笑臉明媚無比：“速度有點慢呢！”嘲笑道。

院長驚了一下，準備宣判。

劉夫子‘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指着林沁雪：“你作弊！”

林沁雪搖搖頭，‘嘖嘖’道：“還數一數二的夫子呢，這麼輸不起！”

“你！”劉夫子氣急：“果然是一家子人，你們安遠侯府養出來的人都這副德行，我要是你父親我都能從地下氣得跳起來！”

“簡直是敗壞門風，敗壞整個芸京國的風氣，也不知道你們安遠侯府的人是怎麼教育子弟的，小的似地痞流氓，大的偷奸耍滑。”劉夫子繼續道。

林沁雪的笑意慢慢收斂。

“這等人任誰也教不了！根本無人可教，無藥可救！”劉夫子還在憤然的批評道。

林沁雪拍起了手掌：“厲害！原來劉夫子就是這麼育人子弟的，滿嘴噴糞、顛倒黑白，還藐視皇權！”

“可算是長見識了！”

“你說我作弊？不知此話何解？還麻煩劉夫子與我解解惑！”林沁雪扯着嘴角，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幽幽的望着劉夫子。

“還想狡辯！你看看你，至始至終那算盤別說沒撥過，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答案連思考都不用，隨口就出。”劉夫子像是抓住了林沁雪的小辮子一樣，揪着不放手，反問道：“你敢說你動過這算盤？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你能賴掉？”

果然底下的人議論紛紛：‘是啊，我一直盯着這小姑娘看呢，她確實沒動過算盤，連筆墨也未曾動過。

是的呢，她幾乎是題目一出，答案就出來了！’

也有人不認同：‘人家聰明不行嗎？說不定人家小姑娘本來就是天資聰慧過人！’

又有人反駁道：‘這小姑娘要是天姿真是如此聰慧，早在這京都傳開了，哪兒會默默無聞。’

眾人爭吵不休，突然一道驚呼聲響了起來：“大家快看！”手指着出題中的兩人：“這兩次出題之人可不就是那小姑娘選的人么？”

答案在眾人心中呼籲而出。

看着林沁雪的目光開始變了，各種各樣的目光向林沁雪襲來。

那兩個出題之人也意識到問題所在，忙慌亂的擺手解釋：“不是我們，我們跟這小姑娘沒有關係的。”

可這解釋落在眾人耳中卻成了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越是解釋越讓人覺得有問題。

林沁雪都要忍不住為他們這豐富的想像力鼓個掌了都。

說要公平公正選人出題這提議也是對方提的，可眼下這一輸了，便又是各種理由誣陷。

作弊？

狗屁，小學生的知識她還需要作弊，看不起誰呢。

劉夫子看林沁雪不吱聲，更是起勁：“怎麼？無話可說了吧？”

林沁雪點點頭：“確實無話可說！”

劉夫子一聽，樂了，連忙說道：“各位也聽到了，這可是她自己親口承認的。”面對着群眾說道。

林沁雪接道：“嗯，沒錯，你說你年紀一大把了，怎麼竟干不是人事。”

劉夫子等着林沁雪承認作弊，可聽着聽着，這話咋就變樣了。

林沁雪素白的小手拿過桌面上的算盤，整個身子往後面一靠，慵懶又隨意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着裏面的算珠：“原來不用算盤竟也能讓你在這兒叫囂。”

其實這事也好解決，既然你說這兩人是我串通好的，所以才贏，那我贏了另外兩個人不就能證明了？”

其實這對於林沁雪來說還是不公平的，前面的題她會可不代表另外的她也會，假如能贏了還好，不能贏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劉夫子不出聲了，想了一下才出口：“你輸了就輸了，我也不跟你這女娃娃計較，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吧！”

劉夫子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姿態。

林沁雪恥笑的望着劉夫子，一雙漆黑的眸子似乎透過了劉夫子的內心。

“輸沒輸你心裏沒數嗎？你不敢比莫非……”林沁雪似笑非笑。

人群中有人開始起鬨：“比！都到這份上了還不比，誰輸誰贏，誰對誰錯也讓我們知曉一番。”

劉夫子臉色又難看起來，他不想比了，他後面冷靜下來細想一番，越發覺得林沁雪並不簡單，怕是真的有點本事。

可眼下他要是不答應這也說不過去。

最終也只能答應再重新比試。

下面請聽第三道題：

只聞隔壁客分銀，不知人數不知銀，四兩一份多四兩，半斤一份少半斤，試問多少客人多少銀？（此一斤等於十六兩，半斤等於八兩）

劉夫子看完便馬不停蹄的着手算了起來。

像是要跟他作對似的，這回林沁雪的速度更快了，幾乎看完題目便敲響響鑼，而答案也隨之而來。

“客三人，銀十六兩！”林沁雪道。

劉夫子咬着牙，雙手緊握，緊緊的盯着林沁雪，氣憤與其他情緒交織在一起。

“怎麼？不會又要說我作弊吧？這人可是你選的，哎呀，不會是想說這還是你讓着我的吧？”林沁雪嘲笑道。

“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林沁雪對着劉夫子道。

“這四道題，我對了三道，左右後面這道題也沒有意義了，左右我也是贏了的。”

“既然你剛才說我不用算盤，那最後咱就來比比這算盤吧，誰撥得又快又準的，誰就贏，如此，也好讓你們大傢伙看看，在絕對實力面前什麼伎倆都是無用功。”林沁雪毫不要臉的大放厥詞。

“來吧，這回讓你們說，由誰來出題！”林沁雪望向圍觀的人道。

底下的人提議道：那讓這院長來吧，左右再輸了，可別再說是人家小姑娘串通好的了。

這院長要說串通也該是劉夫子串通吧。

劉夫子騎虎難下，眼下哪裏還有他拒絕的餘地。

這比算盤說難度也沒難度，是個掌柜的都會，不過又快又准也是一種考驗。

院長也不用想，隨意寫上了一大片的數值便讓人攤開亮出來。

“開始！”院長話語一落，林沁雪二人便開始‘啪、啪、啪’的打起算盤。

林沁雪小手一翻，將手中的算盤換了個姿勢，一雙漆黑的眸子緊落在前方的數值上，手中的算珠撥得‘啪啪’響。

目光始終落在前方的數值上，手中的速度快如閃電，並未因為目光不在算盤上而有絲毫的停頓，下手又快又准，而且極為輕巧。

快而不亂，快中有序。

而劉夫子這邊，速度雖然也快，但雙手不夠靈活，且時不時的要看上一眼手中的算盤。

這個比試本身不難，所以在數值上卻增加了點難度，所有數值的大小位數毫無順序而言，都是想到什麼寫什麼，而且數值的數量極其多，密密麻麻佈滿一大張紙。

答案誰也不知道。

此時已經過了好一會兒了。

劉夫子的額角已經沁出一片汗珠，整個后槽牙都在用力，撥動算珠的手勁越來越猛。

原本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子此時一點點的彎下了腰，頭離算盤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而林沁雪還是一如開始，始終不慌不忙，淡然沉着，小小年紀卻有一種穩如泰山之勢。

這一對比，承托得劉夫子越發的狼狽。

孰強孰弱已然見分曉。

毫無懸念的，林沁雪比劉夫子少了一大半時間完成了核算結果，且答案正確。

劉夫子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完了！’

林沁雪將手中的算盤隨手扔在桌面上，心情略顯愉悅：“來！現在該來算賬了！”

林沁雪將目光落在圍觀的學子：“是自己站出來還是我想辦法揪出來！”

沒人吭聲，但圍觀的學子中有幾個表情不對的，林沁雪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其中一個頂不住壓力。

那名學子伸着脖子，抬着下巴，結結巴巴的道：“不管我的事，又不是我打的賭，我憑什麼要道歉，你讓劉夫子道歉就是了。”

這句話差點沒把劉夫子氣吐血。

“呵！果然是一路人呀！”林沁雪呵呵一笑，轉頭對着劉夫子道：“我就問你，這堵約你執不執行？”目光幽幽的，帶着微微的笑容。

劉夫子內心咯噔了一下。

“我道歉，為姑娘及家弟道歉，對不起！”劉夫子咬咬牙還是道歉了，左右面子裏子都丟沒了。

“誒，錯了，錯了，你還沒把你們全院的人叫出來一起聽呢，還有那一聲‘孬種’我也還沒聽到呢。”林沁雪搖搖頭，糾正道。

就這樣就想敷衍她，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小姑娘，得人饒處且饒人，我已經道過歉了，你又何必揪着這個不放呢！”劉夫子沉着臉說教。

‘啪’的一聲，林沁雪邊上的桌子分成了兩半。

林沁雪慢慢的將抬起的腳落了下來：“若我說不呢！”清脆的聲音帶着幾分冷意。。

眾人見此，縮了縮脖子。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這麼可怕的，這一抬腳一落腳的，桌椅就成兩半了。

趕緊往後挪了幾步，免得被誤傷到。

劉夫子趕緊跳到院長背後：“潑婦，潑婦，蠻狠無理！”一邊叫罵道。

‘哎呦，我這暴脾氣呀，看來也只能開揍了，真是浪費時間。’林沁雪活動了一下脖子，徑直的朝着劉夫子的方向而去。

“來人，來人呀，快點來人呀！”劉夫子嚇得大叫，在見識到林沁雪的武力值的他死死的抓住院長的衣服。

林沁雪干翻其他上來的人手，直接將劉夫子從院長背後扯了出來，猶如老鷹捉小雞般將劉夫子提了起來。

扔在地上，就是一陣狂揍。

不遠處坐在馬車上看戲的某個人，見到這熟悉的手法動作，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眯了起來：“原來是你呀！”摸了摸腰間佩戴的玉佩，望着林沁雪的方向，嘴上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大將軍在邊境保家衛國，為芸京國帶來安穩平靜的生活，如今這人還在邊境，其孫子孫女竟受到侮辱，將人帶入天牢等候陛下處置。”男子閉着眼睛，躺在馬車上的軟塌上，淡淡說道。

“另外這‘知書書院’也封了！”男子又接着道。

“是！”馬車外有人應了一聲。

……

林沁雪正揍得起勁，突然官府的人過來將周圍團團圍了起來。

劉夫子及另外幾個被打學子此時看到這些官兵，如同見到了救星，趁林沁雪一個愣神，紛紛跑向了官兵，告起林沁雪的狀。

林沁雪眉頭一皺，有些不開心，黑着臉。

“你們來得正好，快把這賤女人抓起來！”其中一名學子摸了摸腫起來的臉頰，痛得‘絲絲’響，指着林沁雪氣憤的道。

劉夫子也附和道：“對對對，趕快把這潑婦抓起來，哎呀，疼死我了。”輕輕碰了一下嘴角的傷口，疼得哇哇叫。

那名官兵滿臉黑線：“……”

不好意思，抓的是你們……

“來人，抓起來！”走在前頭的官兵一聲厲喝，命令道。

劉夫子和幾名學子得意的看着林沁雪。

得意的表情還沒收斂，便被人抓住，綁上繩子。

他們驚慌又錯愕的看着綁住自己的官兵：“錯了，錯了，該綁的是她！”着急的道，指着林沁雪。

帶頭的官兵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道：“攝政王有令，安遠老侯爺林老將軍乃國家重臣，為芸京國帶來安定，保衛國家邊境，爾等辱罵國家重臣，又欺壓其孫輩，將爾等打入天牢，等候皇上的發落！

另外‘知書書院’貪污受賄，擾亂風氣、誤人子弟，即日起查封！”

此話一出，‘知書書院’的大部分人臉上瞬間失了血色，臉色蒼白，久久沒回過神。

生怕自己被查。

當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啊。

林沁雪也雲裏霧裏的，不過左右現在氣也出了，事兒也解決了，她倒也樂見於此。

‘看來這攝政王不錯呀！’林沁雪默默的給攝政王發了一張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