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番外
後日談十一
伏黑惠很心累。
他和虎杖、釘崎在藝人事務所附近做任務。做完后聽輔助監察說五條老師也在,他那兩個追星的同期就要求輔助監察把他們帶過去,並打了個電話讓老師來接他們。
碰面后,老師跟他們交流了一下任務完成情況。態度看似隨性,其實還是在關心他們。
事情到這裏都比較正常。
虎杖和釘崎又表示想進去看看,老師就給謝花小姐打了個電話。
兩分鐘后,他拿下手機喃喃。
“梅沒接電話……奇怪,這個時間點應該沒有節目要錄吧……嘛,算了。”
他叮囑:“待會兒進去後跟着老師,不要亂跑也不要大聲說話哦。不要影響梅的工作。”
“YesSir!”
……看來謝花小姐還是賦予了老師不小的特權。
青年帶着他們暢通無阻地走進去。接近房間時,因為考慮到謝花小姐可能在跟人談事,他們特意放輕了腳步。
門沒有完全闔上。他們透過縫隙望進去。
嗯……
看到眼前一幕,伏黑惠立刻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並提前感受到了心累。
怎麼說呢,謝花小姐看上去很高興。這種發自內心愉悅的樣子,他只在對方跟五條老師相處和提到哥哥時看到過。
這個距離也不是普通的社交距離,對方應該是熟識的人。
……該不會是前男友什麼的吧。
畢竟有十年他們都不知道謝花小姐做什麼去了。
嚴肅如伏黑惠,腦子裏也有一瞬掠過了這樣的猜想。
黑色短髮的青年看上去清爽帥氣,臉也符合謝花小姐的要求。
那兩人相視一笑,氣氛很好。啊,遞東西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啊啊。
伏黑惠眼珠轉動,看向旁邊抿着唇一言不發的五條悟。
……要出事了。
他的兩個同期還在煽風點火,看熱鬧不嫌事大。
虎杖:“老師——我們就光看着什麼都不做嗎老師?!”
釘崎:“不能讓師娘被來路不明的傢伙搶走!作戰計劃派上用場的時候到了!”
……這些傢伙什麼時候還制定過作戰計劃?
作為曾被陣型B迫害過的對象,伏黑惠是堅決不參與他們的玩鬧的。
於是他就看着這三人沖了進去,鬧了一場大烏龍。
最後……
師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黑髮青年臨走時,他還從對方看謝花小姐的眼神中讀出了“你男朋友真有個性”、“想不到蕨姬你現在喜歡這一掛的”、“這麼多年了,性癖變了也能理解”、“你哥哥同意嗎”……等種種訊息。
謝花小姐都快被氣笑了。
五條老師被收拾了一頓。
被分手警告的五條老師圍着謝花小姐打轉。
伏黑惠嘆了口氣。
……好好哄人吧,老師。
-
-
哄了差不多一周,五條悟總算把人哄好了。
然後他就出國去了,說是法國那邊有事要處理。謝花梅這幾天在箱根這邊拍外景,客房裏有單獨的溫泉。在嚴寒的一月,一天的工作結束后泡溫泉是件享受的事。
院外雪花飄落。木板漂浮在霧氣蒸騰的水面,上面放着清酒和用防水透明袋密封的手機。屏幕亮起,她拿起一看。
是某個傢伙發來的消息。
[我現在在戴高樂機場,馬上就登機啦,明天早上就到。給你帶了伴手禮。]
[梅在做什麼?]
她簡短地回復:[泡溫泉。]
【對方發送了一個視頻請求】
?
掛掉。
——第一想法是這個。然而指尖在掛斷鍵上停留半秒,想法轉變,她嗤笑一聲開始在聊天框打字。
[你確定要這麼做?]
她不慌不忙地回復。
[你最好想想後果,最後需要承擔後果的是誰。]
五條悟:[…………]
【對方掛掉了視頻請求】
謝花梅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
這次真人騷節目組包下了整個溫泉旅館,除了她也有別的藝人在。謝花梅的性格不知收斂,難免有跟她不對盤又喜歡閑言碎語的人在。
去吃早餐的途中,咒術師就聽到了餐廳某處的小聲議論。
“蕨姬小姐的男朋友……是真實存在的嗎?”
“你在開玩笑嗎,蕨姬小姐還愁找不到男朋友?”
“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很可疑啊。上次官宣到現在一個多月,那位男朋友再也沒出現過。”
“蕨姬小姐不都說了是圈外人嗎。”
“還有,這次節目不是有情侶互動環節嗎,圈內有家屬的都帶家屬來了,行程排不開的、圈外的都進行了通話互動,就她什麼都沒做,問就說‘我憑什麼要給你們解釋’……”
“就不能是人家想保護私隱?”
“會不會是那種有錢的小老頭?”
“喂喂,這樣說不好吧,小心被聽到。”
“說不定長得丑、拿不出手所以才不露面,不然她‘只喜歡漂亮東西’的人設不就崩塌了嗎……啊,蕨姬小姐……”
聲音小了下去。
像是沒察覺到凝滯的氣氛,謝花梅在椅子上坐下,翹起腿,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扶手,也不說話。等在場的傢伙都坐立難安時,她才歪頭一笑。
“原來你們對我男朋友這麼感興趣。”
放在以前,她早就讓這些傢伙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現在嘛,不能那麼粗暴,不過別的手段多得是,行業內的人都知道她不好惹。
謝花梅鎖定了說壞話那個人。任何人都會有把柄,比如一些傳出去就足以身敗名裂的醜聞。
說出幾個只有她和對方能聽懂的關鍵詞后,青年臉色煞白。
他勉強保持鎮定,小聲的囁嚅只有咒術師能聽清,“你為什麼……會知道……”
眾目睽睽之下,他忍氣吞聲道歉。
“對不起,蕨姬小姐,我不該隨口胡說,請您原諒……”
謝花梅漫不經心地玩着一綹頭髮。
“我覺得,你不適合再繼續在這個行業待下去了,你覺得呢?”
“是……”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何不讓這巴掌打得更響一點。
謝花梅走到露台。
箱根這邊還在飄雪,外面積起了膝蓋高的雪。
電話接通,說明東京那邊飛機已經降落。五條悟輕快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背景音里能聽到機場廣播。
“好巧呀梅,我剛下飛機。怎麼了,想我了嗎?”
“現在,過來,”她說,“定位發給你。”
“現在嗎?”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對方夾雜着笑意的聲音傳來。
“好哦,馬上到。”
謝花梅掛掉電話,看着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
記憶深處也有這樣一個雪天,當時陪伴在她身邊的只有哥哥。
過了大概多久呢……一分鐘,兩分鐘,還是五分鐘?
黑色的切爾西靴踩在雪地上,發出一聲輕響。來人溫柔地笑望着她,用一如既往的語調喚了一聲。
“梅。”
……
蕨姬的神秘男友的露臉,當然算得上轟動全場的大事。
過去知道五條悟身份的只有跟她關係最近的助理、經紀人和化妝師,現在算是整個節目組的人都知道了。
“介紹一下,五條悟,姑且算是我男朋友。”
被她挽着手臂的男人也很上道,笑眯眯地開口。
“各位好呀。”
“我家梅承蒙關照了。”
圈內幾乎不知道咒術師的事,但光看五條悟的氣質和穿着打扮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只要五條悟想,他也能在這樣的場合如魚得水。誇讚和奉承是意料之中的事,猜她男朋友“拿不出手”的傢伙臉都綠了。
等到了周圍沒什麼人的時候,五條悟才低頭跟她小聲抱怨。
“……喂,‘姑且’是什麼意思?”
還帶記仇的哇。
“字面意思。”
謝花梅坐在高台前。前方是一整面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雪景。
銀髮青年在自助早餐枱上取了一堆甜食,端着餐盤在她旁邊的高腳凳上坐下,又往咖啡杯里丟了一堆方糖。
……這已經是“方糖里含有少量咖啡”的程度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突然問,“如果不說就默認是你想我了。”
“能有什麼事。”
謝花梅隱晦地翻了個白眼,用小叉把芝士蛋糕的尖角切下來,“有誰能欺負得了我,我欺負別人還差不多。”
五條悟哼笑了一聲,像是在說“原來你自己也知道”。
他攪拌咖啡的動作一頓。
“哦,糟糕……”
話是這麼說,謝花梅並沒有感覺到他任何不好的情緒,就好像只是純粹感慨下而已。
“怎麼了?”
“伊地知還在機場等我,忘記跟他說了。”
……看來這傢伙幹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心想着,把蛋糕尖角叉起來。五條悟忽然湊過來。
……幹什麼?
她蹙眉看着逐漸湊近的臉。
又要親親?這傢伙是不是太黏人了點。
嗷嗚~
五條悟一口咬在她的叉子上,叼走了她的芝士蛋糕,然後坐回去,若無其事地繼續吃東西。
謝花梅:“…………”
???
這可是珍貴的第一口啊——
回過神來,她一拳往對方後背砸去。
“……你這個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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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是箱根拍攝的最後一天,五條悟陪她在片場錄完了節目,中途還借她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下午,車隊啟程返回東京。
出發前導演找到了她。
“——想錄我男朋友?”
“可以啊,要加錢,這個數。”
看到她比出的數字,導演呼吸一滯。
“我男朋友跟某些廉價的傢伙不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露臉的。”
有她在,還有個五條悟,這收視率妥妥爆指標。她的要求並不過分。
導演面露躊躇:“五條先生您看……”
五條悟:“我聽她的哦。”
“……那我問問贊助商那邊……”
導演走後,五條悟湊到她耳邊:“你都不問問你男朋友的意見?”
他故意加重了“男朋友”幾個字。
你不是自己一直很想上節目嗎——
對方跟她提過好幾次了,但是她一直沒同意。真當她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嗎,不就是圖好玩、想彰顯下“正宮”氣場,順帶氣一氣迂腐的老橘子嗎。
“怎麼,我男朋友的事我還做不了主?”
她反問。
最後導演那邊同意了。因為是臨時加塞的環節,只有提綱沒有完整劇本,需要他們自由發揮。
回程的車上,她和五條悟坐在後座。攝像機架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主持人在副駕駛提問。
大概就是些情侶問答。這對她來說無關痛癢,反正她不想回答的直接拒絕就是。
“最後想請二位做一個小遊戲——”
“猜拳,輸的人要看着對方眼睛說‘喜歡’。”
她看向五條悟:“你不會作弊吧?”
六眼應該沒有預知未來功能。對方也回答:“不會哦,做不到的。”
甜言蜜語謝花梅能很輕鬆地說出口,聽到也不會有什麼反應。這種事她很習慣了也很能偽裝,完全不會產生所謂“害羞”的情緒。
對於五條悟的“喜歡哦”,她的反應一律是——“哦”。
倒是五條悟會有什麼反應她有點好奇,印象里自己好像沒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於是她說“喜歡”的場合……
第一次。
謝花梅手肘放在車窗框上撐着臉頰,另一隻手伸過去摘下對方墨鏡,直視那雙綺麗的藍瞳。
“喜歡。”
五條悟保持跟她差不多的姿勢,極短暫地怔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能這麼輕易地說出口,也沒想到能聽到她說這樣的話。
青年輕輕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嗯哼。”
第二次。
她抬手,指尖劃過對方下頜線,停留在下巴的位置。
“喜歡。”
男人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很快掩飾過去,挪開了視線。
“嗯哼。”
第三次。
她的手有意無意從對方胸口劃過,落到指尖,歪頭眨眼。
“喜歡。”
五條悟這次遊刃有餘得多,反手拉過她的手,在指尖落下一吻。
“……嗯。”
之後五條悟的表現就自然很多了,各種回答翻着花樣來,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嗯哼。”
“好哦。”
“知道啦。”
“再說一次?”
……可惡,微妙地感覺分不出勝負。她才不要輸。
但……是真的分不出勝負嗎?
雖然表面看去五條悟沒什麼反應,但有時跟她對視會率先挪開視線,有時又牢牢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盯上獵物的野獸一樣。
……好像喚醒了什麼更深沉、更可怕的東西。
在她再一次要說“喜歡”時,五條悟比了個停止的手勢,望向主持人。
“可以結束了吧?”
影像可以倒退、慢放、放大。攝像機后的主持人明顯比謝花梅注意到了更多細節,掩唇打趣。
“啊啦,男朋友先生是不好意思了嗎?”
“是啊,”五條悟笑道,“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受不了了。”
……可你看上去明明沒什麼事啊?
謝花梅腹誹。
“那觀眾朋友們,本期最勁爆的彩蛋‘蕨姬大人の神秘男友’到這裏就全部結束了,感謝您的觀看……”
錄完最後的影像,主持人關掉了攝影機。車隊這時也行駛到了東京郊外。
主持人和助理下了車,五條悟坐到了駕駛座上。這裏正好在高專附近,離他的住處更近。去對方家住一晚這種事謝花梅也無所謂。
在庭院停好車后,五條悟走下車,打開後車門——然後自己坐了進來。
這傢伙想幹什麼?難道……
對方沉默地直接壓過來,柔軟的觸感印到唇上,舌尖輕掃而過又跟她的糾纏在一起。一手攬過她后腰往身上帶。
讓她坐在腿上,五條悟盯了她片刻,蒼天之瞳在昏暗的光線下映着明亮的光。按在她腰際的指尖動了動,似乎想要遊走但又勉強壓制住,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要行使男朋友的特權哦。”
然後緊接着道:“在這裏。”
……這人是不是對車這個場所有種奇怪的執念?
“不要,外面很冷。”
“熱起來不就好了。”
“……那你最好讓我舒服。”
沉吟片刻,謝花梅冷笑一聲,一把扯過五條悟鬆散的領帶,手指收緊的同時咧開示威般的笑容。
“可別讓我失望啊,五、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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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確實很熱,對方體溫比她要高一點。除此之外比較明顯的感受是溫柔,能切實感受到自己被愛着。
啊對了,還有黑,有段時間裏視線是昏黑一片的——把眼罩給她戴這種事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無師自通嗎?!
內外的溫差和呼吸的濕氣讓車窗都凝上霧氣,有霜花朵朵綻開,也有水霧逐漸彙集成細流,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道道蜿蜒的痕迹。外面的世界變得模糊一片。
另外……
嗯,還有點瘋。
一開始還會克制,到後來就完全不知道“克制”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了。雖然要仔細追究起來,原因在她身上。
哈,她當然是故意的。
她想撕破對方的偽裝——說“偽裝”也不合適,這也是最強咒術師原本的樣子。
始終笑着,始終遊刃有餘,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即使發生了出乎意料的事也不會驚訝和慌亂。
……很讓人不爽不是嗎。
所以她才想讓對方露出只在她面前顯露的一面。對別人怎麼樣都無所謂,但對她必須是特殊的、失控的、毫無保留的。
她當然成功了,五條悟各種矛盾的感覺都通過動作傳遞了過來,溫柔又炙熱,冷靜而瘋狂。
最強咒術師展露出了獵食者的姿態。但她不可能有逃跑的念頭,倒不如說她才是狩獵那個,步步為營直到現在這步。
雖然某些時候……連她也控制不住對方……但總體而言還是她主導的。
還有一開始,隔着衣服無意間摸到了五條悟衣兜里某個堅硬的物品,形狀是個小方盒子。來不及細想就被打斷了,衣服也被扔到了她碰不到的地方。
後來就沒心思想了,再後來就直接忘到腦後了。
……
第二天醒來,她在五條悟的卧室里。
青年在旁邊沉沉睡着,銀髮在枕頭上亂翹。
謝花梅拿開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撐起身子,掃視了一眼狼藉的現場,放出一根帶子,伸到自己的大衣口袋裏翻出煙盒和打火機。
然後又隨便撈起一件五條悟的襯衣披在身上,就這樣靠在床頭吞雲吐霧起來。
過了一會兒。
嗡嗡的震動聲吸引了她的注意,來源是五條悟扔在地上的外套里的手機。撈起一看,屏幕上來電顯示:【惠】。
清了清嗓子,她摁下接通。
少年壓抑着不耐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喂,你在幹什麼,不是你說今天早上在教室集合的嗎,又遲到?”
“是我。”
嘖,聲音還有點啞。
對面一愣,不太確定的聲音傳來。
“……謝花小姐?”
對面頓時亂成一片——桌椅被撞到的聲音、咒具掉到地上的聲音,還有“什麼”、“別擠”、“我也要聽”、“開免提吧”等各種嘈雜的聲音。
“現在幾點,為什麼蕨姬大人會跟五條老師在一起?!難道——”
“等等,為什麼是蕨姬大人接的電話?!”
“安靜點!”
伏黑惠說了一句,但沒起到太大作用。謝花梅聽到他走了幾步的聲音,背景噪音小了些。
“抱歉,”少年禮貌地問,“五條老師呢?”
“還在睡。”
此話一出,那邊風暴加劇——
想像着對面腥風血雨的場面,她壞心眼地勾起嘴角,掛掉了電話。
被電話的聲音吵醒,旁邊的人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
對上她的視線,五條悟伸出一條痕迹遍佈的手臂,想要把她抱過去。
“醒了,五條老師?”
她攔住對方伸過來的手,同時晃晃手機。
“剛剛接到通知,有一百個爛橘子正等着你去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