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白家二老不願剖驗
上次在勛西府府衙,魚丫丫其實已經看過一次了,眼前一片朦朧,有人在爭吵,看不清晰,只能聽出是一男一女:
“十年前就和小畜生苟且了,我還覺得那是庸醫,誰知道啊。”
“笑話!你胡言亂語!”
“笑話!我才是笑話!我才是善解人意呢,以後各論各的算了,她也別叫我娘,叫我姐姐算了,也別叫你……啊!你敢打我!”
“混賬!”
水漫口鼻的窒息感一陣陣襲來,魚丫丫最後看到的便是推在背心的一隻手上的半截袖子,藍色,白色,花紋,像無極陣,魚丫丫猛地睜眼清醒過來,驚懼的捂着脖子大口喘息,避開那些擺放整齊的屍體,癱軟靠在牆上,滿頭滿身冷汗。
這次她刻意記了記那圖案,只要拿給白桃看一下就知道有沒有猜錯了,她不敢久留,趕緊扶牆出去鎖好了門,看院中無人跑出去了。
明紫和林晏歸從柱后出來,魚丫丫的輕功或許很厲害,不過她並不知道林晏歸的房間窗口角度刁鑽,可以看到每一間驗屍房,所以她鬼鬼祟祟開鎖時,林晏歸就注意到他了,正準備出聲發問,抬頭一看,房屋上明紫給了他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睜睜看魚丫丫臉色發白的跑出去,林晏歸終於能問了,“明捕快,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日你看到的不要聲張,也不要讓她知道,就當我二人沒返回來。”說完,明紫怕魚丫丫發現端倪,也急匆匆走了。
林晏歸看看驗屍房的門,又看看明紫離開的方向,眉心擰了擰,一頭霧水。
嚴瀾清上完早朝在宮裏用了飯,早朝時辰早,官員也不敢怠慢,敢遲到那是想念牢裏的斷頭飯了,因而大部分官員家中會備食盒,馬車上吃些自帶的飯菜點心先墊墊,免得上朝太餓。
嚴瀾清生來體弱,後來練武才好些,烏蘭公主一向粗礦,考慮不到這等細枝末節的事,嚴國公一個大男人則是覺得男兒不是嬌娥,越磨越結實,因而嚴瀾清就成了宮裏飯堂薅羊毛的常客,一頓早飯都不落,令璟跟着他,剛開始令大學士還從家裏帶兩人的飯食,後來美其名曰開源節流,整整齊齊蹭皇家的飯,雖然等上完朝都涼透了,不咋好吃,不過既省銀子,也省心,就是委屈胃了。
因而令璟跟着嚴瀾清一道回來又買了三肉包子,吃着進了提刑司,才進書房,林晏歸就來說了方才的事,他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安心,還是告知大人一聲心底踏實些。
嚴瀾清聽着他的描述皺起了眉頭,令璟撿了他話里一個詞,“鬼上身?”
“形似,形似,”林晏歸力圖準確,“魚姑娘閉眼碰了死者,好像入定一般,沒一會兒臉就白了,似乎呼吸不暢一般臉上憋的青紫,睜眼過來就捂着脖子靠在了牆上,明捕快也看見了,不過她也有些古怪,叫屬下別聲張。”
令璟眉頭微動,林晏歸最後一句話叫他一下猜到嚴瀾清讓明紫幹什麼了,林晏歸退下后,令璟想起朝堂上皇上問詢熊二英這件事,現在不止皇上急,文武百官也急着呢,那些御史大臣挑不出嚴瀾清什麼錯來,現下瞧見晃悠的尾巴,都想抓住呢,除此外就是百姓,那風言風語滿天飛,就嚴瀾清,不緊不慢,淡淡然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刻,他依舊是這副神情,只是眉心微蹙,看完手上幾張驗屍單眉宇峰聚,“你看看。”
令璟接過瞧了瞧,這是大理寺的仵作,刑部的仵作,還有提刑司的仵作和一張林晏歸復驗的驗屍單,大同小異,林晏歸寫的更細緻,不過有一點,都確認白水靈有孕,脈象難已診斷,看腹圍推斷三月有餘,實際上為求穩妥,還找了有經驗的穩婆摸了摸肚子,肯定是懷孕,可昨日那個白桃堅稱白水靈十年前被診出喜脈能拿出診單,還說白水靈被姦淫那晚才破了處子之身,之前小腹就已隆起,魚丫丫說熊二英不能生育也問過穆馮確實是真的,嚴瀾清頭有些疼,這三者兩兩挑出來都成立,撞到一塊就是異想天開。
沒一會兒,穆馮也來了,看着理不出頭緒的二人,又添了一條消息,白桃沒瘋,絕對是個正常人。
診單已經看過了,確實是十年前的紙,舊墨跡,這點怎麼都讓人想不通,為今還真只有剖腹能解開謎團了。
嚴瀾清下了准驗批文,如今就等白水靈的爹娘到京,不想二位一聽說要剖驗,當即哭天抹淚不同意。
“我女兒已經死的這麼慘了,還要她死無全屍。”白夫人頭戴白花,哭的聲音都啞了。
白老爺也是老淚縱橫,“害我女兒的畜牲已經死了,為何還要讓我女兒不得安寧啊?”
他二人是來帶女兒回家入土為安的,死者為大,全須全尾的來,就應全須全尾的走,乍聽要剖驗,哪受得了啊。
嚴瀾清很是理解,好言道,“此案存疑,有人伸冤,已證實熊二英無生育能力,所以令千金不可能如二老報案所言,不甘受辱自盡。”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白老爺面色一變,鬍子激動的顫起來,“你是說……你是說……”
他看着隆起的白布,氣的臉色鐵青,“不可能,我女兒一向規規矩矩,清白就是那個畜牲毀掉的,當時府里不少丫鬟看到了。”
白老爺咬着牙說完,自覺屈辱,掩面痛哭,白夫人更是從頭到尾依在白老爺懷中,悲痛欲絕,站不穩身子。
嚴瀾清目光劃過,微不可查的顰了顰眉頭,“二位舟車勞頓,心中悲痛,是我失言,李晉。”
“在。”
“帶他們下去稍作休息。”
“是。”
白老爺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都這麼多日了,她的悲痛與日俱增,如今再見女兒遺容,都不忍看一眼了,想到此,抑着悲痛扶着白夫人出去了。
令璟看人走的沒影了才走過去,“大人。”
嚴瀾清負手站在台階上,“我原先沒往這處想,倒是忘了世事不無可能。”收回目光道,“你過來。”
對令璟低語了幾句,令璟很快離開了。
半個時辰后,李晉帶白老爺來見嚴瀾清,看的出來,白老爺痛失獨女,神形都寫着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