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約定
越是臨近安界，天氣愈發晴朗。一路上車況良好，中午午歇時司機師傅與莫得透露，再需要三四個小時便能夠離開安界，抵達秋狩基地。
捧着注滿熱水的泡麵，莫得四處張望一番，在不遠的一處樹蔭下發現那三人身影。
紀可卿小口吃着手中泡麵，不時拿起紙帕擦一擦嘴角。吳凡則是把自己的戰鬥儲備糧拿出來部分，就地打造出一碗加腸加蛋加雞腿的豪華泡麵料理，似乎暈車帶來的不適感絲毫不影響他的食慾。
蘇子文則是躲在一邊披着毯子，雙手抱着一瓶水靠在樹上愣神。腳邊的配給泡麵還未拆封。
“吃嗎，我再去泡一碗。”莫得走過去將手中泡麵遞了過去。
紀可卿與吳凡見狀剛要阻攔，卻見蘇子文原本蒼白的臉龐更無血色。泡麵的香氣似乎出發了什麼開關。蘇子文放下手中熱水，捂着嘴便向遠處跑去。
莫得在原地一臉懵逼，他也沒想到班長的暈車癥狀竟然如此嚴重。想了想還是阻止準備去追蘇子文的紀可卿，示意她繼續吃飯。自己帶了水瓶與紙巾，向著遠處身影追去。
雖然胃裏已經空無一物，翻江倒海般的嘔吐感卻一次次向上衝擊。蘇子文扶着一顆小樹，弓着腰背不斷乾嘔着，精緻的臉蛋早已皺成一團，眼淚混合著汗珠滴滴散落。
忽然感覺有人在輕輕拍着自己的後背，舒緩的力道輕輕撫平接連上涌的不適感，蘇子文終於是得到些喘息的機會。
“咳...咳咳...”手掌用力按住腹部，蘇子文連連咳嗦起來。莫得遞出紙巾，輕聲道：“抱歉啊，班長......”
“...沒事。”接過紙巾擦了擦臉，又用清水漱了漱口，蘇子文小聲回應道，嗓音卻是十分沙啞。
蘇子文示意莫得扶着她另找一處坐下。稍稍平復后又喝了些水。
“不用擔心。”清冷的聲音掩飾不住虛弱脫力。一番劇烈折騰過後，噁心感終於不再那麼強烈。體力的消耗讓蘇子文愈發疲憊，眼皮也是越來越沉重。
莫得有些無奈。蘇子文暈車他是知道的，卻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大反應。手足無措之際，卻聽見背後有輕輕腳步聲傳來。回頭髮現，是紀可卿向他招手示意。
“子文怎麼樣了？”紀可卿帶着莫得走遠一些才詢問起蘇子文的狀況。
“剛才折騰的挺厲害，現在好像累的睡著了。”莫得摸了摸腦袋反問道：“班長她一直是這樣的嘛？”
“我也是來時才知道子文暈起車來這麼厲害。跟胖子那種挑車暈的類型還不一樣，昨晚子文與我說，從小到大她對於各類交通工具都十分敏感。簡單來說，不管什麼車，子文坐上就暈。”
“就沒點解決辦法嗎？”莫得有些頭痛。看蘇子文這副虛弱樣子，還怎麼參加之後的秋狩活動。
“若是睡着的話反應便不會那麼大。”說話間紀可卿越過莫得朝着遠方的蘇子文瞄了一眼。“原本我都以為子文睡著了的，也不知是不是咱倆說話的聲音把她吵醒了，真是罪過......”
“唉唉，莫得，你說這樣如何，我先回去與大家說一下情況，讓大家在車上安靜一些，你再把子文直接帶回去，我看她現在睡得也挺沉的，許是剛才已經折騰的精疲力盡了。”
“我怎麼把這麼大個人帶回去啊，萬一再給班長吵醒了......”
“輕點抱回去唄。你可別忘了，倘若真是咱倆聊天的時候吵醒的子文，你我可就成了共犯。就這麼定了，我先去跟大家打聲招呼，快出發的時候你再帶子文回來，記得手腳要輕，動作要柔！”丟下最後一句，紀可卿直接開溜，向著大巴車方向跑去。
無奈嘆了口氣，莫得躡手躡腳返回樹下，輕輕脫下外套，輕柔抬起蘇子文小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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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將之墊了進去。以防蘇子文睡夢中着涼。
看着蘇子文熟睡中的恬靜睡臉，莫得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麼回事，身邊接二連三冒出麻煩事。
說來也巧，自己這兩天倒是已經見了兩位女孩子的睡顏。那位麻煩集合體雖然睡姿毫無淑女可言，但只要不說話，但論顏值身段還是十分能打的。
眼前的熟睡的蘇子文則似是卸下某種防備，生人勿進的清冷氣場消散的一乾二淨。眼前的，只是一位睡夢中的乖巧少女。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午歇已經快要結束。
輕輕靠近，小心抽出外套蓋在蘇子文身上。一手兜住大腿，一手環住腰背，動作小心至極，莫得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生怕這位敏銳異常的班長驚醒過來。
第一步十分順利。均勻的呼吸聲吹拂着莫得的胸口，表明懷中少女睡得十分香甜。
腳步不停，上半身卻是平穩異常。對於自家強悍體魄的控制莫得已經臻至化境。睡夢中的蘇子文沒察覺到絲毫顛簸，只是雙手無意識間攥緊蓋在身上的外套。
臨近車隊，莫得遠遠便看到紀可卿向著自己招手示意，比劃着“ok”手勢。
上車之後，司機師傅衝著莫得呲了呲牙，莫得也只能尷尬笑了笑以作回應。
紀可卿在前開路，做着禁聲手勢，而同學們也都十分配合，即便看到蘇子文被莫得公主抱后，也只是相互間興奮的對視一眼，眼中燃起八卦之魂。眾人悄無聲息的注視令莫得背後有些發冷。
走回自己位置，紀可卿已經繞過重新瀕死的吳凡進去坐好。說來也怪，吳凡這廝在車上表現的比蘇子文還慘烈，下了車吃點東西后卻能生龍活虎，而且聽紀可卿的意思，吳凡也僅僅是受不了這種狹小空間大量人群集中的擁擠感。
放下的動作更加輕柔緩和。重回坐位，蘇子文卻彷彿沒有察覺任何異常，一如在樹蔭下熟睡一般。
紀可卿見狀向前座陶菲菲示意，陶菲菲同樣向前座同學拍肩傳信。不多時司機師傅便受到訊號，無聲笑了笑后平穩發車。
莫得拿起蘇子文的毯子，想將自己的外套替換出來，卻見外套被睡夢中的蘇子文死死抓着，也只好作罷。
將毯子搭在膝蓋上，莫得亦是有些倦乏。畢竟昨天本就沒有怎麼休息好。如今一下子放鬆下來，困意悄然上涌。
輕輕點頭如小雞啄米。再是支撐不住，莫得身子略微歪向過道方向，跟隨身旁那位一同睡了過去。
悄然間一點金銅之色在莫得眉心一閃而逝，周圍無人覺察。
......
“醒醒，莫得，已經到了，快醒醒......”被雨滴般的涼意與喊聲喚醒，莫得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甩着雙手的紀可卿。
“睡醒了就趕緊過來，吃完晚飯就要正式出發了。”紀可卿背過雙手，連連催促莫得道。
“他們人呢？”迷迷糊糊擦了擦臉，莫得坐了起來，身上蓋着的毯子滑落到腿上。他現在腦袋有些發懵，此時車上就剩下他與紀可卿兩人，其餘人都不見蹤影。
“早就下去準備吃飯去了，子文說讓你多睡會大家才沒叫你。好啦好啦，趕緊走吧。”紀可卿邊說邊轉身快步走開。
莫得伸了個懶腰，抓起毯子跟了上去。“我那些行李呢？”
“子文已經拿下車了。”
“吳凡呢？他自己活過來了？”
“丁岱跟曲傲他們幾個合夥把那胖子抬了下去......”
走下大巴車，莫得才發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跟在紀可卿後邊走出停車場，七拐八繞后抵達一處巨大倉庫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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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進來吧，大夥都在裏邊呢。”紀可卿掀起厚重棉簾，閃身鑽了進去。
莫得緊隨其後，也是跟了進去。
倉庫內燈火通明，十分曠闊，容納高二年級一千多名學生竟是綽綽有餘。大家按照班級聚在一起，有的正在相互輔助穿着發下來的防具，有的在對秋狩基地事先準備好的晚餐發起進攻。
吳凡顯然就是後者。遠遠瞧去就能看到那道圓潤身影在大快朵頤。
“嚯，回來啦。”盤坐在外圍的丁岱察覺莫得二人的身影后伸手打了個招呼。“你小子倒也是真能睡。”
“哈哈...這幾天出來興奮過了頭，晚上都沒怎麼好好睡......”莫得訕笑着回應幾人打趣。
“我倒是越來越佩服你小子了，能扛着吳凡那傢伙走來走去還一臉輕鬆。方才我們幾個合起伙來才把他倒騰下車，真是累的夠嗆。”龍小飛端着盤子溜達過來。“你們那組在那邊，快點過去吧。”手指指向一旁。莫得謝了一聲，便走向吳凡他們那裏。
“嘔吼，醒了這是，快來坐快來坐。要吃點啥，我去幫你打回來。”吳凡看見莫得回來，便是熱情招呼道。
“什麼都行，多來點。”看着吳凡健步如飛向里奔去，莫得不由暗自佩服，這傢伙果然是只要有吃的就能滿血復活。
蘇子文臉色明顯好多了，此時正在半蹲着幫紀可卿穿戴防具。
“我回來了。”莫得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將毯子遞還給蘇子文，道了一聲謝。
“放在那邊包上就好。你的行李與裝備也在那裏。”語氣依舊清冷。
“看來班長恢復的不錯嘛。”莫得心底暗自嘀咕，將毯子放好后便走向自己的那堆裝備前。
秋狩基地配發的護具精簡而輕便。戰術背心，護肘護膝，護臂綁腿，外加一雙靴子。此外還有一隻大號軍用背包，一把匕首，一捆繩索，與一隻應急包。莫得打開來，發現應急包里是一些藥品繃帶火石之類的野營套裝。用來求援的信號槍也躺在裏面。旁邊另一堆則是接下來幾天他們在秋狩中的口糧。
“嗨嗨嗨，晚餐來嘍。”吳凡兩手拖着餐盤趕了回來。“紅燒牛肉，香菇燉雞，蔥燒排骨，還有三倍量的米飯，要還吃不飽我就再去一趟！”
“謝啦。”看着一臉邀功的吳凡，莫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眼前熱騰騰的飯菜確實勾起了他的食慾。拿出瓶水，莫得席地而坐，開始大吃特吃。
一通水足飯飽過後，吳凡收拾餐具送回到供餐點。莫得打了個飽嗝，摸了摸肚子，卻是有些欲言又止。
“出門左手邊，大概三百米位置就是洗手間。”蘇子文也不抬頭看他，只是淡淡提醒。
“男左女右，別走錯了哦。”紀可卿壞笑着補刀，莫得離開的身影顯得愈發狼狽。
當莫得一臉輕鬆的返回倉庫時，吳凡都已經穿好他那身特製護具，此時正在將壓縮餅乾、罐頭與飲用水裝在行軍背包中。
“多給我分點。”莫得一邊穿戴自己的護具，一邊向吳凡說到。
“這還用你說，你這傢伙一膀子力氣，這時候不正好用來發光發熱。”吳凡壓根就沒打算跟莫得客氣。“班長說了，按照重量分八份，一一二四這麼來。”
好傢夥，還真是不拿他當做外人，莫得有些哭笑不得。
隨着各個班級逐漸整備完畢，鬧哄哄的倉庫也漸漸安靜下來。各班班長的耳機之內響起向天書的聲音。“各班注意，準備就緒。”
蘇子文背起行囊，環顧20班所有人後，與其他班長一樣，隨着耳機里那道聲音一同說到：
“出發！”
基地之外，夜涼如水，月色如紗。
（本章完）